聽著耳邊母後的勸說,盡管心裏滿心的不悅,但是在臉上,武帝仍舊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樣,說著,“母後,瞧您說的是什麽話啊,我和皇姐,永遠都不會有問題的。之所以把皇姐看管起來,不過是想著留皇姐在宮中多陪伴母後罷了。”


    聽聽,這話說的,不知情的人聽到了,還要感歎一聲武帝的孝順,事事為母後打算。


    隻是到底為何,卻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看著武帝入來時那般利落的離開,穆菀嘉站在門口,呆呆的望著外邊,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突然,一件大氅落在了自己的肩上。穆菀嘉轉過頭一看,是林雲那張麵無表情的臉。


    走過來說著,“聖女,你可有後悔?”


    後悔嗎?她也不知道。被著世俗的沾染,即便自己出身高貴,在這場權利的爭奪中,她也從未想過要來參與一下。


    原本以為麟兒在外多年,自己多有虧欠。於是,即便明知道有些事情,做的有些不妥。但是想在阮阮畢竟是要在皇弟的庇佑下才能肆意活著,於是,便任由元麟提些要求,而自己,也在不斷的助長著麟兒的野心。


    到了現在,這貪欲,居然越發壓製不住了。且不說待日後,他還是否會禪位於南詔王,便是在如今,恐怕阮阮是否能得到庇護,都說不好了。


    突然,穆菀嘉感覺自己的臉頰一涼。伸出手一摸,原來是一片融化的雪花。隨後,便看著天空灑灑洋洋的飄零下了片片白雪。


    不一會兒,門前的庭院,便鋪滿了銀裝。


    穆菀嘉伸出手,讓那雪花肆意落在了自己的掌心,空洞的聲音說著,“林雲,你說,我真的錯了嗎?我不過,是想要讓我的孩子,能夠無憂快樂的長大而已。”


    “聖女,該是誰的,就是誰的。上天給予的使命,即便是人為,也是無法更改的。小主子聰慧,善良。若是她為帝,不光能夠賦予靈鷲穀希望,更多的,是對天下萬民的希望。至於武帝,想來他選擇的這個稱號,自然也有他自己的用意吧。”


    是了,沒過多久,林雲的這句話,便得到了證實。


    如今的朝堂,可謂是各方勢力分庭抗爭。尤其是武將,更是十分得意。原本的慶國,兵力主要是掌握在了完顏家。所以,事關戰事,基本都是以完顏家的決策為主。


    旁人即便是有些意見,也都不會被采納,慢慢的,便成為了完顏家的一言堂了。


    現在可不同了,武帝上位之後,便提拔了幾個將領。雖說沒有什麽兵權,但是到底,占了那個官職。因此,也有了一定的話語權。本就沒有多少實力的人,現如今突然一朝升天,自然會想要事事表現一番,對於完顏家的建議,便基本都持反對意見。


    畢竟,他們心裏也都明白。這,便是新帝提拔他們的用意。


    今日爭論的,便是是否要出征別國,擴大疆土的問題。這,自然又分為了武帝為首的主戰派,還有便是完顏家的反對派。


    “皇上,太後,遠征一事,臣認為,是萬萬不可的。臘月時節,天氣驟降,各地都遭遇了嚴寒。此刻出征,別說糧草征集了,便是連百姓溫飽,都難以維持啊。”大將軍完顏烈,站在那裏,立直了脊背。


    但是,大將軍的話音剛落,那邊新提拔上來的官員劉憲便出聲迴懟著,“大將軍此言差矣,莫不是大將軍安逸多年,如今,害怕了打仗吧。若是如此,還不如早早把位置騰出來,給其他的有誌之士呢。”


    “你!”


    “怎麽了,下官說的不對嗎?現如今,雖然我們武國糧草不足,但是相對於那些邊陲小國,便已經算是富裕之國了。待來年有了收成之後,別說是我們了,便是別國,也有了緩和之際。到時候在去攻打,那豈不是置將士們的生死與不顧。恕下官之言,大將軍似乎,太過於貪圖安逸了。”說完,劉憲還朝著武帝的方向看了一眼。


    果然,武帝的眼神中,暗藏著欣喜。


    就在劉憲沾沾自喜的時候,突然門口傳來了通傳,“攝政王到。”


    聽到這個,原本有些歡喜的武帝,臉色瞬間拉了下來。要知道,自從攝政王複發之後,便再也沒有來上朝了。即便是偶有過問,但是一般也都交由了皇上做主。


    如今這般不聲不響的過來,不知道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啊。


    即便是武帝在不喜,最後攝政王,還是坐在輪椅上被推了進來。


    看著緩緩向自己逼近的攝政王,武帝原本搭在扶手上的雙手,不由的都有些縮緊。隨後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盡可能的讓自己表現的正常些,問道,“攝政王身體可好些了?如今路滑,出行可要小心些。”


    到了自己的位置之後,攝政王才迴答著,“多謝皇上關心,本王這個身子,倒也還能在喘息幾年,就不勞煩皇上記掛了。本王今日來,是為了遠征別國一事。此事,本王不同意。”


    說完這個,底下的大臣不由的都倒吸了一口氣。這話說的,好不狂妄啊。


    本王不同意,這幾個字擲地有聲的傳入到了武帝的耳中,險些讓他那強裝的表情崩塌。


    雖然有些不悅,但是武帝還是表現出了難得的耐心,詢問著,“攝政王此意,倒是和朕的意見有些相左。方才聽了諸位大臣的意見,朕認為,這次遠征,實在是再好不過的機會。我們的情報上寫著,東部一些小國,遭遇了百年難遇的雪災。如今,別說是集結部隊對我們進行抵抗,便是連這個寒冬,恐怕都難以渡過了。”


    不料,剛說完,攝政王便又拒絕著,“這是因為如此,才更不能這樣做。遠征,無非便是為了擴充疆土。但是東部的那些小國,即便我們攻打了下來,也沒有任何利益可得。首先,我們便需要救治雪災,讓百姓渡過。而這筆花銷,對於如今的國庫來說,便是一筆沉重的負擔。若是向百姓征收賦稅,又會民不聊生。從天下計,從百姓計,都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這個時候,遠處的劉憲又說著,“攝政王此言差矣,要知道,自古以來,這疆土之爭,可是尤為重要的。若是我們能夠在這個時候乘勢攻占,即便是後期需要消耗些銀錢,那也是大為劃算的啊。至於軍餉,下官不才,願意帶頭捐贈,以助我朝將士,開拔之用。”


    話音剛落,便有一眾官員紛紛附議。


    下一秒,誰都沒有看清楚變故是如何發生的。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臨三已經收了手裏的劍,任何那劍尖的血跡滴落在地上,隨後便收劍入鞘,重新站在了攝政王的身後。


    隨後,便看到原本還在朝堂上活躍著的劉憲,就這樣,睜大了眼睛,充滿了不甘願的頭顱,掉在了地上。滾了幾圈,來到了旁邊大臣的腳邊。


    這樣血腥的場麵,膽子小的文臣,早已嚇暈了過去。


    在眾人驚恐的眼神中,攝政王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雙手,隨即說著,“皇上,此等霍亂朝廷之臣,本王已經為皇上處理。關於遠征一事,就此作罷,希望不要有人在提起了。”


    說完,便示意臨三把自己推出去。


    坐在簾後的穆菀嘉,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元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攝政王離去的背影。眼底的擔憂,不知道是為了武帝,還是為了攝政王。


    攝政王走後,莊嚴的擎宸殿,如今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躺在那裏,沒有命令,誰也不敢來抬下去。看著武帝那漲紅的臉色,誰也不敢說一句話,生怕自己,成為刀下亡魂。


    從擎宸殿迴來,已經隱忍不住的武帝,順手便把禦書房中的一幹擺設給砸了個幹淨。不過,即便是如此,也難以消解他的心頭之恨。


    “皇上莫生氣了,氣大傷身。若是龍體有個什麽好歹,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從鳳族來的莫桑,端上了一杯參茶,放在了案前。


    雖然還是沒有壓抑下怒氣,但是看著莫桑,到底,武帝還是坐了下來,喝了莫桑的茶水,陰冷的說著,“先生說的容易,隻是這南詔王,欺人太甚。在大殿之上,明知道那劉憲是朕的人,卻仍舊讓自己的走狗把他給殺了。打狗還需要看主人呢,真當朕是死的不成。”


    “皇上何須在意呢,那南詔王,即便有個攝政王的名頭又怎麽樣。再好的富貴,也要有命享受才行。不然,都是一場空的。至於遠征一事,也並不一定非要朝堂商議,要知道,您的背後,倚靠的可是鳳族。有了鳳族的支持,糧草銀錢,兵馬良將,那還不都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嘛。”


    聽到這個,武帝有些猶豫了。


    多年受教於鳳族,他清楚的知道,這尊神佛,可不是那麽好請的。一個不好,便是自己現如今的位置,都要拱手相讓了。


    看出來武帝的猶豫,莫桑也不急,就在那裏靜靜的研磨。


    過了一會兒,武帝還沒有思考出個什麽結果,便有一個不好的消息傳來。


    “啟稟皇上,今日下朝,新晉將領,無一例外,均在路上,遇到了截殺。此刻,屍首已經送到了大理寺。”


    “什麽!”這個消息,可是讓武帝大吃一驚。


    原本以為一個劉憲便算了,誰能想到,這個攝政王居然如此猖獗,把自己的心腹,這般堂而皇之的剿滅,實在是不把他放在眼裏。


    既如此,也無需考慮了,於是和莫桑說著,“先生,鳳族那邊,還需仰仗您去說和了。遠征一事,朕絕不會更改。”


    “誒,”這已經,是數不清第多少次的歎息了。


    被關在宮中之後,元阮阮便再也沒有出去過了。原本完顏珺有一日潛入進來想帶自己出去的,但是想到母後,她還是忍了下來。


    雖然她覺得,即便那個元麟在過分,應該也不會對母後下手的。但是有些事情,她不想賭。她知道,權利對於一個人來說,有多麽的讓人癲狂。


    “給長公主請安。”


    “嗯。”元阮阮沒精打采的迴應著,眼皮也懶得抬。


    “長公主可是有煩心事?”對方又問著。


    這次,元阮阮連迴應都懶得迴應了。自己有沒有煩心事,難道看不出來嘛。再者說來,她一個來監視自己的宮女,自己和她說了,是能幫自己解決還是怎麽呢。


    看著元阮阮不迴答,對方似乎是故意要和她作對一般,伸出手,攀附上了她的肩膀。


    這下可惹惱了元阮阮,軟禁在這裏也就罷了,難不成連自己待會兒的權利都沒有了嘛。


    站起來身來,剛想發火,看著眼前的人,火氣便小了下去。


    這麵容,可不就是男扮女裝的陸清臨嘛。沒想到,即便是穿上了小宮女這身素淨的衣服,卻還是難掩那絕代的容貌。


    許是元阮阮那太過於雀躍的眼神取悅了陸清臨,在說話時,陸清臨的語氣都不覺的柔上了三分,“長公主,可遇到什麽煩心事了嗎?不然,讓臣來為公主解憂吧。”


    “清臨哥哥,你這個樣子,若是被其他護衛看到了,定然是要夜不能寐的。”元阮阮打趣的說著。


    陸清臨有些為難的說著,“這樣的話,怕是要對不住他們了,畢竟,在陸某心中,可隻有長公主的一席之地啊。”


    眼前是陸清臨那泛著桃花的眼眸,耳邊是陸清臨也醉人的聲音。若不是她小心著,恐怕此刻已經陷進去了。


    看著元阮阮突然變清明的眼睛,陸清臨也收拾起了那副浪蕩樣子,有些可惜的說著,“誒,阮阮的心智,可真的是不易動搖呢。”


    “嗬,哪裏,若是真的陷進去,恐怕到時候,阮阮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吧。”玩笑過後,便開始了正經事情的商議,“不知道清臨哥哥今天來,是給阮阮帶來了什麽好消息呢?”


    “自然,是能夠助你脫困的好消息。”陸清臨賣著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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