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時候,往日已經很早睡下的南詔王,今日,卻怎麽也睡不著了。雖然也不是第一次見了,但是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卻總是浮現出元阮阮今天在茶樓的麵容來。


    當時還不覺,現在細細想來,真的是越看越像。不知道是不是他魔怔了,甚至於,都感覺那五官中,還帶著些自己的神韻。


    “王爺,有什麽需要屬下效勞的嗎?”站在門外的臨三,聽到屋內不時傳來的動靜,忍不住的開口問著、


    “你進來。”


    “王爺,可有什麽吩咐。”


    “臨三,你看到她了嗎?和她娘,像嗎?”像是為了確認似的,他直白的問著臨三。


    聽到這個,臨三抬起頭,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南詔王,看他沒有什麽異常,也就放心了下來。


    “屬下偷偷的看了一下,和穆小姐的眉眼很是相像,但是可能是年紀小的緣故,穆小姐的神韻卻有些欠缺,但是已經有了六七分的相似了。”斟酌了一番,臨三才開口迴答著,希望這話,不要影響到南詔王。


    “是吧,她的女兒,自然是和她想象的啊。”陷入迴憶中的南詔王,呢喃的說著。


    誰又能想到,一向殺伐果斷的南詔王,心中的最後一絲柔軟居然是穆菀嘉,那個他愛了一輩子,念了一輩子,但是卻沒有得到的女人。


    “隻是不知道她在九泉之下,得知我曾經想過殺害她的女兒,她是否會傷心垂淚呢。”南詔王有些自言自語的說著。


    “王爺,想來穆小姐也會體諒您的無奈,必定不會怪您的,還請王爺寬心。”雖然這樣的話,連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夠相信,但是他還是要安撫。這樣,南詔王的心,才會好受些。


    “會嗎?”轉過頭,南詔王期許的問著。


    “那是自然。”


    “嗬,或許吧,她那麽善良。罷了,不過是一個公主而已,雖然是慶帝的女兒,但是也是莞兒唯一的血脈了。看在她母妃的份上,本王日後,也對她看護一二吧。”


    “是。隻是,我們之前做下的事情,是不是要清理一下痕跡。若是被六公主知曉了,想必不會善罷甘休的。”臨三有些擔憂的說著。


    畢竟,當初六公主和陸清臨遇刺的事情,還有最近四公主刺殺的事情,說起來,都有南詔王府的手筆。原因很簡單,因為不想因為元阮阮,而讓慶帝那邊有了依仗。


    將軍府一直獨善其身,為了六公主,居然可以豁出臉去奏請。丞相府雖然一早就倒戈了,但是若是陸清臨執意,那這丞相府,也就不算是全心全意。而那西夏王子看著對那六公主也是勢在必得的樣子。


    這種種的反常,都讓他對元阮阮這個變數而感到麻煩,所以,才想著處之而後快。


    “不必了,我們不過是推波助瀾罷了。皇家的姐妹感情,太過於虛偽了,幫她們一把吧。”


    “是,屬下即刻去辦。”


    “嗯,對了,世子近日如何?”


    “世子已經抵達了信陽,傳來了口信,說是修整一日,便會出發。”臨三如實的稟報著。


    “嗬,看來這孩子,終究還是在心裏產生了隔閡,居然隻傳來了口信。”


    “王爺切莫傷心,世子多年寄養在外,一直心係於王爺。如今好不容易迴來,恐怕對王爺還是有些舍不得,所以才有些孩子氣的舉動罷了。”臨三解釋著,生怕南詔王會多想。


    不過,南詔王是何許人也,怎麽可能會為了這種事情傷懷。


    “男兒誌在四方,如此別離就經受不住,如何在談什麽大業。囑咐好先生,既然是曆練,那便也不拘什麽世子不世子的。就當做是普通學子便可,也不必太過優待了。”


    聽到這個,臨三知道王爺是真的生氣了,也不敢求情,隻嘚應下。


    等人走後,南詔王才又躺下。


    隻是這次,腦海中浮現的,卻是穆菀嘉的麵容來了。


    莞兒,若是我們的孩子,會不會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可惜,這個問題沒有人能迴答他。


    說起來,這個兒子當初隻是意外所得,生下元霖的女子,也不過是慶帝賜予他的一房小妾罷了。


    當初因為一場算計,自己被騙喝下春藥,周邊的人也都被支開,藥性發作之時,便讓她逮到了機會。


    事後,更是悄無聲息的在王府中生活。別說南詔王自己了,恐怕就連她身邊伺候著的丫鬟婆子也都發現異常。


    還是在生產那日,不知怎麽的,就避開了下人,獨自一個人臉色蒼白的來到了主院,並且還潛入了他的屋內,伏在了地上。在他喊人之前,一臉痛苦的說著事情的經過,祈求能夠平安生下這個孩子。


    隻是,夢終究是有破滅的那一天。不論她自己是如何幻想設計的。生產那日,當元霖平安落地之時,她就被穩婆給悄悄捂住了口鼻,富貴夢還未開始,就已經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再說元阮阮這邊,送別了陸清臨之後,好不容易迴到房間可以休息一下了,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已經消失了很久的闕塵。


    頓時,她就想起來當初自己遇險時,在夢中見到的那個人了,更加想起來自己的任務了。


    “闕塵,你迴來了、”那雀躍的樣子,仿佛在迎接久未歸家的夫君一般熱情。


    “嗯,我若是再不迴來,恐怕你就沒命在見到我了。”雖然嘴上這樣說著,但是還是主動的上前來,絲毫不避嫌的一把把人給抱了起來,隨後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貴妃椅上,然後還細致的給搭上了毯子。


    這一係列動作,把元阮阮看的眼睛發楞,忍不住直唿,“闕塵,你是被附體了吧。”


    沒辦法,這樣體貼細致的闕塵,還是第一次見到呢。和之前那個玩樂的闕塵,簡直是判若兩人。


    “怎麽,我平日,待你很不好嗎?”伸手替她把碎發別在了耳後,難得溫柔的問著。


    “闕塵,別這樣,你這離開一次,怎麽還變了個人呢。”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她把人給推開,一臉防備的看著對方。


    就在她疑神疑鬼的時候,突然對麵的闕塵變了一副嘴臉,嬉笑著說道,“誒呀,一點都不好玩。本來還想著對你耳提麵命一番呢,你這麽不配合,害我都忘記接下來該怎麽演了。”


    說著,便自顧的坐了下來,隨手拿起蘋果大大的啃了一口。


    這下,她才確認了下來,這就是闕塵了。於是笑罵著,“你啊,好端端的裝什麽深沉,害我都以為你若不是被掉包了,便是被附體了。”


    “是嘛,那你方才,是不是特別的擔心我啊。”冷不丁的,他湊上前問道。


    “是啊是啊,最擔心你了。”沒好氣的把人推開,嘴上敷衍著說道,“隻是,你突然離開,是有什麽事情要處理嗎?有沒有處理好,需要我幫你嗎?”


    對於這樣武功高強的人,她還是很敬重的。畢竟自己可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毫無反抗之力。更何況,在闕塵的身上,還有自己想要的東西,更是要多加討好了。


    “嗯,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上次走的匆忙,所以我便想著迴去給你找一下,看看有沒有適合你練習的功夫。這樣的話,即便你不能力敵,能自保等到別人來救援也是不錯的啊。”單純的孩子,臉上一副純真的模樣。


    不得不說,聽到這個之後,她還是很感動的。自己不過就和他提了一嘴,沒想到他真的放在了心上。


    “闕塵,謝謝你,若是日後我有什麽能夠幫到你的,你一定不要和我客氣。”


    “好,這是你說的,我可記下了。”他認真的說著。


    “嗯!”想了想,她有些懷疑的問著,“闕塵,我聽說,人家練功,都是從小開始的,你看一下,我的根骨怎麽樣啊,適合不適合練武啊。”


    要知道,練武可是一個苦差事,若是自己沒有那個造詣,也便不用浪費這個時間,還不如早早的去想其他的辦法呢。


    “噗嗤,你想什麽呢啊。又不是讓你成為什麽絕世高手,不過是讓你能夠自保,或者說拖延一下死的時間罷了。還根骨,哈哈。”說完,便又笑了起來,絲毫不顧及元阮阮的臉色越來越臭了。


    看著旁邊笑的四仰八叉的闕塵,她有點後悔了,當初為什麽要答應帶這麽一個人出來。自己又沒有過練武的經驗,這麽問不是很正常的嘛,有什麽好笑的。


    “闕塵,你確定,自己是叫這個名字嗎?你會不會是叫缺德啊。”


    “不能,師傅一筆一劃給我寫的,不會弄錯的。”他一本正經的解釋著,絲毫沒有察覺出來元阮阮的諷刺之意。


    罷了,自己和他計較個什麽勁兒。別看他比自己看著虛長幾歲,但是,也不過隻是虛度了年月罷了。


    “那,我們從什麽時候開始啊?”


    “嗯,我本來是打算從明天的。但是看你這個樣子,恐怕是費勁了。不過,我方才也探了一下你的脈,雖然你的雙腿此刻還是不能正常行走。但是這些日子,想必也有人一種為你進行按摩推拿,看樣子,在出十天半個月的,也就恢複的差不多了。”說道這個,一改剛才的歡樂,瞬間變的低沉了下來。


    跟隨著闕塵的視線,發現他緊盯著自己的腿,於是趕忙轉移注意力說著,“對了,過些日子,我會去江南待一陣子,你想不想隨我一起啊?”


    “江南?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去哪裏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闕塵,對江南這個地方,有種莫名的抵觸似的。


    “是有些事情,而且,你不想去看看那邊的風景嗎?要知道,江南可是多產美人的。”


    “可是,你不能交給其他人去處理嗎?”他掙紮著。


    “不能。不過,你若是不想的話,留在這裏也行。”有闕塵陪著,自己也能安心些。但是看他的樣子,明顯興趣不大。


    聽到這個,闕塵低下了頭,似乎陷入了沉思。


    她也不打擾,就在一旁靜靜的等待著結果。


    終於,過了半晌,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他終於點頭了,“好吧,那我隨你一同去。若是沒有我在你身邊的話,恐怕你不知道又要出什麽意外呢。”


    “嗯,謝謝。”


    誒,算了,羊皮古卷的事情,還是留在路上的時候慢慢說吧。說不定這是很重要的東西,他貼身帶著,到時候自己提起來,也算是合情合理。


    這樣冷不丁的問,還是有些不好開口。


    這個時候,突然完顏珺走了進來。


    看到其樂融融的兩個人,他忍不住的胸口一滯。站在門口,平複了一下心情,才自然的走了進來。到了元阮阮跟前,坐在了旁邊。


    “今日如何,和有酸痛?”


    “嗯,感覺比前些日子,要強烈了些。自己能稍微動一下了。”說起來,她還有些驚喜。


    相較於疼痛的難耐,她更害怕的,是無知無覺,變成為一個廢人。和她之前的裝傻不同,若是失去了雙腿,那她,還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嗯,切記操之過急,你很有進步,大夫說了,堅持下去,不日,便會康複的。”說完,便熟練的伸出手來,給她推拿著。


    這個時候,一邊的闕塵,才知道這些日子給元阮阮推拿按摩的人是誰了,忍不住開口說著,“少將軍,自古男女有別,你這個樣子,恐怕有些不合適吧。畢竟,這阮阮和你,並未有絲毫的關係。”


    “這就不勞煩你費心了,交予旁人,我無法心安。再者說來,醫者麵前無性別,也不過於拘束。”雖然沒有辦法把人給轟出去,但是氣上一氣,還是可以的。


    看著闕塵那噘嘴不開心的樣子,生怕他們起衝突,她趕忙出聲哄著,“好了,少將軍不過是幫本宮醫治而已。普通的醫者沒有少將軍的內力,自然效果也慢些。你總不想,讓我過幾日出門的時候,還是坐在輪椅上吧。”


    “出門?去哪裏?”這下,他也顧不上氣闕塵了。


    好端端的,怎麽會想著出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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