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看著那明晃晃的銀針一根一根的紮入了南詔王的體內,眾人連聲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打擾了藥清長老的醫治。


    時間漸漸的過去,大概過了是一個時辰的時間,隻見藥清長老拿出早已備好的銅盆,讓人扶住南詔王的身子,以背朝下,拔出銀針。


    頓時,之前銀針的位置那黑血刹那間湧了出來,不多時,便已經覆蓋了盆底,看的人觸目驚心。


    在溢出來的血漸漸趨向正常之後,他才著人把南詔王翻身過去,背麵朝上,隨後從自己的衣兜裏拿出一瓶藥粉灑了上去。


    之後,就看著已經臉色已經灰敗了幾十年的南詔王,漸漸的有了血色紅潤了少許。


    這下,不得不說看著的人都驚呆了。


    這是,好了?


    “父王,您感覺怎麽樣了,有沒有好點?”看著父王好轉的臉色,元霖迫不及待的問著。


    “嗯,好了許多。往日總覺氣短胸悶。經過藥清長老醫治,頓時覺得舒暢了不少。”說完,他深唿吸了一下,也並沒有什麽不順暢。


    “敢問藥清長老,我父王的毒,是解了嗎?”看著神色恢複了不少的南詔王,他又急切的轉過頭問向一旁的藥清。


    隻見藥清長老請撫著長須,抬眼輕輕的看了一下旁邊的常禦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雖然他不在京中生活,但是對於這種算計已經有所耳聞,當下就明白了藥清長老的意思。


    “常太醫,還勞駕你和皇上稟報一下,就說父王身體已經無礙了,多謝皇上的關心。元霖明日定當入宮叩謝皇上的隆恩。”


    說完,旁邊的小斯走上前來手持一個托盤。


    元霖掀開上邊蓋著的錦帕,頓時一錠錠金燦燦的元寶有些晃了人的眼。


    “這些,就當是感謝常太醫對我父王多年的照料了,還請太醫在皇上麵前多多美言幾句啊。”說著,就把這盤金元寶拿到了常太醫的眼前。


    眼看這世子雖然一臉和睦的說著客氣話,但是那架勢卻不容得自己拒絕,一時之間,他也有些左右為難。


    一邊是金燦燦的黃金晃著他的眼睛,一邊是皇上的震懾,他擦了擦額頭溢出來的汗珠。


    終究,他還是不敢接受這些。


    錢財固然重要,但是有命拿沒命花也沒有什麽用啊。


    “多謝世子爺的厚賞,微臣也不過是盡自己的分內之事罷了。如今皇上派微臣過來,也是聽說世子爺尋來了神醫,想說看一下有沒有什麽妙方,可以去除南詔王多年的病症,如此,皇上也能一解多年的擔憂了啊。”常太醫稍稍退離了一步,盡量不讓自己看向那金元寶。


    看著如此不識趣的常太醫,看了一眼南詔王對他輕輕的搖頭示意,也知道現如今不是翻臉的時候,隻得暫時忍下。


    “多謝皇上的惦念,藥清長老,不知道我父王的毒可有解?”雖是和藥清問話,但是眼神卻還是看向了在一旁戰戰兢兢的常太醫。


    眼看常太醫沒有要離去的架勢,他撫了撫胡須,開口說道“王爺此毒,是從小開始喂的,雖然到了十多歲才開始病發,但是卻如江河決堤,一發不可收拾。老夫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還請世子另請高明。”


    說完,便躬身退下,在不言語一句。


    聽到這個,常太醫才有些放心下來。這麽多年,南詔王的身子一直是他照料的。在他看來,現在已經到了迴天乏術的時候。


    更何況現在的朝野也是動蕩不安的,如果在這個時候南詔王體內的毒被解了,那麽自己也就做好腦袋分離的結果了吧。


    不過,他還是想確認一下,於是上前一臉悲愴的問道,“藥清長老可確認?剛才觀王爺的麵色已經恢複了大半,更何況毒血也被逼出了體外,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看那著急的樣子,不知道的,還當真是以為他是為南詔王的身體考慮呢。


    “咳咳,咳咳。”


    不過,還不等藥清長老迴應,方才有好轉的南詔王突然急促的咳嗽了起來,那架勢,似乎要把肺從胸腔咳出來一般。


    “父王,藥清長老,你快過來看看我父王這是怎麽了?剛才還是好好的呢。”這個時候,元霖走上前,一臉著急的唿喊著。


    還不待藥清長老再次迴複,那邊的南詔王又是好一頓的咳嗽,急促的咳嗽之後,拿開方帕就看到了一片猩紅礙眼的血跡。


    “世子切莫著急,王爺這是正常現象。王爺多年的病症,所以在下用藥稍微猛烈了一些。但是這次吐血,也說明了王爺的身體實在是沒有什麽迴轉的餘地了。在下隻能盡力讓王爺的後半生都過得舒適一些。”


    “藥清長老,你在想想別的辦法。酬勞不是問題,藥材也不是問題,求求你了。”


    即便是從小生活在外,但是世子該有的尊榮還是有的。


    在這一刻,看著自己無藥可醫的父王,居然能夠放下身姿來做出這般姿態,足以可見南詔王的身子再無可能了才讓他如此失態。


    “既如此,那就有勞藥清長老了。皇上著急等消息,那微臣就先告退了。”看著差事已經辦妥,他也就不在多留,起身告退了。


    皇上那邊還等著他迴複結果呢,已經等的夠久了。


    看著常太醫離開,這下屋裏的人才終於放下心來。


    “父王,您沒事吧,感覺怎麽樣了?”


    “無礙,剛才隻不過是我強行催動內力,逼出一口血罷了。藥清長老,你現在可以實話實說了。”南詔王示意自己無礙,讓元霖放心。


    “迴稟王爺,在下給王爺診脈,發現王爺這是中毒的脈象。具體有幾味藥在下還需迴去細細斟酌一番。不過還請王爺放心,對於王爺的情況,在下不敢說有十成十的把握,但是十之八九是沒問題。”


    “好,那就有勞長老了。”


    藥清長老的一席話,讓屋內的幾個人終於撥開了一絲陰霾。


    要知道,之前南詔王示弱,皆是因為自己的身子。


    現在終於有了希望,如何能夠不開心。


    不過,所謂幾家歡樂幾家愁,南詔王府這邊恨不能放炮慶祝,但是完顏珺這邊就有些愁雲慘淡了。


    看著在湖心中央遊湖的兩人,此刻他的臉色完全和鍋底一樣的黑了。


    不過,在完顏珺看起來別樣礙眼的畫麵,在船上的兩人倒是很和諧。


    “這就是你安排的遊湖啊。”元阮阮望向周邊的花船,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不過,即便是如此,她的語氣中也並沒有多少責怪的意思。


    現在的陸清臨,扮演的,可不就是一個整日遊手好閑的紈絝子弟嘛。如若真的帶她去了什麽詩集雅舍的,還當真是讓她疑惑了呢。


    “額,實在是抱歉。這次存粹是意外,下次,下次我一定安排妥當了在去找,找阮阮。”看著元阮阮打趣的眼神,陸清臨此刻尷尬的恨不能把頭埋進去湖中央。


    那日在街頭,兩人相約他原本以為不過是一句玩笑話。


    誰能想到,這才剛過去兩日,一大早的門口的小廝就進來通傳,說是六公主到訪,這倒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了。


    難不成,這個傳聞中跋扈貌美的六公主,當真是看上了自己不成?


    不過,不待他多想,人已經進來在廳中等候了,他隻能硬著頭皮上去。所幸他往日也不是什麽好的形象,因此也能少些顧忌。


    “不知六公主駕臨,招待不周,還望海涵。”一進門,他就作揖致歉。


    即便之前元阮阮口口聲聲喊著他清臨哥哥,讓自己喚她阮阮,但是皇家公主的心,又哪裏是那麽容易拿捏的。


    尤其是對上這個傳聞中頗受慶帝寵愛的六公主,稍有不慎,便是滅頂之災,她還是慎重些好。


    “清臨哥哥這是作甚,幾日不見,到叫你和我生疏了幾分,難不成,什麽六公主不六公主的,喚我阮阮可好。難不成,你不願我喚你清臨哥哥。”說著,便一副落寞的樣子低下了頭。


    看著元阮阮的樣子,一時著急,他急走上前,慌亂的道歉著,“阮阮別誤會,我不過是怕這樣對你的清譽有損,並無他意。”


    看著眼前的陸清臨驚慌失措的樣子,她忍不住的笑出聲來,如果能夠得到這個男子的真心,她是不是也會幸福呢?


    “好啦,清臨哥哥,今日你可有事,若無事,可否帶阮阮去領略一下京城景色。我這可是好不容易才能夠出宮的呢,可不能白白浪費了。”


    瞧著眼前這個看起來胸無城府的女子,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的心卻被一下一下擊打著。


    留戀花叢多年,他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女子,嬌俏的,可愛的,性感嫵媚的,高傲冷眼的。


    但是無論是什麽樣子,都掩飾不了眼中的貪婪,那是對金錢的欲望,和對他身份地位的奢望。


    看著那幹淨的眸子,他不自覺的脫口而出,“好。”


    “那我們這就出發吧,接下來,就要辛苦清臨哥哥帶我出門啦。”說完,便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興高采烈的往前走去,絲毫沒有察覺到旁邊人的反常。


    是的,被這樣親昵對待還是他第一次遇到。雖然往日他總是留戀於妓院樓社,但是那不過都是逢場作戲罷了,並沒有真正的去做些什麽。


    雖然元阮阮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孩子,但是,也到了該避嫌的時候了。


    “走啊。”感受到了旁邊人的僵硬,她停下了喊著。


    “好。”那一刻,看著她的眼睛,他好似做了什麽決定一般,慎重的應答著。


    不過,在這一刻,麵對著元阮阮戲謔的眼神,和這周圍的花船他倒是有些無地自容了。


    光想著這裏的景色秀麗,忘記了這也是花船偏好的去處,這才撞在了一起,造成了如今這般尷尬的局麵,當真是羞愧。


    此刻的陸清臨,倒是忘記了自己往日的做派來了。


    “無妨,這裏的景色也很秀美,這巍峨的山峰,不出宮我還真沒有機會看到呢。”看著有些無地自容的陸清臨,她也懂得見好就收,並沒有多說什麽。


    “阮阮喜歡就好。”看著元阮阮真摯的眼神,沒有一絲參假,陸清臨也就稍微放鬆了下來。


    雖然還是暗自責怪自己,但是也稍微放開了許多,最起碼那聲阮阮叫的不在坎坷不平,已然很是順口了。


    “嗯,多謝清臨哥哥。阮阮很是喜歡。”元阮阮又轉身迴了一個燦爛的笑臉。


    “嗯,那就好,那我改日還約阮阮出來,到時候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保管你會喜歡的。”陸清臨有些害羞的別過去了頭。


    看到這一幕,元阮阮又是忍不住的捂著嘴偷笑。


    這個陸清臨,這麽些年來也是辛苦了。明明就是一個純情的少年,終日裏扮做一個留戀花叢的浪蕩子,屬實不易。


    想著他以後的前程,倒是也能理解。


    陸丞相已然做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是兒子在入官場,難免讓人側目,多加暗害。在加上慶帝又是一個多疑的,難免不會有什麽意外發生。


    這樣挺好,一個迷戀酒色的兒子,誰見了,都要和陸丞相道一聲可惜罷了。


    “咳,阮阮,你嚐嚐,聽說你喜歡吃豌豆黃,我特意尋了廚子做來,你看看可還合口。”說著,就拿出來準備的糕點,擺在了矮幾上,除了這個,還有其他精致的點心。


    看著那豌豆黃,她一眼便看出來和自己幾日前在將軍府中吃的如出一轍。


    自己之前可從未說過此愛好,果然是陸清臨,手段非凡。才短短幾日便能在將軍府中窺探到這個,也是不易。


    嗯,自己的眼光果然沒錯。


    想到這裏,她伸手用手帕拿捏起一塊來,輕輕的咬下一口,在陸清臨期待的眼神中慢慢咀嚼,隨後說道,“嗯,很是軟糯,清臨哥哥有心了,我很喜歡吃。”


    “嗯,你喜歡吃便好。往後,我多給你備些。你還有什麽喜歡吃的,都可告知於我,我定當為你尋來。”


    說完之後,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話便把頭別了過去,任憑元阮阮如何逗弄,都不肯在多說一句了。


    這一姿態,果然又惹的元阮阮滿意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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