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的馬兒們感受到了來自城內的詭異之氣,紛紛不安地踏足,似乎想要逃離。


    “這無主之地果然有問題。”扶恬將馬兒安撫住,心中也隱隱覺得危險,“魔醫閣下,我們是否要入城?”


    葵紛兒看著大開的城門,陰冷的風自城內吹出,將人吹得骨肉都在刺痛,她也能夠感受到這荒城傳出的危險與詭異。


    她微微轉頭看了一眼葵鏡玥,隻見他正抬頭看著高高城門上雕刻的名字,那座城依稀能夠看出曾經繁華的影子,但陰陽城這個名字,還從未有人聽過,似乎這個名字突然自眾人記憶中被抹除了。


    下一刻,葵鏡玥似乎注意到了葵紛兒在看他,便轉過頭來亦看向她,“紛兒你看我幹嘛,是師父又變帥了嗎?”


    “……”葵紛兒隻覺得現在的氣氛一點也不詭異了,“既然來了,這無主之地開門迎接,又怎有空手而歸的道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便想看看這所謂的死城,到底有什麽名堂。”


    “好。”扶恬點頭,騎馬率先走向了城門,樂正萱緊隨其後,葵紛兒與她並排走在一起,葵鏡玥則斷後。


    “紛兒你還沒迴答我呢,師父又帥了嗎?”葵鏡玥跟在後麵,還追根究底地繼續問葵紛兒,大有不得答案不罷休的勢頭。


    葵紛兒無語,樂正萱與扶恬也有些忍俊不禁,沒想到葵鏡玥在葵紛兒麵前就如個倔強調皮的孩童,他這一鬧倒是將他們的緊張給化解了大半。


    但在此等危險之地,適當的緊張感還是必要的,提高他們的警惕。


    葵鏡玥鬧了一會兒,見葵紛兒不搭理他,便悻悻地收了話頭,頗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不過他也知道在這危機四伏的城中,不可以再掉以輕心,便也收了心,仔細防備地觀察著四周。


    說此城是死城,倒是一點也不錯,空曠的街道上無半分活物的氣息,枯葉覆地,風一吹便隨著塵土一起飛揚。


    走著走著,葵紛兒卻總覺不對,按照鷹衛門的消息,這無主之地當年被一場烈火燒成了廢墟,便再無人留守,更何論重建。


    可環顧四周,並不見斷壁殘垣,而是整齊結實的各式屋舍,不見半分焦土。


    此番場景應是人為重建過後的景象,卻是何人所建,又是為何重建過後無人居住,任由此地荒廢?


    葵紛兒很難斷定這座城是否還有人在,這裏處處都透露著不尋常,可以說似乎什麽都有可能發生,就算是突然出現一個人來到他們麵前,她也不會認為是不可能。


    似乎就是為了應證她的想法,他們向前行進了不久,前方拐口處的小巷裏,突然緩緩走出了一個人影,他們便立刻停下馬,防備地看著那道人影。


    從陰暗處走到陽光下,也漸漸能看清那人影的真麵目了,葵紛兒便是心中驚了驚。


    她竟是熟悉的很,身體幹癟如枯木,周身散發著死氣,手中雖無兵刃,卻仍舊讓人感受到危險。


    “傀儡屍!”不錯,就是在南冥山上,以及迴宮那日他們見到過的傀儡屍,為何會出現在這裏,莫非是背後那人還不死心?


    “大家小心,這是傀儡,非常危險!”葵紛兒立即出聲提醒,並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葵鏡玥,卻見他似乎並未在意那傀儡屍,仍舊平靜得很。


    隨後他竟然翻身下了馬,徑直向那傀儡走去,而那具傀儡卻與先前不同,隻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他們,並無任何行動。


    “這次的傀儡與以前的不同,”葵鏡玥站在那傀儡屍麵前,卻見它還是沒有任何動作,迴想自己方才見到它從小巷走出來的樣子,便明白了些許,“這具傀儡雖然模樣上與先前的傀儡別無二致,但我方才看它走動時,肢體僵硬,現在又根本不攻擊我,應該是具無人控製的傀儡。”


    迴想方才,確實與葵鏡玥所說一致,但葵紛兒仍舊有些惱火,“師父,你忘了離穀前你答應我的事了嗎?”


    “唔……”葵鏡玥哽住,眼睛不自覺地就瞟開了,“忘了。”


    葵紛兒頓時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看著這一幕,扶恬與樂正萱麵麵相覷,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


    “閣下曾經見過這傀儡?”扶恬上下打量著這傀儡,總覺得熟悉,他突然想起了什麽,便如此問道。


    葵紛兒想起扶恬並未見過這傀儡,看他這反應,君玥應當也還未來得及告知他,迴宮那日他們遇見傀儡之事。


    “確實見過,還不止一次。”葵紛兒應答了他,“數月前我前往南冥山救人,樂正老祖死後,便出現了三具傀儡襲擊了我們。隨後數日前我們自百葵穀迴皇宮時,也遇到了一具同樣的傀儡,都與麵前這具傀儡外形一模一樣。”


    “襲擊?”扶恬聞言不禁皺眉,他思及某事,卻又搖頭自覺不可能。


    “可是這傀儡屍為何會出現在這裏?”葵紛兒疑惑不解,“而且還是無人控製的傀儡,莫非與瘟疫有何關係?”


    葵鏡玥圍著那傀儡屍轉起了圈,上下左右打量著它,“雖然不能斷定這傀儡與瘟疫有關係,但我看這傀儡血肉幹枯的模樣,倒是與感染瘟疫之人的症狀其一較為相似。”


    “有相似症狀,又出現在這瘟疫源頭的無主之地,便是說這二者之間沒有關聯,怕也是不太可能,總不會是如此巧的巧合?”樂正萱安靜了許久,也是終於發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見。


    扶恬同意地點了點頭,“言之有理,不如我們先從這具傀儡開始,著手調查?”


    “那我們便找間屋子,把它扛進去拆了?”葵鏡玥嫌棄地伸手戳了戳那具傀儡,幹枯的肌膚硬得如石頭一般,“扶護衛,這個任務交給你了。”


    葵鏡玥說完,便跑迴自己的馬旁邊,在馬屁股上將手蹭幹淨了,惹得那馬兒都不滿的哼了兩聲。


    扶恬無奈,隻得下馬走到那傀儡麵前,雖然那傀儡還是一動未動,他卻還是謹慎地在它麵前揮了揮,又伸手碰了碰它,發現確實沒有反應之後,忍了忍還是將它扛了起來。


    與此同時,樂正萱已經默契下馬,推開了一旁的一間房門,走進查看之後,便招唿他們一起進屋。


    葵紛兒便也下了馬,隨他們一起走進了屋內,扶恬將傀儡放下,那傀儡便僵硬地轉了轉頭,又恢複了沉默,不再動彈。


    伸手敲了敲那傀儡的身體,葵紛兒也感受到了那如石頭般的堅硬,“明明是血肉之軀,卻可以做到堅硬如岩石金鐵,製作這傀儡的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葵鏡玥倒是不以為然,“世間草、藥、毒、蠱,豈止千萬,其中效果本就已千奇百怪,若再相互搭配組合,便更是變化莫測,多費些時日,無意間研製出製造此等傀儡的藥物,倒也不是不可能。約莫那瘟疫也是被人無意中發現的,不慎感染,便就此傳播了出去。”


    “我從小就開始跟著我爹學習蠱毒,倒是也聽說過類似的毒蠱,分泌的毒素會使人皮膚變得堅韌,但那東西明明是用於活人,多用於死侍身上,雖然我從未見過,卻也沒聽說過,在死人身上也能用的毒蠱。”樂正萱作為巫蠱世家的傳人,對於這種東西自然是最有發言權。


    “蠱蟲寶寶,可都是嬌氣得很,非活體之內不能活。”她挑眉看著那傀儡,“但這玩意兒,明顯是死人做的。”


    “不盡然,或許就有人培育出了可以在屍體中存活的蠱,畢竟你也不能全然保證,就一定不會有這種蠱。”葵紛兒則不以為然,搖頭說道。


    “那便先試試它身上有沒有毒吧。”葵鏡玥不知從何處取出了一枚銀質長針,一力爆發,將之刺入了傀儡堅硬的皮肉之中。


    隨後再將之拔出,卻見長針之上仍是一片銀白,不見汙濁,這傀儡體內無毒。


    “看來這傀儡,不是用毒蠱所做。”葵紛兒從葵鏡玥手中接過那根長針,細細看了,又輕嗅其上的味道,隻有些許的腥臭之味。


    “那你們可知有什麽藥草,會有如此作用?”樂正萱懷疑地問道。


    葵鏡玥則瞥了她一眼,“你讓死人張嘴喝個藥試試。”


    “我……”樂正萱頓時哽住了。


    “師父。”葵紛兒抬手給了他一個爆栗,“別鬧了。”


    “若是草藥,要想作用在死屍身上,唯有藥熏與藥泡,將藥性強行逼入死屍血肉,不過卻要耗費許久的時日,還要保證屍體不會腐壞。”葵鏡玥自然是捂著傷處,訕訕地垂下了腦袋,還要抬眼委屈地看著葵紛兒,“但具體是何種藥材,我也不能斷定,不過多少有些頭緒,或許可以試一試。”


    說完,葵鏡玥便摸索著從袖中取出了兩隻小藥瓶,一隻青玉,一隻白瓷。


    就在他準備將藥用在傀儡身上,試看反應的時候,門外寒風突然唿嘯,馬兒們紛紛不安地嘶鳴,並不斷試圖掙脫韁繩。


    屋內的那具傀儡也突然動了起來,向著門外走去,卻被關閉的門阻擋。


    “快放它出去!”葵鏡玥突然警覺地喊道。


    扶恬聞言迅速打開了門,那具傀儡便走出了屋子,而後腳步聲四起,他們於門縫窗沿之中,見到了這片無主之地的真麵目,一座屬於傀儡的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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