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麵胖娃娃麵具有些老舊,但卻很幹淨,隻是,戴在那人臉上著實有些不搭,將原本應有的英雄氣概毀的一幹二淨。


    葵紛兒傻愣愣地站了片刻,看著那神秘人與樂正老祖糾纏在一處,她總覺得那身影有些熟悉,卻沒能想起來是誰。


    但如今的狀況也不容她再去細想,趁著樂正老祖被糾纏住,她還需盡快將鍾罄訣與鍾逸離帶離此處,他們傷的重,繼續待在此處太過危險。


    如此,葵紛兒便與鍾罄訣一同將鍾逸離攙扶起來,向著屋外走去。


    剛走入院中,鍾逸離便吐出了一大口血,葵紛兒連忙搭脈查探,發現他體內有蠱蟲肆虐,正在迅速摧毀他的筋脈,照這樣下去,他根本堅持不到下山!


    擰眉思考,葵紛兒突然抬頭看向了冰雪覆蓋的山巔,“冰雪低溫可以延緩蠱蟲的行動,我們快將他帶到山頂!”


    “好。”鍾罄訣咬牙堅持著起身,與葵紛兒一同攙扶著鍾逸離,向山頂走去。


    終年不化的冰雪,寒冷刺骨的淩風,一路抵達山頂,葵紛兒隻覺得手腳都要被凍得麻木,此處的溫度冷的可怕,卻也正是克製蠱蟲行動的絕佳條件。


    “此蠱太過兇悍,怕是隻有樂正老祖知道該如何解,或許會有解藥……”葵紛兒將鍾逸離置於雪地之上,擰眉看著他痛苦的模樣,“若要救他,需盡快迴去找到解藥。”


    “哥哥……”雪地寒冷,鍾逸離將鍾罄訣的手抱在了懷裏,似乎想要以此來取得些溫暖,亦或是緩解痛苦,“哥哥……不要走,不要丟下我,逸離以後會聽話的……”


    “……”鍾罄訣有些不忍,他看著幾乎有些神誌不清的鍾逸離,眸中的情緒複雜到無法分辨。


    葵紛兒不知這兩兄弟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但她看得出,他們都是在乎對方的,但卻不知是什麽成了阻隔他們的溝壑。


    “我去找解藥。”葵紛兒站起了身,“鍾罄訣,這蠱太兇,我不知我能否及時迴來,若我,迴不來,這可能是最後的時間了,定要珍惜。”


    如此留下話語,葵紛兒便轉身向宅院跑去,如今的時間,容不得半點耽誤。


    再度踏進亂蠱閣,裏麵比之剛才還要混亂,神秘人與樂正老祖仍舊在混戰糾纏,但隱約可看出那神秘人略占上風,樂正老祖行將就木的身體,自然是差之一籌。


    看那不死不休的架勢,葵紛兒隻能猜想是這樂正老祖平日裏又得罪了什麽人,惹禍上身,如今仇家尋上門來了。


    但容不得她多想,鍾逸離還命懸一線,她必須先找到解藥。


    小心謹慎的溜進屋內,向擺放著各類藥瓶藥罐的木架靠近過去,慶幸此處沒有被打翻。


    而後在各個瓶中翻找著有可能是的解藥,但她也不能保證哪瓶藥就是解藥,畢竟那蠱她以前從未見過,將整個架子都翻了個遍,也隻找到了一瓶似乎會有些作用的藥液。


    再看看其他地方,都不似擺放藥物的地方,葵紛兒隻能將希望寄托於這瓶藥液。


    就在她準備離開之時,一尊銅爐突然向她的方向飛來,慌忙側身後退,躲過那銅爐,銅爐砸倒了木架,其上擺放的各類瓶罐也墜落在地,摔成了碎片,各類藥丸、藥粉、藥液灑落在地,一片狼藉。


    腦中熟悉的畫麵閃過,她突然想起來了,曾經有一年,她打翻了幾瓶珍貴的藥,葵鏡玥氣得一整天未同她講話,她為了賠罪,將自己唯一一件首飾賣了,買了一個兔子燈給他,還有一個笑臉胖娃娃的麵具。


    後來那盞兔子燈被風刮破了,她便將之扔了,隻剩下了那個胖娃娃麵具。


    那人戴的麵具,就是那個!


    葵紛兒抬頭看向銅爐飛來的方向,她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正持劍背對著她。


    “師父?”她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那人聽到她的聲音,身子驀地僵了僵,下意識迴頭看她,卻不料因此露出破綻,閃避不及,被樂正老祖用暗器劃傷脖頸,麵具的掛帶也被劃斷,那張胖娃娃麵具便順勢墜落在地。


    而那神秘人,也終於露出了那妖孽般容貌,額頭上一道赤紅的紋印,葵紛兒一眼便認出了他。


    葵鏡玥,她的師父。


    “果然是你!”樂正老祖自然也認出了他,“方才你還不過是老朽手下敗將,如今你的實力竟是雲泥之別,莫非是修了什麽秘法?”


    葵鏡玥持劍站在地麵上,迴頭看了一眼葵紛兒,笑意便掛上了眉眼,“你猜?”


    葵紛兒亦是不明白,她知道葵鏡玥不同於常人,但從不知道他除了醫術,武藝也如此高強,而且生死鬥那日,他確實不是樂正老祖的對手,這數日過去,竟已能與樂正老祖不相上下,莫非是他的陰陽之力……


    她想不明白,亦是因為太過混亂而無法想明白,葵鏡玥為何要帶著麵具來這裏,是不想她認出來嗎?可又為何戴著她送給他的胖娃娃麵具,她怎會認不出?


    “哈哈哈哈,你這幅身軀,老朽是越來越滿意了,那日的神秘之人雖威脅老朽不許再打你的主意,但你自己送上門來,就怪不得老朽了!”樂正老祖大笑,抬手向身後的牆壁某處拍了下去,便見屋內牆壁突然打開了一道暗門。


    門中刮出了一陣腥風,那是濃重的血的味道,又一陣怒吼聲傳出,葵紛兒不禁後退了一步,葵鏡玥也防備地盯著那處,側身幾步將葵紛兒護在了身後。


    暗門中吼聲不斷,並愈來愈近,片刻後便見一尾巨蟒自其中爬出,三角蛇瞳猩紅如血,它極其兇猛地闖入屋內,巨尾一掃就是遍地狼藉。


    蛇瞳中倒影出葵鏡玥與葵紛兒兩人,那巨蛇便猶如見到獵物,張開血盆大口徑直向他們襲去。


    葵鏡玥見此,立即將葵紛兒一手摟在懷中,反應迅速地向後一躍,便躲過了巨蛇的攻擊,免過葬身蛇腹。


    “這虺蟒可是老朽用上百種蠱,養了整整十年的劇毒之蟒,嗜血且無比兇悍,鱗片如鐵、力大無窮,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弱點,本來是養來對付陰陽門那小怪物的,如今便先拿你們試試它的威力。”樂正老祖笑得張狂,對這虺蟒似乎是信心十足,“虺蟒,可別讓那小子缺胳膊少腿,他那獨一無二的身體,可將是老朽的了!”


    那虺蟒得了命令,當即嘶吼一聲,向著葵鏡玥葵紛兒二人撲去。


    “紛兒,在此處待著,為師斬了那土蛇,便帶你迴去。”葵鏡玥將葵紛兒置於安全之處,撿起落在地上的胖娃娃麵具,交給了葵紛兒,便提著劍向那虺蟒衝了過去。


    可就如樂正老祖所說,這虺蟒的鱗片堅硬如鐵,且又光滑如鏡,葵鏡玥每一劍刺在虺蟒身上,都隻濺起點點火花,對其並無任何實質傷害,所以不過片刻,葵鏡玥便在虺蟒的攻擊中節節敗退。


    葵紛兒看著虺蟒巨尾甩在葵鏡玥身上,將他擊傷,心中焦急,卻自知無力幫他,魯莽上前隻會添麻煩。


    然而在兩人的注意都在虺蟒身上時,樂正老祖卻悄無聲息地來到了葵紛兒身後,陰翳雙眸盯著她,枯枝一般的手舉起,五指指尖透著詭異的烏紫,向葵紛兒纖細的脖頸抓去。


    “紛兒!”葵鏡玥看到這一幕,驚慌之際便被虺蟒巨尾打落了劍,卻也無暇再顧及,立即便向葵紛兒衝了過去,眼中滿是恐懼,“快躲開!”


    血盆大口就在身後,虺蟒一口咬住了他,尖銳的毒牙狠狠刺穿了他的身體,那種劇痛,是平生第一次體會的,他吐出一口血來,可卻隻覺得身上的痛輕若無物,麵前那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葵紛兒察覺之時,那帶著劇毒的指尖已近在眼前,他想殺了她。


    但葵鏡玥被虺蟒咬在口中,她便重新看向了他,心口傳來一陣刺痛,“師父!”她想衝過去,卻速度不及,樂正老祖的指尖如刃,劃破了她的衣衫,狠狠在她背上留下了四道深深的傷痕。


    “額……”葵紛兒受著那刀割一般的傷,痛得皺起眉頭,劇毒自傷口侵入身體,不出三息,眩暈之感便襲來。


    她的視線開始模糊,渾身無力,手中的藥瓶滑落,於地麵上摔得粉碎,那副笑臉胖娃娃的麵具,也從她懷中滾出,跌在地上。


    “有句話說的當真不錯,誅人,先誅心呐。”樂正老祖看著葵紛兒慢慢倒在地上,染血的手捋著胡須,鍾家兩兄弟中了他的蠱,南冥山又危險重重,他們跑不遠,隨時都能抓迴,如今自己作為目標的人都在手中,他心中正是得意。


    隻不過這葵紛兒乃是女兒身,自然不適合他,不殺了她,拿來試蠱也倒不錯,畢竟她身上的血,於尋常人而言亦是珍品。


    “樂正凱曦……”葵鏡玥嘴角溢流著血,烏發散亂遮住了麵容,“你竟敢,傷了她……”


    虺蟒蛇瞳驟縮,口中那人的鮮血突然變了味道,那鮮紅的液體如同滾燙的熔岩,灼燒了它的肺腑,它立即便張口將葵鏡玥甩開,略有些畏縮地退了退。


    葵鏡玥砸入倒塌的木架中,煙塵紛揚,片刻的安靜後,那墨紅衣衫的身影自其中走出,身上虺蟒咬出的洞穿傷已然不見。


    那人神色冰冷,額頭的紋印鮮紅如血,墨發披散淩亂,他站在那裏,卻突然無半分生氣,那雙眸子,瞳孔擴散,點點光芒沉於其中,如星辰瀚海,神秘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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