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一時沒能會意:“誰?”


    淩斯晏突然迴身,快步往樓上走:“我好像看到蘇錦了,我去找找。”


    擦肩而過時,那人臉上還蒙著麵紗,而且他還聽到了聲音,不是蘇錦的。


    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覺得是,那種熟悉感太強烈了。


    墨染快步跟了上去,低聲道:“陛下,已經兩年了,蘇姑娘早已經入土為安,您該放下了。”


    淩斯晏直接讓墨染將玄衣衛叫過來:“她那樣的人,不可能就這麽死了。我看到她了,一定能找到。”


    身後店小二端了酒上來,推開一個包間門,詫異道:“奇怪,人怎麽不見了?”


    淩斯晏聞言立刻迴身,那店小二還在納悶:“明明兩位客官就在這裏麵啊,怎麽沒見著人了?”


    淩斯晏急步進去,包間裏的窗戶還大開著,顯然人是匆匆從窗戶離開的,也沒來得及將窗戶關迴去。


    他走到窗口,外麵早已經沒了人影。


    淩斯晏沒覺得失望,反而覺得驚喜。


    他迴身看向墨染,這麽多年來,臉上第一次露出鮮活的表情:“墨染,她果然還活著,一定是她。”


    如果不是,她怎麽會跑呢?


    墨染輕歎了一聲,到底也沒再多說。


    蘇錦死了這麽多年了,當初屍體都帶迴來了,也不算屍骨無存,又怎麽可能還活著呢?


    這兩年來,淩斯晏這樣自欺欺人,也早不是第一次了。


    酒樓包間多的是,店小二記錯了,也完全有可能。


    淩斯晏掌心有些發抖地抓在窗沿:“墨染,你讓玄衣衛去找,不惜一切代價,我一定要找到她。”


    墨染沉默了半晌,示意店小二先退出去,這才進去淡聲道:“陛下,蘇姑娘不可能還活著的。


    如果她真的還能活著,那也一定是九死一生,事到如今,她一定不希望您再去找她。”


    淩斯晏眸子裏的光黯淡了下去,不甘心地自欺欺人道:“以前是我的錯,我總能補償得了她。


    等她迴來,無論她想要怎樣想要什麽,都可以。墨染,她不會真能放下我的。”


    他說著又有些不耐:“總之你讓玄衣衛去找,我要讓人盡快迴來。”


    窗外的屋頂上,燕太子攬著蘇錦很快離開。


    他迴身看了眼後麵,確定沒人追過來,這才在屋頂上停了步子:


    “酒樓裏人多混亂,他應該以為自己看錯了,不會追了。”


    蘇錦鬆了一口氣,也可能是剛剛走得太急,手心裏全是汗,身上還在止不住地發抖。


    燕太子陪她在屋頂上坐下來,她緩了口氣,又有些討厭自己這樣的倉皇逃離:“我不應該怕他了的。”


    事到如今,他淩斯晏沒了任何威脅她的籌碼,她也早已經不是當年的蘇錦了。


    別說她現在容貌聲音都變了,他淩斯晏認不出來,就算認出來了,那又怎樣?


    燕太子看向遠處街市上的燈火繁華:“身體的本能反應,你會怕他,不能怪你。”


    蘇錦搖頭,自我催眠般繼續道:“我還要去司馬將軍那裏,我總是要見到他淩斯晏的。我不能這樣,我現在不用怕他了。”


    燕太子輕聲安慰她:“沒事,現在這樣撞見一次也好,下次再碰見,就能習慣很多了。”


    她沒再應聲了,隔了半晌,肚子又“咕咕”叫了起來。


    她有些鬱悶地看向燕太子:“我餓,這樣一來是不是就不能迴去吃飯了?”


    燕太子起身,看向屋頂下麵長長的街市,這樣的鬧市裏,還怕沒吃的?


    他丟下一句“等著”,人已經離開屋頂沒影了。


    蘇錦累得很,連起身的力氣都快沒了,坐在屋頂上等了一會,手撐著頭就開始打盹了。


    沒過多久,頭頂上被什麽東西敲了一下,隨即香噴噴的肉味到了鼻子前麵。


    她用力吸了兩下,立刻醒了:“好香。”


    燕太子將伸到她鼻子下麵的肉串拿迴去,讓她聞夠了,他直接塞自己嘴裏吃掉了。


    蘇錦氣得直瞪他,鼻子一嗅,發現香味不止他手裏的那根肉串。


    她手伸到他身後,大包小包全摸了出來。


    除了兔肉跟烤串,和其他一些吃的,還有兩壇酒。


    蘇錦愜意地一隻手扒開裝著兔肉的袋子,另一隻手拎起一壇酒,用嘴將壇子上麵塞著的布條咬開扔掉。


    “還算你有良心。”


    燕太子嫌棄地看她:“牙都用上了,你看看哪個姑娘家像你這樣?也就本王不嫌棄,願意娶你。”


    蘇錦嘴上隻顧著吃,沒搭理他。


    吃了幾根肉串,再啃了半隻兔子,她喝了口酒,滿意地長歎:


    “啊,真香。你們北燕的菜太淡了,哪兒有這麽香辣的兔子啊。”


    燕太子仰頭灌了一口酒:“你摸著你良心說,這兩年本王給你做的麻辣兔肉還少嗎?


    北燕飲食清淡,可本王陪你吃的辣,難道還少嗎?”


    蘇錦拿著酒壇碰了碰他的壇子:“好了好了,冤枉你了。”


    燕太子低眸看向她碰過來的酒壇子:“幹什麽,喝交杯酒啊。還沒成親你矜持一點。”


    蘇錦吃飽了,喝掉了半壇酒,背靠著屋頂躺著看星星:


    “我不跟你成親,我怕了,這輩子哪個男人都不嫁了,沒男人又不是活不了。”


    燕太子不高興了:“本王跟他不一樣,就算再隔十年八年幾十年,也不會。”


    蘇錦不吭聲了,屋頂上的夜風很涼快,她好好打了個盹,這才跟燕太子繼續趕路。


    燕太子來長安,皇宮裏跟司馬將軍府,都早早派了人過來迎接。


    但他交代了,說讓他們晚些來接,他想四處多逛逛,所以迎接的人也就來得晚了些。


    等他跟蘇錦吃飽喝足了,逛了一圈街市,這才跟迎接的侍衛一起往將軍府過去。


    蘇錦不想去皇宮裏,燕太子直接帶她去了將軍府。


    剛到府外,司馬言坐在木輪椅上,親自迎了出來。


    蘇錦隻看了一眼,立刻低頭站在了燕太子身後,她有些控製不了自己,擔心會忍不住紅了眼睛。


    曾經征戰沙場百戰百勝的大將軍,如今卻坐在了輪椅上。


    燕太子親自帶了仙雲穀的弟子過來,給司馬言看病,司馬府自然受寵若驚,早早給燕太子跟蘇錦都安排好了住處。


    進去時,燕太子介紹了一句:“這位就是蔡神醫的弟子,也是北燕的宜寧長公主。”


    府上的下人紛紛下跪行禮,等都安置好了,蘇錦去司馬言的房間給他看病。


    房間裏有幾個侍女,司馬言看蘇錦進來,出聲道:“你們都先下去吧。”


    蘇錦緊張得很,盡量平靜說了聲:“侍女在這不礙事的。”


    司馬言仍是那句話:“你們都下去吧。”


    侍女都退了出去,門關上。


    司馬言視線落到蘇錦臉上,聲音沒有半點懷疑:“小錦兒,是你。”


    蘇錦打開藥箱,手抖了一下,沒敢再迴頭看他。


    司馬言推著輪椅走近過來:“我聽說你墜崖死了,你臉跟嗓子,是墜崖受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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