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多少有些心虛,沒再接話就繞過墨染直接快步走了。


    墨染迴身看了眼她的背影,冷笑了一聲。


    他走上台階,敲了敲門:“殿下,太子妃在涼亭喝多了,您睡下了嗎?”


    淩斯晏很快開門,看向他不急不慢地說了一句:“人是你灌醉的,你直接把人抱迴來。”


    墨染抱著劍垂首:“屬下惶恐,屬下不敢。”


    淩斯晏抬手就給了他一拳:“你還不敢,你兄長說得對,孤這些年是太縱容你了。


    換了其他任何一個男人,敢深更半夜拉孤的人去喝酒,孤讓他見不著明天的太陽。”


    墨染一本正經地開口:“承蒙殿下信任,屬下不甚感激。”


    他絕對想不到,隔天一早,淩斯晏就會提劍來找他算賬。


    他更想不到,蘇錦拉他喝掉的那兩壇酒,是什麽酒。


    淩斯晏過去的時候,蘇錦已經趴在石桌上睡著了。


    侍女杏兒在一旁寸步不離地陪著,看到淩斯晏過來,這才鬆了口氣。


    “殿下,太子妃不願意迴房,奴婢怎麽勸都不聽。”


    淩斯晏淡聲道:“下去吧。”


    杏兒如釋重負般立刻退了下去。


    淩斯晏走近過去,俯身要將蘇錦抱起來:“迴去睡覺。”


    蘇錦抬手推他,含糊抱怨:“你,你別碰我!男女授受不親!”


    淩斯晏將她抱起來,被她氣笑:“喝成這樣,你倒是還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她半睜開眼睛,似乎是半晌才看清他,就叫了一聲:“阿晏。”


    淩斯晏步子就停了,垂眸去看她,她跟他爭跟他鬧的時候,他還沒覺得那樣內疚。


    可她這樣細聲細氣叫他一聲“阿晏”,他突然就覺得愧疚得不行,覺得對不起她。


    他別開了視線,繼續往前麵走。


    她就又輕聲笑了:“你不是,你是太子殿下,你不是阿晏。


    你是殺我女兒,逼我吃噬魂散的太子殿下,阿晏死了,他四年前落到敵國,就死掉了。”


    淩斯晏蹙眉阻止她:“你閉嘴。”


    上了台階,他剛進殿內,就聽到她“咂巴”了一下嘴巴:“真好喝。”


    他沒理會,等將她放到床上時,就聽到她再開口:“杏花樹下埋了五年的女兒紅,真是好喝。”


    他還保持著俯身將她放下來的姿勢,聞言整個人就定住了。


    半晌他猛地迴過神來,猩紅著眼睛按住了她的肩膀:“你喝了什麽?你說你喝了什麽?”


    蘇錦閉著眼睛,將被子卷緊了些,似乎是睡著了,沒再迴他。


    淩斯晏起身,就黑著臉急步往外麵走,去後院杏花樹下找那兩壇酒。


    蘇錦眼睛睜開來,看向他的背影消失在殿內,她很輕地就笑了。


    他心疼了,事到如今,他也還會心疼那兩壇酒嗎?


    當年她十二歲跟奶娘學釀酒,剛學會就親手釀了兩壇女兒紅。


    奶娘說女兒紅是大婚之日喝的喜酒,讓她埋在丞相府的杏花樹下。


    她搬著酒偷偷去了東宮,將酒埋在了淩雲殿後院的樹下。


    那時候她就想,等她跟淩斯晏新婚之夜,她就去樹下把酒挖出來。


    兩壇酒,她跟他一人喝一壇。


    思緒抽迴,她躺在床上,看向空空如也的殿內,笑著笑著就紅了眼睛。


    那時候大概怎麽也想不到,有朝一日那兩壇酒,被她就這樣草草地喝掉了。


    淩斯晏沒出去多久,很快就黑著臉迴來了。


    他臉上全是怒意和不甘,逼近了狠狠地凝視著她:“你憑什麽,憑什麽把孤的那一壇給墨染喝了!


    你就那樣認定,孤不會去找他的麻煩,孤要讓他墨染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埋了五年,他們新婚夜的喜酒。


    兩壇酒,一滴都不剩了!


    他俯身逼近過來,掌心抓緊她身上的被子直打顫,恨不得從她和墨染嘴裏,將那兩壇酒摳出來。


    蘇錦神色淡漠地看向他:“那是我釀的酒,我想喝就喝,跟你沒有關係。”


    他像是被搶了點心的孩子似的,眸色猩紅地質問她:“有一壇是孤的,說好了的,有一壇是孤的!”


    蘇錦看著他笑:“反正都喝了,要不你從我肚子裏挖出來。”


    他按著她的肩膀,俯身就掀開被子壓了下來,咬她的嘴巴。


    “吐出來,你給孤吐出來!”


    蘇錦難受,又覺得想笑,出聲諷刺他:“吐出來給你吃嗎?你惡不惡心?”


    他發狠地咬她,恨不能將她吃下去,連帶著那壇酒也一起吃下去。


    他的氣息逼近過來,她唇齒間香甜的酒精味道,也在他唇齒間蔓延開來。


    蘇錦疼得直掉眼淚,咬牙一聲聲罵他:“淩斯晏,你真惡心,你真令人惡心!”


    他發狠地折騰她:“你憑什麽說喝就喝了!


    以為把酒喝了,你就能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嗎,當我們那麽多年都沒存在過嗎?”


    她手指用力抓緊了被子,就聽到他聲音陰沉地再落下來:“蘇錦,是你先欠孤的,是你背叛了孤。


    你欠的就是欠的,別說是兩壇酒,你就是再喝十壇,百壇,你也休想撇清我們之間的關係!你逃不掉,孤不會放過你的!”


    他粗魯地扯開她的衣帶,眼底都是血色,不管不顧地發泄,絲毫不顧及她的感受。


    她喝了酒沒有力氣,掙脫不開,咬牙拚命地罵他:“你惡心!無恥,肮髒!”


    他按著她的手腕不鬆手,由著她罵了半天,倒是氣消了。


    “孤反正隻碰過你一個,髒不髒你心裏清楚。”


    蘇錦被他這話噎得愣怔了一下,沒過腦子就迴懟他:“碰過幾個你心裏清楚,髒不髒你自己最清楚!


    你那麽想要孩子,讓玲瓏給你生去,讓慕容婉兒給你生去!我嫌惡心,惡心!”


    他聞言就笑了,將被子蓋過頭頂,臉就挨到了她臉上來。


    昏暗的光線裏,他眼睛就直直看著她的眼睛:“原來你在氣這個,在吃醋?”


    蘇錦麵色紅白交加:“誰在吃醋,誰稀罕吃醋?


    你最好娶十個八個的小妾,給你生十窩八窩的孩子,趁早放了我跟永安。”


    他看著她,不說話了,沉默了很久。


    很久之後,他突然問她:“錦兒,孤把你女兒還給你,你跟永安乖乖留下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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