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斯晏克製著一絲不悅:“我們是夫妻,本就該同寢,孤看你現在身體也恢複了。”


    她出聲就刺了他一句:“我有些困了,怕是不能服侍殿下了。


    殿下要是有興致的話,我看慕容小姐好像還在,玲瓏也沒出去吧。”


    淩斯晏皺了眉頭:“你什麽意思,孤就在這睡一覺,你一定要說得這樣不堪?”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我一向不會說話,惹殿下不快了。”


    他腆著臉就抱著永安要到床上:“好了,你困了就各睡各的,我就過來睡覺,也不吵你。”


    他剛坐到床上,她就起身下了床。


    永安被淩斯晏抱在手裏,蘇錦穿了鞋披了外衣就要出去:“那殿下就睡這,我去偏殿吧。”


    淩斯晏那股子壞脾氣就又出來了,不耐道:“都大半個月過去了,孤有錯你也不全對,差不多就行了。上來睡覺。”


    蘇錦站在床邊,冷著臉沒有出聲。


    淩斯晏本是想好了,這一過來,就好聲好氣地跟她和解的。


    看她這樣冷著張臉,無來由就又想起她吃避孕藥丸的事情,和她那晚在西興宮,牽著司馬言的手。


    心裏一煩躁就怎麽壓也壓不下去,他將永安放到床上坐著,伸手不輕不重拍了下身邊的床麵。


    “過來,睡覺。”


    蘇錦也不跟他多彎彎繞繞了,直接迴身就往外麵走:“殿下還是自己睡吧,身邊多個人,我晚上容易做噩夢。”


    淩斯晏火氣就上來了,高聲說了一句:“來人,將永安抱出去,孤要跟太子妃就寢了,出去把門鎖了!”


    外麵立刻有侍女進來將永安抱走,蘇錦急著要出去,就被外麵的侍衛攔下了。


    永安被抱出去,隨即殿內的門被反鎖。


    淩斯晏起身過來,拽著她的手臂就三兩步往床邊走。


    他抬手按著她的肩膀,就將她按坐到了床上:“孤今天不跟你吵架,孤跟你好好說話。


    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孤給你道歉,你就說還要怎樣。”


    之前那麽多的事情,他就什麽都不提,一句囫圇的“給你道歉”,就算是過了。


    說完了,他再反問你一句,你還要怎樣?


    蘇錦想笑,卻又笑不出來,隻可憐自己一生下來就慘死的女兒,就連一聲“道歉”,都還不是全給她的。


    她也已經真的麻木了:“我不要怎樣了,你放我跟永安走,從前發生過的一切,我都不怨你了。”


    淩斯晏麵色難看:“孤要的是你好好跟孤過日子生兒育女,不是你怨不怨孤。放你走不可能,其他要求你可以提。”


    蘇錦輕輕唿出一口氣,這半個月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情緒,到底是再一次繃緊了。


    “除了帶永安走,我什麽都不想要,也什麽都不需要。”


    淩斯晏從沒這樣吃力地跟人談過條件,他一向喜歡的都是直接談利益,他要得到什麽,作為交換,他可以給對方多少金銀或權勢。


    能談妥就談妥,談不妥就作罷,他多的是選擇。


    可跟她,那樣談顯然是行不通的。


    他盡量跟她溝通:“我們總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總歸是逃不出去的,還不如退一步跟我好好過日子。


    人誰還沒點想要的,金銀首飾,或者錦緞華服,再或許你想出去,想去哪裏,想做什麽。”


    他盡力給她列出足夠多的選擇來,片刻思索後繼續道:“若是你嫌東宮太無聊。


    哪怕是想出去買幾家店鋪當掌櫃,打發下時間,孤都能想辦法滿足你。


    這京都無數的千金貴婦,都是幾乎足不出戶,也就唯獨孤,可以縱容你。”


    蘇錦一時沒有應聲,迴想著他那一句“買幾家店鋪當掌櫃”。


    大周開明,長安繁華,可謂遍地是黃金。


    這京城跟著丈夫經商的胡人女子不少,也有些小門小戶的婦人會在這邊做買賣。


    但有身份的大戶人家,是絕不可能允許自己的女眷拋頭露麵的。


    而皇室中人,則是無論男女,明麵上都不能經商。


    淩斯晏循循善誘:“你總該有感興趣的,總該有什麽感興趣的吧?


    哪怕是想逃,出了這東宮,你能逃出去的幾率可就大不少了。”


    蘇錦冷笑:“不知道的,還當你是在為我逃出去想辦法。”


    他猜測她動搖了,手就開始不安分地過來討好她了:“就算孤不希望你逃出去,但孤說的也確實在理。


    孤給你機會去外麵,隻要你對孤態度好一點,也不要再折磨自己了。至於能不能逃得掉,那就憑你自己的本事了。”


    一說到逃出去,她就毫不掩飾地來了興致。


    她居然也舍得跟他多說兩句話了:“我要是出去,你打算派多少下人跟著我?”


    淩斯晏很爽快:“你放心,就一個杏兒貼身伺候你,孤再隨便叫個侍衛確保你們安全。”


    蘇錦追問:“還有呢?”


    “沒了。”他應聲,跟他以前那麽防備她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


    蘇錦心跳克製不住地加快,努力平靜一點:“你真就叫兩個人跟著我,還許我自己在外麵開店鋪?我能帶上永安過去?”


    那想一想,她要逃掉簡直易如反掌。


    就算一時半會逃不掉,能一整天待外麵不看到他,她也不知道能少受多少氣。


    他今晚爽快得怎麽都像是在給她挖陷阱:“可以,沒問題。孤白天不管你,但天黑之前迴家。”


    她越聽越覺得他在說笑:“你在逗我嗎?”


    淩斯晏起身就牽她去藏書苑:“口說無憑,走,立字據簽字畫押。”


    慕容婉兒又來了藏書苑找淩斯晏,還特意親手煲了湯送過來。


    結果遠遠就看到淩斯晏牽著蘇錦進去了,她氣得迴身就抓起侍女端著的湯碗,“啪”一下摔碎在了地上。


    這個女人,也不知道耍了什麽惡心人的手段,居然又黏上淩斯晏了。


    蘇錦對後麵的慕容婉兒渾然不知,甩開了淩斯晏的手,跟著他進了藏書苑簽字據。


    淩斯晏寫了字據,再頗不公道地叫了墨染進來:“明日開始,你就可以出去物色鋪子了。


    花的錢我出,賺的錢歸你,墨護衛作證人。你把手伸過來,摁手印。”


    蘇錦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那張字據,確實跟他說的一樣,沒看出有什麽陷阱。


    但她還是警惕:“墨護衛是你的人,憑什麽讓他作證人?迴頭他肯定幫你不幫我。”


    淩斯晏饒有興致地反問她:“那你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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