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斯晏含著些探究看向蘇錦,他一向多疑,所以此刻自然也就生了疑心。


    蘇錦沒再堅持:“那算了吧,不去了,是殿下問我,我才隨口答的。”


    他微微蹙眉:“不用叫殿下。”


    她“哦”了一聲,看起來興致就低了不少,悶聲跟著他出去。


    等上了轎子,淩斯晏就受不住她這樣生悶氣了,這麽長時間了,他確實也還是頭一次帶他們母子好好出來玩一次。


    他改了口:“就去東邊集市吧。”


    蘇錦立刻眸眼生了光亮,抬頭看他。


    淩斯晏被她這反應逗笑,沒忍住又抬手摸了她的頭:“小孩子,你也不嫌那地方吵鬧。”


    永安也很高興,揮著小手晃來晃去,來抓蘇錦的衣角。


    他轉眼都快半歲了,能偶爾自己坐一會,會抓東西,會笑了。


    淩斯晏垂眸看向懷裏的小孩,突然就來了興致,一時什麽都忘了:“以後他就是我們的孩子,讓他叫孤爹爹吧。”


    蘇錦麵上的笑意微微凝固,卻出乎他意料的,她很快說了聲“好”。


    淩斯晏很高興,抱著永安一聲聲地哄:“以後你就是小皇孫了,可沒人敢欺負你。”


    大概是最近他感覺跟蘇錦之間的關係緩和了,就把很多事情選擇性忘記了,連帶也忘了,欺負過永安的人,隻有他淩斯晏。


    集市上的人很多,淩斯晏微服出行,想讓蘇錦自在些,沒有帶隨從。


    乍一看,他抱著永安,牽著蘇錦,他們也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


    集市上的商販很多,人潮洶湧,叫賣聲不絕於耳。


    蘇錦一家家攤位逛過去,轉眼就買了一大堆的小玩意兒,大包小包地提著。


    大半個集市逛過去,蘇錦步子就停在了一家手工藝品攤位前。


    上麵有不少的小孩子玩具,還有很多動物和人像的麵具。


    她從攤位上拿了個撥浪鼓,伸到永安麵前一搖,永安就“咯咯咯”地笑了。


    她就跟著也笑了,眸子裏都盛著光,看向淩斯晏:“他喜歡,給他多挑幾個吧。”


    淩斯晏看她看得一時恍神,片刻才迴過神來點頭:“好。”


    攤販熱情地幫他們介紹著,蘇錦選了看著還不錯的,就每樣拿到永安麵前晃了晃。


    小孩見一個玩具就笑一下,蘇錦就把選中的都遞給攤販:“都拿了吧。”


    她轉而就伸手戳永安的小臉:“他怎麽什麽都喜歡?”


    淩斯晏無來意有些內疚:“他覺得新鮮,以後我多帶你們出來走走。”


    她一點頭,陽光下一張臉都紅撲撲的。


    小販算了錢,蘇錦伸手進淩斯晏的袖袋裏,拿了銀子出來付錢。


    看攤販有些為難地找了半天的零錢,她再一本正經責備淩斯晏:“下次出來你應該多帶些散銀,這樣老板找錢很麻煩的。”


    淩斯晏低著頭看她,乖乖挨訓。


    身側有過往的人看向他們,暗自偷笑。


    攤販將零錢都翻了出來,也不夠找零的。


    蘇錦視線落到掛著的麵具上:“沒事,剩下的錢我再拿幾個這個吧。”


    攤販鬆了口氣,連連點頭。


    蘇錦選了隻老虎的自己戴上,永安一看見,“哇”一聲就哭了。


    她立刻摘下,又換了隻兔子,小孩就新奇地笑了。


    她又給淩斯晏和永安一人挑了一隻。


    淩斯晏並不大樂意買這個,集市上人多混亂,戴這個的人多,不安全。


    但看蘇錦高興,他還是沒多說。


    蘇錦想將那隻小的麵具給永安戴上試試,但淩斯晏個子高,小孩抱在他懷裏,她抬手有些費力。


    淩斯晏就將小孩遞到了她手裏:“你抱一下,我來。”


    蘇錦接過了永安,淩斯晏就給他試了下麵具,大小勉強合適。


    寶寶戴這個怕悶著,蘇錦隻讓試了試,就讓淩斯晏替他摘了。


    她自己臉上的那一隻卻沒有摘,說覺得新鮮好玩,想多戴一會。


    永安待到蘇錦懷裏,也不願意下來了,淩斯晏也就由著她先抱著,繼續往前麵走。


    擔心他們母子被撞到,他走在外側,將他們護在裏麵。


    越往前走,人越多。


    經過的一個攤位前擺放著一對精美的玉瓷茶盞,正好擺在最外麵。


    蘇錦一隻手抱著永安,在淩斯晏往前麵看路時,她的衣袖撥過那隻茶盞,指間再輕輕一帶。


    茶盞倒了,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小販看向最寶貝的一件貨物被碰倒了,眼前人的衣著一看也不是一般人,當即就生出了碰瓷的想法。


    “誒誒誒,小姑娘站住!打壞了東西還想跑?!”


    蘇錦衣袖被小販拉住,淩斯晏當即就冷了臉,伸手扼住了那個小販的手腕:“想幹什麽?”


    小販欺軟怕硬,氣勢弱了幾分,但仍是咄咄逼人:“幹什麽?你家小娘子碰壞了我的東西,賠錢!


    這個可是上好的和田玉,你賠一百兩銀子,我自己虧一些!”


    淩斯晏拎過那隻茶盞看了一眼:“哪裏壞了。你這攤位上是軟布,茶盞倒一下就能壞,這麽金貴?”


    他最厭惡被人訛詐,這個錢就算無關輕重,自然也不會出。


    小販一看他這是不願意賠了,當即就開始撒潑喊人:“沒王法了,沒王法了!


    大家快來看看,來評評理啊,打壞了東西不賠錢,當街欺負人了啊!”


    集市上本來就人多,他這麽一番吆喝,很多閑逛的就都聚了過來看熱鬧。


    四周很快就圍了個水泄不通,紛紛對淩斯晏指指點點。


    蘇錦趁著人潮湧來,淩斯晏脫不開身之際,被聚過來的人很快擠出了人群。


    等淩斯晏幾句爭執後,再伸手沒能牽到身邊人時,迴身一看,哪裏還有他們母子的人影。


    他一顆心陡然一沉,想擠出人群找人,圍觀的攔著不讓他走:“賠錢,賠錢!”


    哄吵聲正熱烈,他一張臉全黑,下頜緊繃著,直接騰空越過人群,就已經落到了人群後方。


    攤販跟一眾圍觀的人都看傻了眼,再迴過神來,早沒人影了。


    集市上的人多到可怕,戴著麵具的人更是數不勝數,淩斯晏掌心死死攥緊,滿目猩紅。


    整個集市找完,他再迅速派人把守了城門檢查出入的人,直到不得不相信,她逃了,帶著永安。


    那個不久之前還在集市上、看著他笑得那樣開心的人,她的開心和釋然,他竟然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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