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砂粒打在底盤上在車廂裏響起了雨點般嘈雜的撞擊聲昏昏欲睡的胖子側頭靠在西瑪的身上在枯燥的旅程中閉目養神。


    老薩滿在成功之際慘死再加上血族如影隨形般的追擊似乎像是一個重重的包袱般壓在狼人的心頭。車裏沒人再交談也沒人出什麽聲響就連車載電台裏也隻是按時傳迴巡邏車的列行報告。


    為了防備血族的伏擊由“嘉爾姆”們乘坐的車輛遠遠護在了車隊的兩翼就像是遊離在狼群之外的哨兵般在車隊外圍布下兩道防線。車輪揚起的砂塵就像是天然煙幕般將車隊的形跡緊緊包裹了起來。


    “胖子你什麽想法?”用細小的手指重重敲響了車廂玻璃把陳燁從半睡半醒間喚起的尼爾斯孩童般的麵孔上充滿了一種狡黠的笑容“看到老婆娘家的徽章你有什麽感想?”


    “什麽老婆娘家的徽章……”


    說到一半的胖子終於明白了尼爾斯的意思他指的就是遠在東京的月色還有那場充滿著殺機和黑色幽默的婚禮。以複製太古君王為目標的“藍公子”們直接變成了殺他的劊子手。


    要不是玉夜提前將他消失的靈魂捕捉又因為龍若琳擁有神才具備的靈魂之力他現在早已經睡在那冰冷的小盒子裏與土裏的螻蟻相伴了。與此相對應的代價便是玉夜放棄了一直為保護他而和龍若琳的抗爭才讓胖子獲得了重生。


    “妥芮朵嗎?這幫陰險的家夥到的確和拉尼娜的風格不太一樣……”


    “的確相反我倒是鬆了口氣相比那個平靜如水狂暴如潮的大公主來說妥芮朵這種過份精於計算的敵人可是要簡單的多了。”可愛的伸出了一個懶腰尼爾斯將視線投向了遠方的一片蒼黃的沙漠“快到了過去的榮譽之地也有可能成為我們的埋骨之所……”


    無數起伏的沙丘中漸漸出現了一片漆黑的物體就像是巍峨的金字塔般高聳出了地麵之上。


    破爛的汽車破碎的生活用品黑色的垃圾袋無數現代生活所創造的屍體殘骸堆積成了一座被遺棄的山。


    巨大的食腐者在柴油機的驅動下象是工蟻般在垃圾群中來迴的勞動噴出了漆黑的油煙。如同在肢解著一隻巨獸的身軀鏟車挖掘機們不停處理著這堆廢物然後再將他們投向各自的迴收點。


    “這裏就是地獄的入口阿什特裏特的前院了。”


    看著少年狼將那尚帶童音的介紹陳燁不可置信的望著麵前的這個巨型垃圾處理場這裏竟然就是古代廢墟的入口這實在是件讓人不可思議的事情。


    身上帶著彈洞的車隊魚貫的駛入了帶著金屬圍欄的垃圾場望著窗外那片塵土飛揚的垃圾山胖子終於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麵對著亂飛的蒼蠅滿是粉塵的空氣還有那股垃圾酵而產生的惡臭。任何普通人都不會把這裏當成什麽散步佳地更是會讓那些蝗蟲般的考古學家和盜寶賊沒了興趣如果再配上適合的保密措施這裏的確是最適合隱藏一個古代遺跡的地方。


    在迷離的灰塵裏陳燁看見了無數披著長袍的身影似乎在垃圾山中遊走穿著破落的他們和那些戴著安全帽的工作人員顯然不是同類。(..tw好看的小說)有些畏怯佝僂的身影們在垃圾山中翻撿著挑選之後全部塞進了隨身拖著的大袋子中。


    “他們是誰?”


    總感覺那些身影的動作有些異常陳燁不由轉頭望著尼爾斯和西瑪縮在後排的夜蓮隻是略微抬起眼簾又冷哼了一聲重新埋頭打理著提琴盒裏的東西。


    “破碎者……”語調中帶著一絲微弱的憐憫尼爾斯並沒有轉頭似乎早已經熟悉了這周圍的一切“被時代和社會所拋棄排斥或者因為無法接受現實自我放逐或是被人放逐的舊時代遺民。”


    “遺民?”


    “很快你就會明白的。”


    在一片沉默中車隊就像是得到了某些允許般穿過了機械和垃圾所組成的世界慢慢駛向了位於後方的巨型水泥建築群。兩扇標著“垃圾傾倒口”的金屬大門緩緩展開就像是怪獸般慢慢吞噬了車隊。


    足有一米厚的金屬門體上配備了加強筋靠液壓驅動的固定杆將大門死死固定在了閉合的位置。望著這兩扇外表像卷簾門般單薄內部看去卻比銀行保險庫還要堅固的大門陳燁感歎似的點了點頭。不知道是誰想出了這種掩飾的方法但光從手段上來說實在是太高明了。


    坐在前哨車裏的某名狼人武士鑽出了車外在那裏幾十名武裝士兵已經在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帶領下守候在了那裏。足有上千平方米的建築內部就像是巨大的停機庫在另一端的盡頭是將近5o米寬、1o米高的漆黑空洞。


    在互相交換了一些文件後有些禿頂的中年男子向著車隊微微一躬身然後從狼人手中接過了一個沉甸甸的箱子。就算是耿直的狼人也已經習慣了人類社會的交往原則在付出了適當的“友善表現”之後將會讓很多事情進行的更為順利。


    在馬達的轟鳴聲中將車頭燈全部打開的車隊迅的衝向了那條巨大而又漆黑的空洞。盡管雪白的光柱切開了凝重的黑暗卻無法抹去洞穴中那讓人無法唿吸的沉重***照亮的滿是灰暗嶙峋的岩石。


    盡管入口顯得已經相當巨大了再朝裏的世界卻更讓人無法置信呈2o度左右朝下延展的洞窟似乎在不斷的延展。車隊就像一隊螞蟻在巨蛇的腹中行進從狹窄的蛇尾漸漸駛向了那寬大腹腔。眼前那漆黑的洞穴畫麵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漆黑無垠的巨大裂縫。


    雪亮的車頭燈勉強展示著前方的情況每一個彎道陳燁都可以看著從燈光中一閃而逝的斷崖邊緣。他們似乎正在一條兩邊都是懸崖的道路上行駛那車窗外的黑暗中不知抹去了多少令人恐怖的險隘。


    “這裏就是巨蛇之椎如果你能看的見的話肯定會讚歎這道奇跡般的道路。”車內昏暗的頂燈給尼爾斯那張稚嫩的麵孔上投下了沉重的陰影“足有3oo米寬5o米高的天然空洞中間卻殘留著一條不足7米寬的懸路。我們現在就在這條路上行駛兩邊都是深不見底的裂縫我們曾經朝下丟過帶信器的冷光棒結果在信號徹底丟失前都沒能固定位置。”


    “這裏就是遺跡的進口嗎?”不經咽了口口水胖子轉頭望著車窗外深不可測的黑暗似乎極其緩慢的開始變亮了。數十盞飄忽的光點象是飛螢般構成一片朦朧的光澤在遠處慢慢展現而出。


    用粗糙的木柱樹在道路的兩旁上麵頂著用罐頭製成的油盞那點火光在微風中脆弱的擺動。在雕刻成各種惡獸頭像的柱頭上係著一連串用各色羽毛結成的長纓就像是被剝下的頭皮。


    上百枝這樣的燈柱照亮周圍的同時形成了一條指向道路遠方的朦朧光帶指示著通往遠處的道路。在遠處隱約顯現出了一片模糊不清的建築。車隊順著這條懸浮而起的危險之路緩慢的駛去就像是在一條巨龍脊背上爬行的螞蟻。


    不知種類的黑色怪鳥像是蝙蝠般在空中急撲打著雙翅漸漸寬闊起來的道路兩邊卻匍匐著無數扭曲的白骨。異常粗壯和扭曲的骨骼完全不象是人類應該有的模樣亂七八糟的散布在泥土中。


    胖子正在驚訝為什麽有這麽多異民死在道路上車頭的燈光突然捕捉到了一個蠕動的身影出現在了旁邊的道路上。


    佝僂的身影外層層疊疊的披著無數髒破的衣服赤裸的雙腳用爛布片包裹他就這麽倒在道路上無力的蠕動著就像是一隻即將倒斃在路邊的死老鼠。


    “這是怎麽迴事?”


    “krokul。”看著路邊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尼爾斯這漂亮的狼人語言音裏卻看不出對這個垂死掙紮者有多少的同情“或者你也可以叫他們broken也就是我和你說的破碎者。”


    “他們生活在這?”


    “是的你也清楚和人類一樣異民中也有很多生存搏鬥中的失敗者。”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裏副駕駛座上的“嘉爾姆”武士拉開了槍機在尼爾斯那不痛不癢的聲音裏呲牙笑了。看來車裏的狼人對“krokul”沒有絲毫的同情有的隻有輕蔑和鄙夷。


    “破碎者就是失敗者他們逃離了爭鬥害怕死亡躲到這塊黑暗世界所默認的‘不戰之地’享受他們那懦弱卑微的人生。所以在這塊土地上你看不到同情每個人都象老鼠般活著。不管你是病弱還是衰老如果你不能活著為自己弄到一口食物那你就會像他們一樣躺在去覓食的路上。”


    “果然我理解了。”


    按著狼人那種就算知道會敗也會硬著腰杆讓人去砍的脾氣果然他們會如此的冷酷和蔑視。逃避命運和挑戰對他們來說就等於是死人一樣活在這裏的破碎者對他們來說和陰溝裏的老鼠沒什麽區別。


    遠處的建築已經漸漸清晰了起來各式各樣的紙板、生鏽的鐵皮、還有沒人要的塑料瓶子這些原本沒有半點關聯的東西竟然構成了一幢幢奇形怪狀卻又慘不忍賭的房子。在爛電線連成的繩子上掛著各式各樣一看就知道從垃圾堆裏挖迴的東西。


    剝掉皮的老鼠、腐爛的食物殘渣、滿是各種痕跡的爛衣服、還剩下幾口殘水的飲料瓶這些垃圾全部被人當寶一樣的收集而起就像是貨品般高高的掛起東倒西歪的屋子和行屍走肉般的人群就像是一片充滿腐爛和惡臭的枯林。


    “怪不得以色列處理垃圾的效率如此之高……”


    不知什麽東西在頭頂上的石壁上散著一種奇特的瑩光淡綠色的光線照亮了這個地底的城市。順著懸路開進有些擁擠的人群就算是搖上了車窗也擋不住外麵傳來的陣陣臭味皺起眉頭的胖子不由掩住了鼻子。


    狼人車隊中的領頭車裏狼人衛兵猛然打開了天窗從中探出了身體手中舉起了一麵大旗。深黑的旗幟如同夜空般深邃上麵那個白色的狼頭卻又如此的刺眼看到了這麵狼人才會使用的大旗原本象是老鼠般擁擠在一起的路人突然間退向了道路的兩側。


    “究竟有多少破碎者生活在這裏?媽的我感覺簡直到了清潔工罷工的意大利。”


    “大概5萬或者是4萬誰知道呢。”聳了聳肩膀的夜蓮趴在前排座位上神情煩躁的用手臂擋住了半邊麵孔“我隻希望早點離開這裏到更深的地方去雖然那裏危險的遺跡但總比呆在這個垃圾堆裏強。”


    “你好象很熟悉這裏?”


    看著車窗外那一張張因為狼人到來而充滿恐懼的麵孔還有遠處那數不到盡頭的破爛建築胖子不由好奇的問道。


    “我就出生在這裏……”


    暗淡的說完了這句話女孩無視於陳燁那僵硬的表情徹底把頭埋進了手臂裏。咂了咂嘴的胖子想追問些什麽卻硬是沒能問下去……


    “安靜!”


    從毛皮披風裏伸出象鐵柱般粗壯的手臂推門下車的卡爾曼突然跳上了奔馳5oo的引擎蓋像是猩猩般強壯的北歐巨漢瞪圓了雙眼看著周圍那群唯唯諾諾的破碎者。在他身後兩名嘉爾姆武士早就一人提著一個巨大的金屬箱站到了他的身邊。


    “我們需要十個人。”


    “十個精通下麵遺跡的人!”麵孔上的刺青在螢光裏顯得格外猙獰卡爾曼結束了這極其簡單的言跳下車蓋後踹翻了兩個巨大的金屬盒“1o分鍾考慮時間。”


    成捆的藥物、飲水、軍用食物和美鈔在地麵上四散滾落折射出了一層綠光。圍在周圍的破碎者們卻沒有一個上去撿取的隻是畏懼的看著那些披著毛皮披風像是巨人般強壯的“嘉爾姆”武士和狼人士兵。


    “搶吧老鼠們。”


    走到車門邊的卡爾曼突然停下了腳步滿頭帶著珠子的辮撞在一起出了有節奏的撞擊聲。壯漢的嘴角露出了嘲弄的笑容頭也不迴的鑽進了車裏。在他身後如蒙大赦的破碎者們就像是一群野狗般衝向了地上的物資互相撕打推擠。


    “你所見的當寫在書上達與以弗所、士每拿、別迦摩、推雅推喇、撒狄、非拉鐵非、老底嘉這七個教會。”


    “不要懼怕。我是先的我是未後的又是那存活的;我曾死過現在又活了直到永永遠遠;並且拿著死亡和陰間的鑰匙。所以你要把所看見的和現在的事並將必成的事都寫出來。說到你所看見的在我右手中的七星和七個金燈台的奧秘:那七星就是七個教會的使者;七燈台就是七個教會。”


    石製的座椅前站立著整齊的七列隊伍身披紅色長袍的狄斯瑪斯站在屬於原本屬於自己的座位前望著麵前這整齊的隊伍。


    位於高高權台上的異端審判所大主教隱藏在黑暗中對非人、非理、非光存在的審判者第一次披上了全套的華麗裝飾。身披苦衣卻又脫俗於世外的善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披錦繡的掌權者。


    在他麵前跪坐著身披黑衣的朧夜閃動著晶瑩光澤的長刀端正的放在身前。


    盡管女子虔誠的低下頭了漆黑的睫毛下一對充滿了挑釁味道的美麗瞳孔卻死死盯著那個空無一人的石椅。


    一點閃動的身影正在其上飄搖他腰間束著金帶須潔白如雪、如羊毛兩腳閃閃光如同赤銅右手卻虛握著七點星光。他有影卻沒有形有麵卻沒有容無論他在你心中是什麽麵貌仔細看去卻隻是模糊一片的光影。


    “samele為什麽這樣望著?”


    “為什麽我跪著你卻以聖徒之姿君臨。”


    “汝已經離開了樂園汝不再是無瑕的一點吾當以使徒之姿而立汝當以塵世之土而處。”


    沒有語言的溝通在靈魂深處交鳴著朧夜的神情卻越來越痛苦地上的女子猛然抬起了頭望著那閃爍如朝日般燦爛的身影。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但她的心底有什麽說不清的痛楚卻讓她必須這麽做。


    坐在地上的女子與飛浮於廳宇中的虛影相對而視漆黑的瞳孔深處映上了一個仿佛神聖卻又讓人顫栗的身影。


    “我沒有記憶……你又是什麽……為什麽我會感到一片空白?!”


    左手的五指輕輕撫上了刀柄漆黑的絲在空中飛舞猛然抬起頭的女子卻了充滿壓抑和痛苦的唿聲如雌豹般輕伏於地麵之上。


    漆黑裙擺下纖細的小腿繃成了弓形白色的肌膚下就像在積蓄著無盡的力量。一層隱約的光焰在朧夜的身上浮起反握的刀鋒頓時閃爍著殺氣擊碎了大理石的地麵。鋒利的刀刃上映出了一張張驚訝的麵孔分七隊而列的神罰者和審判者們口中咒罵著這個同僚。


    “你是朧夜我的孩子。”立於石階之旁的狄斯瑪斯慢步走下用深紅的長袍將朧夜輕輕裹起撫摸著那光亮漆黑的絲“而他什麽都不是隻是一個傳聲筒而已。”


    “什麽都沒有……隻有使命……”


    “有心者永遠害怕死亡其因不在於痛苦而在於虛無。”望著這名曾經為自己四處奔波了上千年的使者狄斯瑪斯的眼神卻轉向周圍那一群充滿狂熱的屬下“使者已經降下背神的猶大們贖迴你們的罪交還那腥臭的四十兩銀。”


    “審判之門即將打開了……”


    在大開的門外同樣匍匐著無數身披神衣的人在盔甲上、在披風上、在那橫放在地麵上的旗幟上無一不標識著這屬於神的徽章。


    扭曲的太陽十字連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就像是灼熱的陽光般將整個世界染成了一片沒有任何雜質的純白。


    啟示已經降下屬於曆史的入口也已經打開伏於黑暗中的生於光明之中的所有的一切都會交匯來應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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