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裏,一白衣青年坐在角落安靜的吃麵,吃了兩口隻覺得這麵條看著色香俱全,到嘴裏卻是假的不得了,還不如清湯寡水的素麵好吃。青年放下筷子歎口氣:那不長的相處時間裏,連帶著自己吃麵的口味都更挑剔了。想著心裏有些恨意:那女人竟對一個晚輩下手,實在可惡至極!她雙拳緊握,桌上的包袱輕輕動了下,似乎裏麵有東西。青年喃喃道:“別擔心,我能忍。”這正是尋徒心切的淳於月,女扮男裝隻為行走方便。


    淳於月閉上雙眼決定稍作歇息,她這幾日一直在趕路,雖然還沒追上姬小雅,但她感覺離目標已經不遠了,但客棧外麵實在熱鬧,買家賣家互相吆喝,其中有人嗓門最大:“上好的肥兔子啊,十文一隻,下酒菜就用它保您滿意!”淳於月睜開眼,作為一個美食愛好者,她想起年少時和父親在一起吃的兔子肉,父親喝一口烈酒,啃一口兔子頭,直唿過癮,她不敢吃頭,但兔子腿啃得也挺香。說起來也好笑,淳於月也不知此時她是在思念父親還是懷念兔子肉的美味,算了,幹脆出去看看,散散步。


    就在客棧斜對麵,一個膚色黝黑農夫打扮的青年站在路邊,腳下擺著三個籠子,每個籠子裏都有十隻活兔子,顏色不等。青年一眼看見淳於月,咧嘴一笑,熱情道:“小哥,要兔子不?肥著呢,買迴去用小米椒爆炒,舒坦得很。”淳於月笑笑不做聲,但目光卻落在一隻兔子身上,那是隻頭上有撮紅毛的兔子,耷拉著腦袋伏著身子有些無精打采,似乎是發現有人在看它,這兔子抬起頭也看著淳於月,這一看,兔子似乎來了精神,焦躁不安的扒拉了兩下籠子。青年樂了:“這畜生可是我在山裏砍柴撿迴來的,紅毛兔子我也第一次見到呢,可惜好像受了傷,一直沒精神,也不進食,這怎麽看到小哥你就來勁了呢?小哥,買下吧,您再挑一隻,兩隻兔子隻收你十八文。”淳於月略一沉思:“這些兔子我全要了,總共多少錢?”青年激動地直搓手:“小哥,你這麽愛吃兔子肉,喜歡紅燒還是爆炒還是”淳於月掐斷他的話:“多少錢?”“二百五十文,怎樣?小哥您是爽快人,我也少要點。”淳於月從袖中取出一塊碎銀:“夠嗎?”青年恨不得下跪謝恩:“夠,夠了,謝謝小哥,這些全是您的了。”接過碎銀一溜煙跑了,生怕淳於月反悔。淳於月歎口氣,俯下身拎起竹竿擔在肩上——那三個籠子綁在竹竿上,另一邊肩上還背著包袱走向京城方向。


    荒郊外,淳於月四下環顧確認沒什麽小野獸啥的,然後打開籠子說道:“都走吧,隻能救你們到這一步啦。”那些兔子似乎聽懂了她的話,一窩蜂的跑出去四下奔散,唯獨那紅毛兔子一動不動。淳於月蹲下身好奇道:“你怎麽不走?剛才明明看你求生欲最強啊。”紅毛兔依然不動,反而把身子蜷縮起來看樣子是想長待著。淳於月好笑道:“你想讓我收留你嗎?唉,我可不擅長養小動物,相反,我可擅長吃!”她做個兇狠的鬼臉,雖然一點也不嚇人,無奈那兔子就是不動。淳於月鬱悶了,難不成帶著兔子去找徒弟。這時遠處傳來些動靜,淳於月仔細聽了聽:不像是普通人。她拎起籠子縱身一躍,人一下子上了旁邊的高樹上:看看對方是什麽來路。


    “師姐,你剛剛有沒有看到好幾隻兔子跑過去?”“看到了,但那些兔子一點妖氣都沒有,不是我們要找的。”“唉,論尋妖這樣的差事,小素就可以辦到,大人幹嘛要我們來呢?豈不是大材小用?”“哼,你以為進來鎮妖司,你就成材了?”“嗬嗬。我的意思是做這樣的事,顯得師姐你大材小用了。”說話的兩人已經可以看見麵龐,一男一女,都是鎮妖司的錦衣穿著,年紀都不大,看著二十餘歲,男的書生相,模樣尚可,白白淨淨,女的挺俊俏,就是滿臉寒霜,不帶溫度。淳於月心想:鎮妖司都在這兒出現了,是不是師姐就在不遠處呢?那師弟又說話了:“師姐,我聽說小素好像受了重傷,所以不能出來見人,嘖嘖,想不到她那麽兇也會吃大虧。”師姐聽完冷笑道:“那兔子仗著討大人歡心,平時看誰都不順眼,若不是怕大人責罰,我早收拾她了。我甚至懷疑這次要找的兔妖和她脫不了幹係,好,就這兒吧,我要施法了,你站我旁邊,別走開。”師弟一臉諂媚:“那是自然,小弟還要為師姐護法呢。”師姐也不廢話,從袖中掏出一個錦囊,托在左手上,口中念念有詞:“神州大地,人為帝君;非我族類,順安逆誅。”錦囊開了個口子,一隻隻彩色小鳥絡繹飛出,朝各個方向而去。


    “尋妖術?”淳於月想起有個門派擅長追尋妖怪,其中有一招便是用紙紮的小鳥尋妖,一次釋放數十隻,方圓五十裏一炷香便會探個一清二楚。淳於月一直覺得這一招很不錯,但這是別的門派的壓軸寶貝,雖然自己的門派也不差甚至更強,但這門法術終究學不到。大樹下師弟歎道:“師姐你這一手倒省去了不少麻煩,相信今天便能把那兔妖給逮住。”師姐道:“剛才看到好些兔子,你去逮兩隻過來,烤了當午飯。”師弟摩拳擦掌:“好嘞。”淳於月心想這姑娘也是個吃貨,隻是那些兔子都是自己放生的,要不要去阻止她。一抬頭頓時目瞪口呆,剛才飛出去的小鳥突然齊刷刷的在自己躲藏的大樹上空圍成一圈,距離那麽近,可以清楚地看見小鳥的確是用紙紮的,很是栩栩如生,然後其中一隻鳥張開嘴清脆的叫了一聲:“喳!”


    空氣似乎一下子凝固起來,沒有風聲,沒有鳥聲,哦,不對,有一群煩人的紙鳥正你一下我一下的輪流“喳”不停。淳於月看看自己再看看身上的包袱,最後看看紅毛兔,那兔子正瑟瑟發抖。淳於月明白了:“兔妖?是你?”樹下一句能凍死人的話傳上來:“下來,別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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