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明手中接過竹簡的鸚歌看了稍許,對楊明問道:“這麽巧合的嗎?在醉夢樓前擺下擂台,還是朱剛出手。”


    鸚歌說著不免生出一絲得意來:“主人可打算應戰?”


    在鸚歌的認知中,楊明應該會接下這卷戰書,楊明從來都不是怯戰的人,尤其是在大梁,他還有著接下來的計劃。


    “醉夢樓的的老板想的倒是挺美,這樣的一卷戰書,即沒有食昨夜之言,又能讓我入局,若是贏了,可拿迴醉夢樓的麵子,若是輸了,在讓我得罪披甲門的同時,還能讓自己得到一個言出必踐的好名聲,到底是能夠經營下偌大醉夢樓的人。”楊明道。


    “確實是個人物,不輸韓國的翡翠虎。”鸚歌道。


    “可惜,可惜。”楊明卻是搖頭道。


    “可惜什麽?”鸚歌好奇道。


    “可惜,他不知道我是什麽人啊。”楊明說話間已經打開了門,向樓下走去。


    “主人這是要拒絕?”鸚歌詫異道,楊明雖然還沒有說出答案,但她已經從楊明的話語間已經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


    “他會拒絕。”相對於鸚歌的遲疑,從始至終一直不曾開口的驚鯢此時卻十分篤定地說道。


    “為什麽?醉夢樓老板雖然算計很重,但對於主人來說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送來這卷戰書,因為他篤定主人會接受。”鸚歌不解著問道。


    “他不會用我做賭注,而且他的性格?”驚鯢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他討厭別人算計他,哪怕那可能對他有利。”


    “哈?這理由?”鸚歌怔在了遠處,這理由,第一個倒像是正兒八經的理由,但第二個算什麽理由?


    隻是,就是這般一個不像理由的理由,在鸚歌稍作思量後,卻發現它還真的會是理由。


    “隻是……”鸚歌下意識地看向了驚鯢,在那張精細的小臉上,此時依舊的麵無表情,讓人看不出她哪怕是一絲的心緒波動。


    她對主人的了解還要在我之上,但我記得,她與主人接觸的時間並不多啊,無論是曾經鏡花苑的魚兒姑娘,還是現在的女主人。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鸚歌想著心中不由生出一種酸酸的情緒,她還是輸了,對於楊明,對於自己的主人,她還不算真正的了解,哪怕她自認為自己有著觀察入微的能力。


    “信我已經收到。”此時,從樓下傳來楊明的聲音。


    “閣下可願赴約?”醉夢樓的管家一副我已經知道你的選擇的樣子道。


    “我要說的是,你們從哪裏來,就迴哪裏去,真以為自己就能將別人算計透了不成?一卷狗屁不通的書信就能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像是耍猴一般比武嗎?醉夢樓若是想要報複,盡管來就是了,何須玩這種手段。”楊明冷聲道,隨後將竹簡丟向了醉夢樓的管家。


    “閣下不要不識抬舉。”饒是早已習慣了笑臉相迎八方客的醉夢樓管家,此時也有些穩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記住,若要報複,你們的機會隻要一次,伱們若是不能在第一次的機會中就殺了我的話,我會拆了醉夢樓,順便再拆了你們這些人,包括你們老板的腦袋。”楊明森然地注視著麵前的醉夢樓眾人道。


    “閣下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醉夢樓在大梁城立足三十年,什麽事情沒遇到過,什麽人沒有遇到過。”饒是以醉夢樓管家的心性,此時也是忍不住生出怒氣來。


    江湖中,就楊明這種年齡的人最好對付,但同樣也是這樣的愣頭青最為難纏,因為他們隻有一腔熱血,自認為憑借著自己的一身武功就可以任性行事,完全不考慮存在的規矩,眼下的楊明在他眼中亦是如此。


    “那你現在就遇到了,也不算太晚。”此時的楊明在對方看來就是一個真正的愣頭青。


    “你……”醉夢樓管家指著楊明,氣的指頭直哆嗦,青樓雖然隻是下九流,但能夠將青樓開到醉夢樓這般規模和格局的,早已不是什麽人都能夠鄙視的了,他在這大梁城中,出入朱門大戶之間,哪一個不將他當作座上賓,眼下卻在此處被人如此對待。


    “請。”楊明伸手送人道。


    “年輕人,好自為之。”醉風樓管家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氣,掉轉馬頭,在一眾打手的簇擁下離開了。


    “狂妄。”醉夢樓中,從十年前就已經戒酒開始喝茶的醉夢樓老板此時卻忘記了修生養息,直接將來自新鄭的上等茶具給摔在了地上。


    “老板,我們可要做些什麽?這都多少年了,又出現了一個趕在我們醉夢樓撒野的人,我們不能放過他,他這是打老板您的臉。”管家惡狠狠地說道。


    “是已經好多年不曾遇到如此膽大妄為的人了,隻不過,現在還不宜動手,最起碼不能是我們動手,那小子的武功很厲害,這樣的人不可能沒有師承,若是打了小的,引來老的,麻煩就大了,萬一惹到百家的人,那麻煩更大。”老板遲疑道。


    這個年頭,不能惹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靠官職的,靠血脈的,靠門派的……


    “那我們就忍下這口氣嗎?那個美人可是我們醉夢樓的人,在醉夢樓這麽多年,我還沒見過那般姿色的美人,哪怕是萬金都值得,就這樣被他搶走了嗎?”老管家惡意滿滿地說道。


    “這件事情怎麽就能這麽算了,美人,我本來是為信陵君準備的,那樣的美人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夠擁有的,但眼下,在沒能摸清他的底細之前,我們還不適合動手。”老板沉吟道。


    “老板您的意思是?”管家從老板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端倪。


    “我們不動手,並不代表別人也不能動手嗎?畢竟,此時在他身邊可是有著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有什麽黑道高手、江洋大盜也想將美人搶到手,順便殺個人,我們也沒辦法,畢竟,我們都是正經的商人,又管不到黑道上的事情。”老板高深莫測地說道。


    管家茫然地聽著老板的話,反應了少許才反應過來:“高,還是老板高,最近據聞大梁城還真來了一個大盜,此時縱橫淮泗地區,聽聞春申君順次派出人手捉拿此人,硬是被他一次次逃脫,而且此人越戰越強,更是在墨家巨子手中逃脫性命,武功深不可測。”


    “所以,如此肆無忌憚的人若是出手搶奪我們醉夢樓第一美人的話,似乎是很合情合理事情吧?”老板說著已經大笑起來,視線觸及已經被摔碎的白瓷茶具,突然間感覺到心疼了。


    “對,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很合情合理。”


    大梁城有很多無聊的人,所以,發生在醉夢樓的事情傳播的速度很快,連同在客棧中的視線很快就傳遍了大梁城,一時間,無數人對此談論起來,畢竟,大梁城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有趣的事情了。


    而在魏國可謂是真正的手眼通天之人的魏無忌得到的消息則要更多。


    “所以,那淮上第一大盜這是要出手了嗎?”魏無忌聽罷門客的匯報,因為酒色過度而顯得極為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沉思之色。


    “恐怕是了,那淮上第一大盜如今藏身於太子府中,雖然老實了許多,但其為人貪財好色,而且胃口極大,醉夢樓的人隻需略微活動一番就能讓他主動出手。”年輕的門客道。


    “張耳,你覺得這件事情我們該不該管?”魏無忌問道。


    “君上,在大梁城,容不得如此魑魅魍魎。”張耳迴道。


    “清不幹淨的。”魏無忌興致缺缺地說道。


    “但太子府豢養的那些人,實在是不成體統。”張耳道。


    “但我們不適合出手。”


    “若是別人出手呢?”張耳試探道。


    “我什麽也不知道啊,最近身體不太好。”魏無忌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他最近是真的有些虛,完全不是裝的。


    “屬下明白了。”張耳道。


    “不要留下痕跡,最近風不靜。”魏無忌道。


    近日來魏王宮的那位王兄身體可不太好,雖然魏王族的人長壽的比較多,但也保不準有幾個意外,一旦有了意外,魏無忌也不敢保證會出現什麽情況。


    畢竟,魏王活著的時候對他隻是忌憚與猜疑,但若是死了,即位的太子對他這位王叔又是什麽態度,他就完全沒譜了,他雖然無懼,但也不想掀起魏國的動亂。


    “是,我們不會出手,一切還要看那人的命。”張耳道。


    “命,命是什麽?命是要自己掙得。”客棧之中,之前的生意興榮此時已經變得冷冷清清,發生在這裏的事情早已經讓這裏的客人跑完了,醉夢樓失了臉麵後會做什麽事情,沒有人敢賭。


    甚至連老板與夥計都收拾家當躲起來了,一時間楊明隻用了一間房間的錢體驗到了包場的感覺。


    “所以主人你這是在等著他們了?”鸚歌不無意外地說道。


    “相對於他們擺下的擂台,我還是更喜歡自己選擇的戰場。”楊明看向房頂道。


    夜色快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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