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秦軍在南境長城前難以逾越,但從趙都的方向向自北向南而來則要方便許多,在楊明率領羽林衛一路急行的情況下,隻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就已經趕到了南境長城前。


    “秦軍來了多少人?”南境長城之上,顏聚向打探消息歸來的哨騎問道。


    “不多,看上去隻有不到三千人,看其旗幟也是龍虎禁軍之中的羽林衛的旗幟。”哨騎迴答道。


    “隻有不到三千人?”顏聚聽到這樣的匯報眉頭不由一皺,這樣的行為是什麽意思?難道已經篤定他們必然會投降不成?


    “是,絕不會超過三千人。”哨騎肯定地迴答道。


    “有意思了,隻有三千人,我倒要親自去看看,看看大名鼎鼎的秦國護軍都尉這是要做什麽。”顏聚說著走出大廳,楊明隻帶三千騎來此,似乎已經篤定他們必然會投降了,若是這樣理解的話,這似乎是對他們的無視,但若是另外一種意思呢?是不是也表明了楊明的誠意?


    一時間顏聚卻是怎麽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既然想不出來,那就不用去想了,反正很快就要知曉答案了。


    帶著一隊兵馬走出長城的顏聚就準備迎上秦軍,身邊卻有著一人說道:“將軍,我們這樣去見秦軍,會不會有什麽不妥?聽聞秦國楊明最擅長的就是陣前奪命。”


    “你覺得我們需要楊明用上這樣的手段嗎?別太把自己當一迴事了。”顏聚迴了那人一句,直接催馬上前,都到這個地步了,他還真沒有什麽楊明甩手段的資格。


    顏聚帶著一眾親兵並未走出多遠就迎麵遇到了從趙都趕來的秦軍,一時間,兩支本地敵對的兵馬相遇在平原之上。


    “顏字旗?看來南境長城的主將顏聚就在麵前了。”注意到趙軍旗幟的楊明催馬走到陣前,朗聲道:“請顏將軍出來一見。”


    在楊明的喊話落下間,趙軍讓出一條道路,一個四五十歲的短須將軍催馬來到了陣前,正是顏聚。


    顏聚看著陣前過分年輕,年輕到很難將麵前之人與傳聞中的那人聯係在一起,但都到了這個時刻,顏聚自然也顧不上其它,而是直接問道:“楊護軍來此是?”


    “招降,如今趙王已經投降,也已經傳令趙國諸地諸軍投降,南境長城的趙軍也該投降了。”楊明說道。


    “就這麽點……”顏聚下意識地說道,隻是最後還是將話給咽下去了,有些話,可不興這個時候說。


    但哪怕顏聚並沒有將話說完,楊明卻能夠聽出顏聚的意思,於是楊明淡然一笑,說道:“我是來受降的,又不是攻城的,何須帶領太多的兵馬,況且,我若是帶的兵馬過多,恐怕南境長城上的這些趙軍即使想要投降也會投的不安心。”


    顏聚聞言,麵露訕訕之色,正如楊明所說,如果此時楊明真的帶領許多秦軍前來,他們投降起來還真的會有著憂慮,畢竟,殺俘的事情,秦軍實在是前科累累,在這件事情上,秦軍向來沒什麽信譽。


    楊明隻帶著親衛前來讓趙軍投降,最起碼在誠意方麵是有保障的,但話又說迴來,這樣也不能徹底讓趙軍放心,畢竟趙軍一旦投降,王翦所部的二十萬大軍就可越過南境長城,在二十萬大軍麵前,趙軍這點體量依舊是不夠看的,但楊明的態度總歸可以讓人放心不少。


    對於投降的事情,說實話,顏聚並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連趙王與李牧都投降了,他又何必去堅持,盡忠報國嗎?他又不是趙國人,他一個齊國來到趙國,是為了賺錢的,如今將王翦的二十萬大軍擋在南境長城之外兩個月之久,已經對得起趙王給他的那份俸祿了,至於更多的?說實話,哪怕是盡忠報國,也輪不到他。


    “楊護軍說笑了,不過,還請出示大王的詔令。”雖然已經打定了主意投降,但麵子上也不能表現得太過急切,該有的表麵工作還是要做的,所以程序上的事情卻是也馬虎不得。


    對此,楊明當然是早就有了準備,直接從懷中掏出了一卷帛書,如今連趙王與趙王印璽都在他的手中,得到這樣的東西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接過帛書的顏聚認真的觀看起來,其認真的樣子,似乎生怕其中有假一般,但都這個時候了,一切也隻不過隻是流於形式而已,但顏聚既然想要這個臉麵,楊明給他就是了,在大局難以撼動的情況下,於小節方麵,楊明向來是十分慷慨的。


    相對於兵不血刃的拿下南境長城,將王翦的二十萬大軍放進來,配合著顏聚挽留最後的一絲顏麵又算得了什麽。


    “是大王的印璽。”良久之後,顏聚收起帛書道。


    “現在可還有什麽疑問?”楊明問道。


    “沒有了,楊護軍請隨我來。”顏聚道,看向楊明的目光中更是多出了不少善意,畢竟麵子都是相互的,楊明給了他麵子,他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尤其是在眼前的這種情況下。


    在顏聚的帶領下,楊明眾人很快就來到了南境長城之下,相對於南境長城直麵秦軍進攻的一麵,南境長城這北麵看上去就要簡單上許多了,僅僅隻能當作是永久性的軍營,畢竟這南境長城修建的目的隻是為了防禦自南而來的敵人,比如最早的魏國和隨後的秦國。


    在顏聚的帶領下,楊明直接進入了趙境長城,至於可能存在的威脅,那根本就不在楊明的考慮之中,都到了這個地步,在趙軍之中,或許有著想要趁機殺楊明的人,但想要保護楊明的人隻會更多,那些零零散散地想著為國盡忠的人,在龐大的趙軍人數麵前,畢竟隻是少數。


    忠誠,永遠都是稀缺的,要不然從古至今的統治者就不會如此推崇忠誠了,況且,現在的趙軍之中,即使想要當忠臣,也是找不到可以盡忠的對象,畢竟連趙王都降了,在這個時代,將王與國分開來看的概念,還沒有誕生,其中複雜的關係,更是世間絕大多數人都不明白的。


    在顏聚的召集之下,趙軍中一部分將領盡數被召到了議事廳中,走進大廳的眾人齊齊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楊明,麵帶疑惑之色,心中雖有猜測,但更多的還是不確定,當顏聚向眾人介紹了楊明的身份時,一個個更是露出了震驚之色。


    楊明竟然就這麽直接出現在他們的麵前,出現在趙軍之中,他怎麽敢?


    “說若有異議可以提出來。”顏聚看著俱是一臉震驚之色的下屬們,高聲提醒道。


    即使有異議這個時候也不敢提出來吧?顏聚的態度此時誰還看不出來,在一個個人的麵麵相覷之中,楊明直接開口道:“秦此次攻趙,隻是為了攻滅趙國,而不是攻滅趙人,作為一個國家,趙國已經不存在了,但在趙國境內生活的人,卻還需要活下去。“


    楊明的話說的另類,最起碼在這個時代來說,的確是十分另類的話,但聽在趙軍諸將中,在經過初時的茫然之後,卻是覺得越品味越有意思。


    他們對投降之所以有著遲疑,並不是因為對趙國和趙王已經忠誠到可以不計生死的地步了,隻是秦軍的兇殘之名,秦國虎狼之國的傳聞讓他們心存顧慮,但楊明的話卻直點破了他們心中的顧慮。


    是啊,秦國想要攻滅的隻是趙國,又不是要攻滅趙人,聽說前些年被秦軍攻占的太原以及鄴城等地的原趙國人現在不也是生活的好好的嗎?隻不過是從原來的趙國人變成了秦國人而已。


    人啊,都是十分擅長說服自己的人,尤其是在他的心中本就已經有了傾向之時,更是會為自己找到各種理由來說服自己,說服自己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情。


    此時的這些將領就是。


    “末將願降。”就在眾人還想著如何在保留最後一絲顏麵投降時,已經有人直接走出了列,來到楊明的麵前,單膝跪在了楊明的麵前。


    “可惜了,竟然被他給搶先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往日中不是他將為國盡忠的話叫的最響的嗎?現在竟然如此幹脆。”彼此之間並不陌生的眾人下意識想到,就準備緊隨其後,既然已經搶不到頭一個露臉了,也不能因為遲疑而被楊明記在心裏啊。


    就在眾人準備有所行動之時,那本是跪倒在地表示效忠的那人卻突然間竄起,在眾人震驚而茫然的神色中,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朝著楊明刺去。


    他想做什麽?要置我們於死地不成?


    隻是,烏黑色的匕首雖然可謂是見血封喉,但在落在楊明身前三尺之處時,卻是寸步進不得,驚恐的眾人這才看到,在楊明的周身,不知何時已經籠罩著一層罡氣般的存在。


    那刺殺之人明明已經傾盡了全力,但在他麵前的卻是一個不容逾越的世界。


    “大膽。”


    “拿下此人。“


    在一眾唿和聲以及撲向行刺客之事的人眾人中,楊明直接一掌拍出,洶湧的掌力跨越虛空,將刺客瞬間擊飛,還算魁梧的身軀在倒飛之時,轟然間解體,在一片血色中,是膽顫心驚的眾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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