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太子還是沒有一點神醫的消息,而我的風寒卻愈加沉重。我甚至會想,是不是我的小命就要被這小小的風寒結果了。


    以前看紅樓夢的時候,對林黛玉如紙糊般的體魄很是不屑。但是如今卻深有體會,生在醫學不發達的古代,生病果真是最最可怕的事情。隻恨我以前怎麽沒有去學醫,若是學了,在這大明朝,那還不得成為一代神醫?


    皇後跟太子妃都相繼的來看望過我,我嘶啞的聲音也跟她們說不上幾句話。皇後看我如此蒼白消瘦,一臉疼惜:“可憐的孩子,都說病來如山倒,如今病成這般模樣可如何是好?可心疼死本宮了。”


    “母後,你也別太過擔心了,兒臣隻要母後身體安康,多大的病痛,兒臣都能抗住。”我微微一笑說道。


    皇後聽了我的話,不由的熱淚盈眶;“傻孩子,本宮隻盼著你快些好起來。”


    太子妃也親熱的拉著我的手,說了一些祝福之類的話,看見我有些疲累了才走了。清淨之後,我又混混睡起來。


    迷糊間聽見朱棣的聲音:“你是何人?”


    “草民望月穀肖子衿見過燕王殿下!”聲音像是一汪碧波,在空氣中柔和的漾出,我抬起沉重的眼皮,閣中空無一人,原來是外麵傳來的聲音。


    “望月穀……你是江湖人稱妙手神醫的肖神醫?”朱棣忽然聲音凜然起來。


    “神醫二字,草民不敢當,草民不過略懂些醫道。”


    “聽聞肖神醫隻醫有緣之人,不知今日肖神醫來春和殿是受何人所托?”我拽緊了手,該死的朱棣,果真是盼著我死呢。人家是何人請來的又關你什麽事?就是見不得我好是吧!滾你奶奶的烏龜蛋。


    “草民從不受任何人的托付,不過一時興起,想醫便來了。”好狂妄的口氣啊,看來學醫的在哪個時代都是最有霸氣的,要生要死都在他一念之間,何況是成神了的,我頓時佩服的五體投地。


    “肖神醫好大的口氣,當真當我大明皇宮是鄉間村野不成?”朱棣這個高傲自大的豬,真是存心要我死吧。


    “殿下既然不歡迎,那麽草民便告辭了!”那還得了,我還等著他救命呢。


    我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別走!”


    可惜卻嘶啞的細若蚊吟,他壓根聽不見,正當我掙紮著起身的時候聽見徐琦的聲音道:“殿下,奴婢求您讓肖神醫救救王妃娘娘吧!”


    “求殿下讓肖神醫救救王妃娘娘吧!”一時間無數宮女太監齊聲說道。


    我頓時心下一陣感動,要說我對這些個宮人是很隨和的。我吃過苦,知道他們都不容易,所以平時對他們也都很縱容,沒想到,他們倒也是很會知恩圖報。


    “肖神醫既然來了,那就煩請神醫替王妃診治!“朱棣說的很是勉強,我在心底恨不得咒他祖宗十八代。


    “煩請神醫替娘娘診治吧!”宮人們又是一陣高喊。


    “既來之則安之,那麽草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聽見神醫同意了,我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神醫進來的時候,我正半坐在床上,劉嬤嬤快速的將紗漫放了下來。在紗漫上的流蘇漸漸垂下的當口,我見到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一晃而過,卻又像是深刻進了骨子裏。


    我呆呆坐著,原本就疼痛的咽喉,一時間更是像被哽住般,不能唿吸。


    徐浩文,是你嗎?那麽熟悉的五官!隻是,何時你修長了身姿,寬闊了肩膀。就連無害純潔的瞳孔也變得孤傲起來了?


    “你……你……”我開口了幾次,卻終是沒能問出,我急切又害怕知道答案。


    “草民肖子衿見過王妃娘娘!”雲清風的的聲音,早已經沒有了徐浩文式的溫潤如水。


    “子衿?可是青青子衿的子衿?”我隔著紗漫看他,聲音是從未有過的輕柔。


    “迴娘娘,正是!”


    “你……可是在望月穀長大?”我終於問出了。


    “草民在望月穀長至十四歲,便開始跟著師父雲遊四海。”肖子衿依舊從善若流的應著。


    我卻失魂般,撩開了紗漫。我細細的看著那張臉,不由的就開始淚流滿麵。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如此想念,直到這一刻,見到如此相似的臉,那股被隱藏的思念便如潮水般湧來,浸漫整個身心。


    我在心裏默念:“徐浩文,你想姐姐嗎?在另個一空間的你,哭了嗎?累了嗎?沒有姐姐在身邊,你堅強嗎?”


    當淚水一滴滴在繡滿合歡花的被褥上暈開,肖子衿淡如死水的眸子終於有了一絲動容;“娘娘可是哪兒不舒服!”


    我怔怔的看著那張熟悉的臉,任由淚水劃過。肖子衿,那是徐浩文的前世嗎?我是不是該自足?哪怕隻是一張相似的臉,我也該覺得滿足了,至少在我累極的時候,至少在我無助的時候,我還能知道,徐浩文還是陪我同在一片天地,哪怕用著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記憶。


    “你知道徐浩文嗎?”我用徐琦遞來的手帕拭去眼淚,假裝無意的問道。


    肖子衿稍稍皺眉,眸中閃過一臉茫然。


    “罷了,他……是一個離開我很久很久的弟弟,我最後一次見他,他也不過十二三歲。你長得和他太像了!”我搖搖頭,疲憊的說著。


    “娘娘的風寒已經進入五髒六腑了,情緒斷不能過於悲傷,這樣,草民開上幾副藥,娘娘按時吃下,七日之後便能痊愈。”肖子衿並不接我的話,他隻是給我把了脈,然後很職業的說著我的病情。


    我卻舍不得眨眼,哪怕多看一眼,我就會覺得徐浩文近一點。


    就在我胡思亂想間,肖子衿已經起身準備向我告辭。我心一緊道:“等等……你……能多留幾天嗎?”


    肖子衿頓住腳步,迴頭望我,沉吟半響道;“師父命我治好娘娘的病即刻趕迴望月穀。”


    即刻?他師父是誰?難怪朱棣如此刁難,也沒把心高氣傲的肖神醫趕走,原來他是奉了他師父的命令。


    “噢!”我失望的垂下眉眼。


    “娘娘還有何吩咐?”神醫此刻竟有些不耐煩了,而我堂堂燕王妃居然也不敢有半分意見,隻得諾諾的說;


    “沒……沒事了!”


    “草民告退!”肖神醫微微拱手,便大步離開了。


    看著劉嬤嬤同肖神醫去了拿藥方,徐琦才走近我說:“小姐,方才……”


    “沒事,認錯人而已!”我有些出神的望著肖子衿的消失的方向道。如果,如果,他不是肖子衿,他是徐浩文,那該有多好!


    “小姐,假死藥的事……”經徐琦這麽一提醒,我才猛然驚醒,怎麽把這茬該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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