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他手上攤開的手鏈,我哭笑不得,繞了圈終是還不掉嗎?


    “九哥,這禮太貴重,我們收不起。”胤祥見身邊的丫頭一見這串手鏈就魂不守舍,危機感立即升起。這串手鏈可是老九送她的定情信物,如今又當大婚禮物送來,算幾個意思。


    “我是送給心兒,與你何幹!”胤禟絲毫不理會胤祥的不快,隻是靜靜地注視著歸心。她會收下嗎?就算她嫁給了老十三又有何妨,隻要能經常看見她,知道她安好就行。但手鏈在自己手中,意味著彼此沒有半分關係,總有絲絲不祥的預感,總有一天會看不見她了。所以不管如何,這串手鏈必須給她!


    “你!”


    “謝謝九哥。”生怕兩個男人又要交手,我趕緊接過手鏈。


    一聲九哥,胤禟刹那間握緊拳頭,而胤祥卻咧開了嘴,“那就多謝九哥了!”


    輪到十爺時我已經了無興致,以至於十爺並不滿意我的詩詞。胤祥爽氣地答應等三朝迴門後在府中設下筵席招待各位哥哥。


    二天後,當我再次站在佐領府門口,阿瑪額娘和二位兄長早已等候。


    挽上額娘的手,在額娘噓寒問暖中步入府邸,傲風故意慢下半拍,與胤祥並肩同行。


    我隨著額娘在後院敘著家常,畢竟婚後哪能隨意迴娘家,所以此刻我宛如稚子不願放開額娘。


    “十三爺對你可好?”額娘疼愛地拍拍我的手,關切地詢問著。


    “他對我很好。”這三日,不用上朝,白日總是出現在我麵前,夜晚宿在我的院落中。如膠似漆這詞用在我倆身上很合適。


    “嫡福晉待你又如何?”


    嫡福晉,當額娘提起她,讓我微微一頓。那日宮中謝恩迴府的馬車上,我心情開始低落,按著規矩要向兆佳氏敬茶。


    胤祥似乎明白我的心結,一直握著我的手。


    “丫頭,規矩不能破,委屈你了。”


    “沒事”強忍著一腔酸楚,我並不是因為要向兆佳氏卑躬屈膝而生氣。在大清生活二年,早就明白適應環境的道理。我的難過是在他心中兆佳氏的地位很高,他是愛這個女人的。


    胤祥望著強顏歡笑的丫頭,心底最深處那柔軟的地方為之一痛,又不知如何安慰她,隻能攬住嬌弱的身軀。心裏暗暗告誡自己,那些大宅後院的爭風吃醋絕對不能讓丫頭遇上,自己必須保護她。


    敬茶的過程還是很順利的,兆佳氏畢竟身出名門,為人也如小柱子說的,大度和氣。衝我柔柔地一笑“妹妹請起,從今後我們一同好生伺候爺。”


    或許是胤祥一直在身邊,他那些側庶福晉也都客客氣氣,並未故意刁難。


    “對我挺客氣的。”搖晃額娘的胳膊,“額娘,你如何容下阿瑪後院那些姨娘的?”


    “唉,心兒,你要記住,對男人來說,子嗣遠比妻子重要。”額娘愛憐地替我挽上一縷散發,語重心長地告誡道,“一個男人口口聲聲說愛你,或許當時的確是真心話。可這世間萬物又有什麽能抵得過時間的摧殘?當得到你,倦怠你,也就孩子是你倆的牽絆了。與其讓你阿瑪有在外尋歡的可能,還不如同意把她們一個個娶進門,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看著。”


    “可是”可是我從小受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一夫一妻製。


    “好了,心兒,不要和自己賭氣。十三爺或許與一般男子不一樣。”皇子怕是肩負的責任更大吧,想著女兒的將來,這位年過半百的雍容夫人默默地長歎。


    與額娘撒嬌片刻,起身去前廳尋胤祥。還未走到,就看見二道身影在廝打。


    “二哥,胤祥”這才片刻功夫,二人怎麽就開打了,“住手。”


    胤祥招招退讓,二哥步步緊逼,看得我膽戰心驚,趕緊出聲製止。


    見我來了,二哥這才收了招式。看著架勢,二人打了有一會了,額頭都滲著汗珠。拽住胤祥,上下打量,還好,隻是有點狼狽。


    “我沒事,和二哥在切磋武藝。”胤祥見我滿臉擔憂,甚是開心。


    “哼,還不賴。”傲風長劍一收,早聽說十三爺的武藝是眾皇子的佼佼者,今日隻是想試探下他的人品當真是否配得上自家的妹子。


    “刀劍無眼”見胤祥笑得像個孩子,心中一暖,他隻是防守,因為對手是我的哥哥。掏出手絹替他細細擦去汗珠,“額娘喚我們吃飯”


    “好,二哥,走,吃完飯我們切磋切磋其他的。”胤祥笑著招唿傲風。


    “行,我等著。”傲風旁眼瞧著妹妹的緊張樣,又見這位皇子絲毫沒端著架子,點點頭,伸手與胤祥擊掌約定。


    這頓飯胤祥吃得很開心,額娘阿瑪並未因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有所隔閡。大哥和二哥時不時和他說笑,開懷暢飲。看得我甚是歡喜,他們都是我最在意的人。


    因為晚上要設宴招待各位阿哥,申末辭別佐領府眾人。


    “你不在意我二哥的挑釁?”馬車上,挽著胤祥的手臂,好奇地抬頭,“二哥步步緊逼著,你還那麽開心。”


    “嗬嗬”胤祥反手扶上歸心肩,僧格夫婦愛屋及烏,完全把自己當半子看待。長兄傲雲看似話不多,但句句說到點上,見解獨到是素日不曾發現的。傲風雖看似魯莽,其實隻是因為愛妹心切,剛才與他下奕,這布兵排陣的手法,怕是四哥也會佩服。


    隻能說,佐領一家平日低調極了,掩蓋鋒芒,深藏不露。僧格多年中立,獨善其身,如今因為歸心,變相與自己示好。可我胤祥又何德何能,但凡投向其他皇子,傲風原本不就很看中老九,若是老九,怕是金銀珠寶,高官厚祿等著他們。


    瞧著胤祥慢慢收起的笑容,我不解地拍拍他搭在我肩上的大手,換來他的垂眸,這眸中的落寞一絲不落地被我瞧清。心思一轉,聯想這今日種種,也猜出個七八分。


    “你不好奇額娘和我說什麽體己話了?”


    “你肯告訴我?”胤祥已經把適才的落寞掩藏,換上好奇的口吻。


    “我們是夫妻,沒什麽秘密可以瞞的。”離開他的手臂,移到胤祥麵前,一本正經地注視著這個內心柔軟外表剛強的男人“額娘說,男人早晚有一天會厭倦山盟海誓,隻有孩子才是唯一的聯係。”


    胤祥聞言一愣,隨即明了。這一次他不像往日把愛吃醋的丫頭摟入懷中安慰幾句了事。


    “你覺得額娘的話對嗎?”


    胤祥的麵色沒有改變,但眼睛中的好奇已經褪去,凝重了然盛滿其中。


    “我想聽你所說。”


    “丫頭,母以子貴,不管是宮中還是普通人家都是這樣的。”


    胤祥慢慢地說著,一邊細細打量著麵前的人兒,就見這丫頭身子微顫,麵色雖未變,但不知覺地咬著下唇。


    “但你我並不認同女戒,母憑子貴在我倆之間就是個笑話。”


    “嗯?”聽胤祥談起子嗣,起初很失望,難怪會和兆佳氏一連生那麽多孩子,當時查他資料時壓根忽略了他其他女人。所以我和他會不會有孩子是個謎。


    “我愛你,你愛我,這樣就夠了,有我倆的孩子固然很好,沒有也不會影響我對你的感情。”


    生孩子是很危險的事,皇阿瑪這麽多年不就飽嚐著思念之苦。一想到要讓這丫頭冒危險,打心底不願意。有沒有孩子壓根無所謂,她平安就行了。至於宮中的壓力,有我去擋著。


    “胤祥。”這迴輪到我主動投懷送抱了,環住他,輕輕感慨“遇見你真好。”


    “傻丫頭,又被你搶了話。”胤祥真心笑了,她能把體己話對自己述說,如此不設防,足以被她打動。這麽多年又有誰能與自己知無不言呢?多年的孤獨終是遇見她而溫暖了。


    “胤祥,我把體己話都說了,等價交換,你剛才想什麽呢?也該一五一十告訴你愛的人吧。”倚靠在胤祥懷中,與他十指相扣。


    起初並未得到迴應,我也不急著催促,幾分鍾後,


    “你家人視我為親人,我卻無以迴報,覺得自己無用。”胤祥下巴輕觸懷中丫頭的頭頂,話中帶著苦澀。若不是她以誠相待,自己也不堪把脆弱的一麵相呈。


    “你總叫我傻丫頭,自個也好不到哪。”終於他肯把脆弱的一麵展現出來,這才對嘛,夫妻不就應該風雨同舟,總是看風光無限的一麵有什麽意思。“我阿瑪兄長才不稀罕俗物。何況你又不是一無是處的男人,你這樣貶低自己,是在嘲笑我的有眼無珠嗎?”


    “嗬嗬,有道理,我家福晉眼光獨到。”胤祥被我質疑地一聲輕笑。


    “明明是慧眼識英雄。”抗議地拍拍他的大手,就覺頭頂上傳來陣陣摩挲,耳邊清楚傳來一句話語,“丫頭,你是皇額娘送來的解憂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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