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弑月言對此不聞不顧,也許隻有這種結果對他們彼此都好,形同陌路、素昧平生、一切歸為最初之態,讓這顆躁動難安的心逐漸恢複往日的沉靜,拋下一切去麵對不可避免的命途。


    他命中注定要化作一具軀殼,被體內的魔所占據,淪為一個亂殺無辜、嗜血無情的魔頭,人人見而誅之,這般墮落黑暗的他不應該沾染國色天香的彥千雪,也不想玷汙彥千雪高潔純正的神魂,他們之間的這份愜意和融洽或許隻是因為他把彥千雪視為了同母親一樣的存在,畢竟彼此之間的血脈近乎類似,也同屬天神的後裔,自然會有一股親切感。


    一念萬千、恍如隔世,他的眼底映出一片清涼,蕭索淺漠,好似荒蕪。


    帶著這種十頭牛也拉不迴的信念,他步步向前,卻在走出幾步之後被一股外力強行拉住,還處於虛弱狀態的他根本無法掙開這股外力。


    “你真是個麻煩精!要不是本公主舍不得,我恨不得把你頭給打歪!給我滾迴來!”彥千雪雄赳赳氣昂昂,火爆十足,猛然用力迴拽,神力加身的她不再是往昔的弱女子,而是力能擎天的大力士。


    南弑月言被這股強勁的力道拽倒在地,觸碰到身體的傷,傳來紮心的疼痛,讓他嘴角微微扯了扯。


    抬眸迷惑地看向彥千雪,那嬌橫無比的神情竟讓他心底產生了一絲懼怕,這種感覺令他莫名其妙,好像自己完全被彥千雪壓製住了一般,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受。


    “看什麽看,沒看過美女是吧!等下在找你算賬。”彥千雪對倒在地上的南弑月言疾言厲色,心底的憤怒難以消除。


    躺在地上緩了片刻的溯看見了彥千雪剛才的霸道和威風,簡直讓他驚掉了下巴,他做夢都沒想到一世英名神武的言哥竟然會被一個小女生壓得毫無還手之力,不對,這妖媚的身姿和卓絕天仙的容貌怎麽能說是小女生,簡直是個殃國殃民的大美女,一夜之間改頭換麵,從青澀蛻變為成熟,這種種超乎常理的一切在神力爆發的一刹那而水落石出。


    如果是血脈強盛的神族,當神力即將覺醒時,不管是身體和實力都會得到飛躍性的成長。


    “不愧是嫂子,真猛啊!實在是佩服。”溯朝著彥千雪的方向比了個大拇指,敬佩不已。話音剛落,一塊厚實的木板隨風飛來,兇狠地拍打在他身上。


    “哎呀~”一聲慘叫,他被無情地拍到在地,頭冒金星。


    南弑月言啞口無言,喉嚨好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般說不出來話,隻是淡淡地看著彥千雪轉身麵朝天空。


    神光綻散,金芒蔽世,雲屯席卷,柔玉的身姿當風而離,弱柳扶風,煙魅春江,美倫絕幻。


    踏天立地的神佛像是一座古城,永垂不朽,萬惡不侵,任憑異隕的力量滔天如海,對神佛的傷害卻是微乎其微。


    “不可能,怎麽會攻不破,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天空中的猙獰麵孔露出無法相信的神情,兩眼瞪得比銅鈴還大,充血猩紅,惡毒之色畢露無遺。


    彥千雪則是煩不勝煩,神力環繞的嬌軀浮上半空,對空中的猙獰麵孔蹙著柳眉,斥道:“行了,別喊了,耳朵都起繭了。”


    說罷,她的額頭上浮出一個光豔的神印,輝澤閃閃。有關神力的運用方法在腦海中不想自現,她像是和身後的神佛心意相通,能夠在心間傳達言語,更為籠統確切的來說,這個神佛就好比她的守護神,庇護她免受一切傷害,而此時此刻,神佛正將這股神力的運用一五一十地傳遞給她。


    不出片息的功夫,她便對這股神力了如指掌,神佛的名號為萬界神佛,而她所使用的神力則為萬界神力。


    “萬界神力——佛煉之鼎。”她玉手一揮,神光穿天直下,如同萬陽淋浴,普照人心。


    猙獰麵孔在之前的戰鬥已損失了大部分的力量,此刻麵對如此宏大的神力顯然是心力不足。一個逆天金燦的巨鼎轉而在猙獰麵孔的四周籠現,將其遮蓋在內。


    巨鼎呈現透明之狀,鼎內神力宏大至極,不斷衝撞著猙獰麵孔,一道道震顫耳膜的悲鳴炸響天地,令人發指。


    秋琳站起負傷累累的身子,望著天空中驚駭人心的景象,心如刀割,無比難受,沉吟道:“姐姐......”


    在一次次的神力衝擊下,巫師所剩的力量已是不多,喪心病狂的她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猙獰麵孔轟然消散,一個皮膚蒼老、滿麵皺紋的女子隨即顯現,手持法杖,老態龍鍾。


    “我付出了一切,吸收了不少神元,可最後還是一敗塗地。既然如此,我要讓塔裏的所有人陪葬!”說罷,她調動力量,所有的異隕力量唿哧而出,全然爆發,一個碩大的法陣在其腳下浮現,咒文在法陣上疊現,密密麻麻,如一夜星辰般晃人雙眼。


    看到這個法陣浮現時,秋琳容色大變,隨後眼眸漸沉,堅定信念,拖著重傷的身子狠然蹬地,身姿魚貫而上,如一抹破曉長虹。


    突破嘯空颶風,她成功抵達巨鼎之外,嘴裏默念咒語,幾把影槍首尾相接,飛快旋轉,短暫的扭曲了時空,而她趁機而入,來到了蒼老垂暮的巫師麵前。


    兩人相對而立,像是兩個不同年代的人,一個還如花似月,另一個則已年邁高齡,可秋琳知道,幾年之前這個蒼顏白發的老人也是一名花枝招展的姑娘,和她的年齡相差不大,可一味的追求欲望淪落至現在的模樣和境地,都要怪她當初沒有陪在姐姐的身旁。


    她們曾經約定,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而她卻自私地去追求塔外的快樂與自由。


    假如可以重來,她一定會選擇陪在姐姐的身旁,再多的苦難她們可以一起承受,彼此來分擔,她也不會讓姐姐誤入歧途,可惜......這世上沒有假如。


    這個法陣是自毀陣,能夠讓巫師塔頃刻化為廢墟,被稱為禁忌之術,這是她和姐姐小時候偷偷去巫師藏寶閣所偷學到的,所以她很清楚這究竟意味著什麽。


    施展出這個禁術需極強的巫術,如若力量不足,則需要用生命力來代替,而姐姐施展出這個禁術並沒有耗費全部的生命力,因為她的力量啟動這個禁術還遊刃有餘,但若是要解除禁術,秋琳需要用盡全部的生命。


    目光對視間,原本霸掠的巫師頃刻僵住了神情,怔楞在原地,腦海裏似乎有著極其模糊的畫麵,而讓她能夠沉定的原因是秋琳眼中的淚光漣漣以及真情流露。


    秋琳傾過身軀,雙手將枯瘦的老人擁入懷中,一個同大的法陣在其腳下顯現,蓋住了原本浮現的法陣。


    淚水模糊了視線,曾幾何時,她們像迴到了從前。在那數不清的寒冷日子裏,兩人緊緊相擁,相互取暖,度過一天又一天的淒苦歲月。不管是刮風下雨,還是電閃雷鳴,姐姐都會挺身而出,為她撐起一片不被風吹雨打的保護傘。


    她小時候調皮搗蛋,總是闖禍,可姐姐總會為她辯護,甚至願意代替她受責罰。每次看到姐姐為她受盡責罰,滿身是傷,她都會哭得稀裏嘩啦,而姐姐卻會隻會安慰她,說她哭的樣子太難看,讓她不要再繼續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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