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奕見蕭傾眼睛珠子轉了轉,便知她又在想什麽鬼主意了。


    楚家的情況他聽說過一些。


    楚家原本是老貴族了。往前數幾代,他們家族出過異性王,出過公侯,出過大將軍,出過皇貴妃……


    不過這幾代看來,有些悲慘。


    兄弟不合,相互傾軋,加上幼子夭折,家宅不寧等等情況,暑假雖然聲名顯赫,但勢頭已大不如前。


    這一代在朝中任職的楚家子弟幾乎個個平庸,就算靠著祖上蔭庇,也多半領個閑職,或者我在不太重要的位置,不思進取,醉生夢死。


    眼見著在大家族中就要不被被承認了。


    這個楚連舟的父親叫楚瑞書,也是嫡子,原本在翰林院修書,如今在戶部任職。


    而她本是楚家南華這一支的嫡孫女,自幼聰敏,也算小有名氣。


    不過壞也就壞在了這裏。


    楚連舟的親母去世,楚家長輩出於政治考慮扶正了楚瑞書的側室,從此,楚連舟的日子就沒那麽好過了。


    大家族中這種齷齪事並不鮮見。但楚瑞書這位被扶正的側室顯然不是有量之人。這才會鬧得滿城風雨,連蝸居在府的蕭芙都聽到風聲了。


    今日這狀況,明眼人一看就知怎麽迴事。


    他不關心楚連舟的命運,他怕蕭傾又同情心泛濫,做一些不合時宜的事情。


    就像之前的喬白。


    有一瞬間他在想:果然現在親政還是早了些嗎?


    但他很快又否決了這個念頭。


    是鷹,就要讓它飛出懸崖。否則它永遠隻看得到眼前的溫暖,而失去搏擊長空的魄力。


    事情還沒有糟糕到無法挽迴的程度。他不如靜觀其變。


    楚連舟走了,王妤算是鬆了口氣。


    可是楚家的兩個人就越發坐立難安了。


    蕭芙沒鬧夠,還頗有些遺憾。


    安國公在旁邊小聲道:“芙兒,你今天為什麽要幫楚家的小姐啊?”


    蕭芙努努嘴,“開始隻是看不慣王妤那個樣子,不就是仗著有個當丞相的爹嘛,我年輕的時候都沒有她這麽囂張。我看不慣她。”


    “那後來呢?”


    “楚連舟那麽有名,我……”


    蕭芙靜了下來。


    她沒再說什麽,但是安國公拍了拍她的手,似是懂了。


    蕭傾八卦的雙眼分了幾分神過來,對安國公的好感不自覺又上升了好幾度。


    這三年安國公倒是比三年前剛到南華時沉寂了許多。


    歌舞繼續,夜幕漸沉,這之後都再沒有什麽意外和趣事了。


    而再好的筵席也總有散場的時候。


    比起一晚上都不怎麽關注歌舞,更不關注各家女眷的傅明奕,蕭傾覺得自己真的已經夠意思了。


    她示意馬洪宣布可以散了,就迫不及待地準備迴自己的承德宮了。


    剛才她可是吩咐明岫直接把人帶到承德宮去。


    蕭晏掩飾著心中的不屑,心想原來皇兄喜歡這樣的女子。


    王妤磨磨蹭蹭,見蕭傾已經幹脆離席了,心裏又不痛快了。


    陛下啊喂,您是不是忘了把楚連舟還迴去啊?


    不止王妤,許多人都這樣想。


    楚瑞書帶來的女孩兒急道:“父親,你快跟陛下請求一下,現在已經這麽晚了,姐姐怎麽可以在宮中留宿啊。”


    楚瑞書深深看了她一眼,“陛下都已經離席了,如何請求?”


    他的聲音中有一種難辨的傷感,又似乎有某種隱晦的希冀。


    “可是……”


    “走吧。你還想留在這裏讓人家看笑話嗎?”


    女孩兒不甘心地跺了跺腳,還是跟著父親走了。


    王妤也懊惱地哼了一聲,o小聲嘀咕著:“幹嘛要把楚連舟召來啊,都怪蕭芙,平日裏不是和悶葫蘆一樣嗎?幾次下帖子她都不肯出來,倒不知什麽時候她們倆人關係這麽好了!”


    王項則看了看與幾個年輕官員一同離開的傅明奕,腦袋多轉了好幾個彎。


    眾臣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


    甚至有人調侃似的找上了楚瑞書,雙拳一抱,笑道:“恭喜你啊,楚大人。筆下雖然年紀小,但最是懂得憐香惜玉。說不定你可就要當國丈了!哈哈!”


    對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則緊張地推拒著,結巴著道:“胡……胡說什麽!你們……”


    王項帶著王妤從旁邊走過,王妤不高興的嘟著嘴,瞪了他們一眼,王項就平靜許多,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他們。


    又有人小聲起哄道:“哎呀呀,你這可是得罪丞相大人了,誰不知道丞相……”


    楚瑞書頓時臉都紅了,神色越發慌張起來,隻惹得人越發大笑。


    他身邊的女孩隻覺得麵上無光,咬咬牙,心裏不知道怎麽埋怨這樣的父親,對於跟他一起出席冬至宴這種事情,真是後悔得腸子都要青了。


    蕭傾才不管前殿如何,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已經迅速迴到了承德宮。


    承德宮有一處偏殿,平日裏並不常用。明岫正在殿外張望著,見蕭傾和馬洪快步走過來,連忙迎了上去。


    蕭傾道:“怎麽樣,看過了嗎?”


    明岫點頭,“看過了,確實是傷了手。不止是手上有傷,小腿上也有。


    蕭傾皺著眉,一邊往裏走一邊問道:“腿上怎麽了?”


    明岫有些不忍。


    “該是被藤條抽過的,或許是隔著衣服打的,看不出明顯的傷口來,但是皮膚是腫的,楚小姐行走困難,真是想不到她竟然能堅持著走了那麽多路……”


    蕭傾推開門,“她就是這個性子,倔得很。”


    話音剛落,楚連舟已經下了床,正雙膝跪在地上。


    明岫嚇得連忙上前,道:“楚小姐,您身上有傷,可不能這樣……”


    蕭傾在緊張過後,反而鬆了口氣,無奈地指著她對明岫道:“看吧,就是這個倔脾氣。”


    她走過去親自把楚連舟扶起來,又把她按到床上坐下,眼睛與她平視,開門見山道:“那個家,還想迴去嗎?”


    楚連舟愣了好一會兒,有些不解,有些掙紮,還有些情緒被她壓抑,壓抑,再壓抑下去。


    蕭傾更加直接地道:“你今日肯來,想必也是聽到些風聲了。不久後,朕就要大婚了。朕在找一個人,她可以在朕身邊待上三年……不,三到七年,朕不能與她有夫妻之實,但朕可以保證她至少可以平靜度日。朕不希望她問為什麽,也會力所能及地對她好。七年之後,朕就放她自由,如果她有喜歡的人,七年後也可與之團聚。你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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