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果然是忙碌的一天。


    覺言大師一早上親自來請,在這之前蕭傾就已經完成了焚香沐浴,齋戒更衣等等法師前的準備工作。


    覺言大師帶著蕭傾前往大雄寶殿,身邊隻跟著趙右辰和馬洪。


    不過,馬洪會隨著蕭傾進殿,全程參與三天的薦亡法事,趙右辰卻不必進去。


    處於對小皇帝安全防護的考慮,趙右辰必須守在門口,而且,他帶上寺院的禁衛軍也需要五步一人,十步一崗,將大雄寶殿牢牢守住。


    再加上覺言大師還提前安排好的寺中的武僧守衛,整個大雄寶殿已經被圍得如鐵桶一般。


    蕭傾以為這麽重要的法師會是覺言大師親自主持,沒想到覺言大師卻道正因為這場法事的重要,所以現在主持三天法事的是盡得天音寺真傳的覺音方丈。


    那是他最小的師弟。


    蕭傾在大殿中看到了他這位小師弟。


    他穿著黃褐色的僧衣,外披一件紅色袈裟,身姿挺拔,目光專注,有種似笑又非笑的神采。


    覺言大師是知天命的年紀,可他這位小師弟看起來實在年輕。而且,這位覺音方丈竟還有一副好皮相。


    蕭傾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但是再看的時候又覺得他的樣子變了一些,可是具體是什麽樣子,她又形容不出來了。


    不過,這種事情她雖然在潛意識裏覺得有幾分疑惑,或者又有幾分新奇,但到底和她也沒有多少關係,所以她也並沒有多麽在意。


    直到她再次“見到”這位覺音方丈。


    誰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麽發生的,蕭傾自己可能也並沒有想明白了。她覺得自己一直都是在按部就班,老老實實地席地而坐,偶爾跟隨指引做她應該做的事情。


    可是漸漸的,她就發現自己竟然不在大殿上。


    也不能這麽說。剛開始的時候,她還能看到自己在大殿裏,可是她站起來了。


    她怎麽可能隨便站起來呢?


    而且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發現旁邊的人都變得模糊了。她下意識地看向馬洪,可是馬洪一動不動地坐在蒲團上,她覺得那是馬洪,可是她拚命去看,卻看不清他的樣子。


    更要命的是,漸漸的她發現每個模糊的人形竟然散發出雖然微弱但是可以分辨出的不同的光芒來。


    大部分都是白色的,灰色的,可是有兩個人特別不同。一個是她身邊的馬洪,他是黑色的。


    另外一個似乎與她相對而望的,卻又似乎遠在天涯的,處於上首的那個人。


    他模糊的身影是紅色的。


    她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看了看,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她覺得那個紅色的人形是覺音方丈。


    這是直覺。


    她正在想這是怎麽迴事兒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自己整個人一輕,然後視線所及之處就跟著發生了方位的變化。


    她往下看去,發現黑影旁邊有個灰色的人形往旁邊猛地歪去,好像是倒在了黑影的懷裏。


    她頓時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她正要仔細辨認一下,可是耳邊卻鬧哄哄的,雖然聽不清都是些什麽聲音,但是她被牽扯了注意力之後,就覺得整個世界都充斥著那些聲音,一瞬間占據了她的五感。


    行了,什麽也別想了。


    消息傳到南華宮的時候已經是八月十三的上午。


    這個時候傅明奕正在宮中給蕭晏授課。


    趙右辰派人飛速來報,傅明奕則錯愕地看著來人,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麽?”他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


    “陛下在薦亡法會中昏迷不醒。”


    傅明奕往前走了一步,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手中的書頁被帶動著撕扯下了一半。


    “怎麽會昏迷不醒?什麽時候的事情?何太醫去了嗎?怎麽說?”


    蕭晏原本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這時也站了起來,想要走向傅明奕的方向。


    “稟告太傅,是昨晚上的事情,何太醫看過了,也沒找到原因……”


    “昨晚上發生的事情現在才來報?”傅明奕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人就開始往外走。


    “路上說。”


    蕭晏趕緊叫道:“太傅!”


    傅明奕腳步頓了頓,又走了迴來,蹲下了身子。


    “晏殿下,臣必須立刻趕往天音寺,在臣迴來之前,請殿下不要離開承光宮。”


    他柔聲低語:“這裏是安全的。”


    蕭晏擔憂地看著太傅,“晏若是再大點,就可以幫太傅了。”


    傅明奕笑了笑,“殿下已經做得很好了。且臣位卑,當不得殿下如此厚待。殿下說笑了。”


    傅明奕風馳電掣趕往天音寺,寺中覺言大師正在大雄寶殿外走過來走過去,急得滿頭大汗。


    大家都關注小陛下突然昏倒,一陣手忙腳亂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師弟覺音不見了。


    也不是不見了。


    他飛快趕迴大雄寶殿,這才發現,覺音的狀態也不太對。


    因為安祭武魂的事情太過重大,覺言大師請了他的師弟覺音來主持法會。


    為期三天的誦經薦亡,施食普佛法會這才是第一天,還沒完事兒呢,小陛下出事兒了。


    而覺音似未察覺一般,仍舊坐在這裏誦經,專注得仿佛天地都不在他眼裏。


    覺言大師本來還想問問小師弟關於小陛下的事情,這樣一來也不敢打擾他,便隻好在大雄寶殿外焦急等候了。


    沒想到這一等,竟然等到了第二天。


    陛下仍舊昏迷不醒,何太醫從山門外趕上山來,給小陛下仔仔細細看了幾遍。


    沒有中毒,也沒有任何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唯一的不對勁就是小陛下死活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小陛下一行人大約是看不出出來,但是覺言研究佛法數十年,他覺得這事兒古怪了。


    再聯想到前日覺音說過的話,他的心就七上八下地瞎跳起來。


    直到當朝太傅上山。


    傅明奕快馬加鞭,下午的時候就上了天音山。


    他先見了蕭傾,又親自詢問何舒,正如他所言,蕭傾麵色正常,唿吸正常,哪哪都正常,可就是醒不過來。


    傅明奕也想不明白,但是他稍稍平複了下心情,自然要去找覺言大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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