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國都南遷實在狼狽,所以即便是貴為皇帝,在這樣倉促的時間裏,也不可能給皇帝私庫存上多少寶貝。


    而現在蕭傾看到的私庫珍藏也都是南華宮中曆朝曆代的藏品,雖然比民間的寶物好上一些,但與永蕭宮相比還是差了不少。


    不過,蕭傾不是土著,許多寶貝隻能大概看個熱鬧,其實看不太出來真實的價值。


    而馬洪和劉意雖然長期在南華宮中,但因為大蕭皇朝對宮侍在宮中年限的限製,其實對這些東西的了解也很有限。


    於是,蕭傾帶著兩人看來看去,最後還是她自己在角落裏選了一塊雕工並不太精致,反而有些樸拙的白玉。


    劉意以為蕭傾是自己用,便覺得那塊玉有些大了。他看到旁邊有一塊玉質晶瑩,雕工精巧的圓玉,便笑道:“陛下,您看這一塊,白得純粹晶亮,雕刻的飛龍盤旋甚為精巧。”


    蕭傾看了一眼,確實不錯,不過不適合趙右辰。


    再看她手中這塊,比她的巴掌心還略大一些,兩麵雕刻著獅頭,獅子眼窩內陷,眼珠微凸,頭上一圈長毛抖擻著散開,很威武雄壯的樣子。


    玉質自然是沒有那麽好,有的地方還有一兩個潛藏在內的黑點,但是蕭傾一眼就看中了,且越看越覺得適合趙右辰。


    蕭傾將它握在手中緊了緊,有點涼。


    “就這個了。”


    其他的古玩字畫等等她剛開始還認真看看,但越到後來看的越快。


    她內心歎息:到底不是文化人啊,看來看去也看不出太大的名堂。


    等迴到承德宮之後,蕭傾就想把這玉送給趙右辰。


    她剛想叫馬洪跑一趟南校場,明岫就走進來,道:“陛下,何太醫例行請脈。”


    這個時候請脈?


    蕭傾看看自己的腿,心想難道是來看看恢複得怎麽樣,會不會有後遺症?


    於是她點點頭應允下來,一邊摒退左右,一邊又坐了迴去。


    何舒背著他的藥箱子步伐平穩地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著個隨行醫官,看起來腿腳不太靈便。


    蕭傾眼睛一亮,心想真是巧了,正要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兩個人給蕭傾見禮,蕭傾擺擺手,道:“這裏沒外人,就不講這些虛禮了。”


    何舒年紀大了,後麵那個腿腳又不方便,行這些虛禮傷膝蓋。


    何舒笑了笑,“陛下仁善。先讓微臣給陛下看看傷吧。”他看了一眼明岫。


    明岫會意地放下紗簾,她自己走進去,何舒就站在簾外,一邊問一邊指導明岫。


    差不多一刻鍾後,何舒點點頭,“陛下已經痊愈了。不過平日裏還是要注意。易骨折之人多半骨脆。陛下尚年幼,需得強身健體,柔韌筋骨。”


    這個蕭傾知道。


    她這個殼子之前也不知道在皇宮裏過的什麽生活,麵黃體瘦不說,還常常眼黑腦暈。


    她剛來這個世界時,還倒黴地趕上受傷,那日子就別提多難過了。


    何舒的意思其實和她想的一樣——營養不良,缺鈣骨脆。大約也是因為缺鈣,這殼子的身高就長得慢了些。


    她要是不趕在好日子來臨之前多努力努力,恐怕想要長得高些就很難了。


    這個按現代醫學來講,要注意飲食,休息,運動,還要曬太陽。


    她腦子裏麵把各種辦法過了一遍,對何舒的方向點點頭,“何太醫說的是。”


    何舒道:“陛下,微臣開些強身健體的方子,要勞煩明總管辛苦一下。這便留下這位李醫官給陛下侍藥,可否?”


    蕭傾點頭放人,明岫拉起紗簾,默不作聲地跟著何舒出去了。


    門裏,李青河站直了身子,對蕭傾咧嘴一笑。“陛下別來無恙。”


    蕭傾挑眉,“朕還以為又要經過九九八十一難才能再見到李大俠。不,現在應該叫李醫官了吧?”


    李青河沒明白九九八十一難這個梗怎麽迴事兒,但也聽得出來小皇帝言語間的些微揶揄。


    他笑了笑,“陛下近日可好?”


    蕭傾點頭,“不錯。”眼睛盯著李青河,想他來宮裏做什麽。


    “何太醫知道你的身份?”蕭傾好奇,但是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多半傅眀奕臨走前還和何舒交代了此人的事情。


    可惡,對她隻說了個名字。


    李青河卻搖頭,“隻是知道在下與太傅有些關係。”


    “李醫官此番進宮可有要事?”


    李青河點頭,“上次在下提到太傅的歸期,陛下可看到了?”


    說到這個蕭傾就生氣。


    她沒好氣地道:“沒有。”


    李青河一點都不驚訝,反而點頭笑道:“甚好。”


    什麽?


    蕭傾懷疑自己聽錯了。


    李青河笑了笑,“想必是被別的人取走了,看到了。”


    蕭傾都想翻白眼了,“閣下覺得這是好事情?”


    沒想到李青河點頭道:“自然。太傅不曾跟著大部隊一起走,而是單獨繞道迴定州。若是沒有人知道,太傅一路上多麽空虛無聊啊。”


    什麽?!


    蕭傾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腦袋飛快轉了轉,突然想明白了。


    “你那消息是假消息,就是為了給別人看的?”蕭傾走上前,壓低了聲音。


    “一半一半吧。”


    “什麽意思?”


    “消息自然是給人看的,但並非假消息。”


    真消息?


    蕭傾越發不解。


    她看著李青河輕鬆自在的表情,“那麽李醫官需要朕做什麽呢?”


    李青河看著蕭傾,“陛下隻要確保自身安全,其他的,太傅和李青河自會處理。”


    蕭傾覺得不可思議。


    “閣下混進來就是為了說這句話?”


    “還有一件事,太傅希望陛下早做準備。”


    “什麽事?”


    “安祭武魂。”


    李青河單膝跪了下去。


    蕭傾愣了好一會兒。


    她想到當時在議事堂外群臣吵鬧不休時,李興武將軍和另外一位將軍所說的事情。


    太傅此次去北邊,不止是為了帶迴活生生的人質,還為了那些犧牲在北都的眾位將士的屍骨英魂。


    這些人用生命去維護著帝國的安全和尊嚴,是值得尊敬的軍魂。


    “需要怎麽準備?”


    李青河低下頭,“大蕭向來崇尚文德,對有功武將的安葬之禮也向來簡陋。然世事變化,若按舊製,隻會寒了眾武將的心。犧牲在蕭水以北的武將英魂會比太傅早到南定,所以陛下還需早做準備。”


    他的聲音莊重嚴肅,和之前好像變了個人。


    可是蕭傾更想吐槽的是:所以這麽大的事兒太傅是要她一個人搞定嗎?!


    壓榨童工你們真的好意思嗎好意思嗎好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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