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語墨是從小的習慣,燕留痕也不知道是從她口中無意間聽過,還是蘇淵隨口提起,總歸是記住在心底,每每買好牛乳糕算得時間,她暫時不吃就會讓綠柳拿去廚房熱著,涼著也有股牛乳膻味,她不喜聞見。


    “你吃些菜好不好?又不跟你搶,吃得這樣急。”燕留痕實屬瞧不下去她半分閨閣小姐舉止都沒有的模樣。


    “不讓我吃酒,現在吃個牛乳糕你都看管著,當真以為是我兄長?”蘇語墨沒好氣白眼,說話也向來不客氣。


    “我比你年長些許。又是師父看著長大,和師父說起親如父子也不為過,做你兄長還委屈你?”


    蘇淵飲下口酒,眉梢掛著笑意看向吵架的二人。他本想著拆開燕留痕和蘇語墨,兩人實屬越走越近,總讓他有種要相好的錯覺,聽見燕留痕這般說話,心中也就放心下來,起碼他並未對自己墨兒動過心思。


    他想要的不單單是承襲燕王爵位,不單單是眼前的平步青雲,蘇淵很清楚燕留痕到底需要什麽。而他去爭奪自己最想要的,勢必要參與朝堂爭鬥,即便是他的後院也會被牽扯進來,哪怕是不想爭鬥,會都被逼著去鬥。


    蘇淵看向孩童般心智的蘇語墨正和燕留痕鬥嘴,他的墨兒始終沒法去到那些王公貴族府邸中,成為籠中鳥。


    “你倆還未長大?”蘇淵說著話,伸手在蘇語墨額前點點,轉臉又給燕留痕斟酒,“你既說是墨兒兄長,也不知讓著她些,哪有兄長這般。”


    蘇淵的話讓兩個人都愣了愣,燕留痕方才不過是沒頭沒腦道出來,並不曾想到師父會這般去抓住重點,一句話讓他清楚自己和蘇語墨的處境,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師父不願將女兒嫁於他。


    眼眸中星光點點逐漸暗淡,微微垂下眼簾看著手中酒杯,杯中酒清亮又看不見杯底,燕留痕悻悻聳肩,沒再開口,仰頭將酒飲下,和師父閑聊,同蘇語墨胡鬧。晚膳就此草草結束。其實從蘇淵道明二人兄妹關係後,桌上氣氛儼然不同,所有心思潛藏心底,都被隱藏的很好。


    晚膳結束,待丫鬟收拾後,燕留痕陪著蘇淵又閑扯兩句,二人一道離開蘇語墨院內,沿途有說有笑似是從未有過什麽變化。


    等著燕留痕離開蘇府後,心底情緒和天上星星點點般逐漸浮現上來,“不諱,陪我走走。”


    “是。”


    不諱什麽話都沒有張嘴,完全和往日喧鬧形象天壤之別。安靜跟隨在燕留痕半步之內,大有副‘殿下不說話,我也就閉嘴’的趨勢。


    二人沉默閑逛,白日還喧鬧不斷的市井早已變得安靜無比,偶爾從巷裏傳來的狗吠打破著夜晚寧靜,漫無目的走著,前麵除卻微弱燭火勉強照亮外,周遭皆是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


    “你說師父那話算不算警告?”燕留痕張張嘴,應聲許久未說話的緣故,嗓音略帶沙啞,他清著嗓子。繼續道:“應該是才對,墨兒於他而言那麽寶貝。”說完,還忍俊不禁般輕笑,笑聲幾乎微不可聞。


    這話像是說給不諱聽,倒不如說他是在警告自己,莫要再打蘇語墨的主意。


    越是不允準自己有逾越規矩的非分之想,腦海中就仿佛在作對,不斷閃現出蘇語墨所有的神情。她陰謀得逞時的張揚,遇見不忿之事的怨懟,想起開心事的大笑......那丫頭,還真沒有什麽能讓書生才氣的窮酸小子瞧上。


    她那麽不像個閨閣姑娘,自己怎麽就瞧得喜歡?還控製不住想要靠近,他不是不知道師父漸漸對他有所防備,尤其在蘇語墨嫁娶之事上,就怕自己寶貝女兒落在他燕留痕手裏,時時刻刻都在防備。


    細細想來他還挺高興的,師父對蘇語墨的保護是最好的,不容置疑,也不必質疑。相反。他靠近才是打亂師父的考量。


    真是不該呐!


    燕留痕雙手枕在脖頸處,繼續朝前走,後麵馬車遠遠跟著,貼身隻有不諱在側。“師父也明白她隨我會受苦,所以不願,對吧?其實我也不差。”


    不諱聞言愣住神,他認識的殿下從來都是意氣風發。什麽事情都胸有成竹,如果沒有把握是不會輕易動手嚐試,現在竟然在蘇小姐那裏成為‘我也不差’這種絲毫沒有自信的評語,他搖搖頭,莫名情緒砸在胸口,隻得淡淡道:“屬下不知。”


    “你怎會不知,你心底清楚著。”燕留痕歎口氣,心情煩悶,明明應該放棄才對,聽師父的話半點沒錯,他給不了蘇語墨任何幸福,蘇語墨想要的恩寵也罷,獨寵也好,就連相守他都不一定能給,也許最終連保她安然無恙都是困難。


    師父此生孤苦,雖有蘇家百餘口。但想相守之人早早就不在人世,留著獨女,師父寵若至寶,哪裏會舍得她受苦分毫?跟隨自己後,行止由心?蘇語墨是否真願意和他相守都是未解之謎,哪裏來的行止由心,想想都足夠荒唐。


    否定著心裏頭的想法,燕留痕低頭苦笑。他無法為蘇語墨放棄自己謀劃半生的江山,皇帝視他為眼中釘,父親視他為攔路石,看似和氣,蘇語墨嫁進來還不知曉要受苦多少。


    “迴去吧!”燕留痕站住腳步,眼神定格在黑暗中,很久都不樂意離開。


    蘇語墨,你看啊!我能看見的隻有黑暗,我想護著你,卻無法讓你無憂一生,倒不如讓你因著我高嫁,安穩一生。


    “太傅許不是那意思。”不諱糾結半晌,才緩緩吐露,自家主子栽在蘇小姐手裏,並不讓人意外,卻讓人歎息。


    “我了解師父,你亦然。他哪裏會不是那意思......”但他的確不願蘇語墨隨著自己受苦,甚至餘生還要顛沛流離,客死他鄉。


    不諱啞然,張張嘴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良久後才清著嗓子,緩緩道:“殿下,若蘇小姐心悅您呢?當真也將她親手送於他人?你可願瞧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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