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麵色蒼白如紙,太子妃眼裏露出一絲心疼,“妹妹這些日子受苦了,都是姐姐不好。”宋錦玉對這位太子妃的印象也還算好,溫婉大方,多次護著她,倒也有幾分貼心。


    太子妃家中本已經隕落,奈何太多大臣上奏保太子妃一家,又有不少人搬出先帝遺旨,絕不動太子妃一家性命,保他家一世榮華。


    皇帝也把太子妃一家下蠱之事給按下,所以她又從獄中放出來了,迴到東宮,隻是再不如之前,不管是精氣神還是身上那股子戾氣,都不如從前,皇帝也正巧接著此時削弱太子妃家中一切勢力,一律改成無實權的文官。她爺爺也請旨迴家養老。


    她扯了扯嘴角,堆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妾身一切都好。”


    太子妃看著她,眼眶有些泛紅,迴眸將貼身宮女手裏的一盅參湯端過來,“妹妹。我也沒什麽本事,這人參是前些日子陛下賜的,聽聞這些日子妹妹受苦了,特意讓人熬了參湯帶過來。”


    “多謝太子妃體恤。”宋錦玉垂眸笑了笑,接過盅湯,揭了蓋子,一股香氣撲鼻而來,舀了舀勺子,一口一口喝下去。


    太子妃歎了口氣,麵色有些惆悵,“太子近日來被國事煩擾,後宮又出了蘇芷墨那檔子事。脾氣有些不好,妹妹多擔待。”


    “妾身明白。”片刻後,宋錦玉將盅湯喝了個幹淨,身子也暖和起來,太子妃又同她絮叨了幾句,才讓婢子收了陶盅迴宮。


    直到迴了中宮,太子妃的貼身婢女杏兒才笑道:“娘娘,那宋妃也是個沒腦子的。”太子妃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頭,拿著剪子對著一簇丹桂緩緩剪了下去,“她也不是沒腦子,否則蘇芷墨那檔子醜事也翻不出來。”


    “娘娘說的是,後宮的女人都太自不量力,這未來皇後隻有娘娘您才配得上。”杏兒笑著吹捧。


    太子妃放下剪子,拿過錦帕細細的擦了擦手,“去拿些銀子塞給太子身邊的陳鬆,人家為本宮通風報信,本宮自然不能虧待了他。”她清淺的勾了勾唇,眸光滲出一絲冷光,侍奉太子自然可以,可若想留下孩子,她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三日後。


    中秋。


    整個皇宮皆是一派喜氣洋洋,宮人們來來往往的忙碌,添了份煙火氣,唯獨棠雲宮裏一片冷清。


    宋錦玉坐在床榻上發呆,百無聊賴,忽然,殿門被人推開,杏兒將一身淺粉色百褶裙輕輕放在桌子上,模樣恭敬:“太子妃娘娘請宋妃去參加宴會,衣裳已經備好。”不等她拒絕,杏兒已然沒了身影。


    宋錦玉看著那件衣裳,心底有些愁苦,猶豫了半晌,終究是將衣裳換了,處處合身,她卻總覺得有些奇怪。跟著領路宮女進到臨園時,一眼望去盡是美貌無雙的妃嬪,見她來時,那些個妃嬪紛紛露出鄙夷之色,且毫不掩飾。


    “到本宮身邊來。”本想坐到席末的宋錦玉,突然被一聲熟悉深沉的嗓音叫住。


    一時間,氣氛安靜下來,她幾不可聞的蹙了蹙眉,抬眸看向不遠處高高在上的燕墨玉。


    “過來,不要讓本宮說第三次。”他聲音漸漸陰冷起來,宋錦玉盯了他幾下,終究是邁著步子,受著眾人或厭惡或嫉妒的眼光走過去。


    還未近身,燕墨玉便一把將她拉過去,宋錦玉一個旋身,步伐不穩地落到他懷裏,旁人看來是無上恩寵,燕墨玉那雙深邃如夜的眸裏神色意味不明。節骨分明的大手在她臉上緩緩劃過,隨即捏住她的下巴。


    勾了勾唇,聲音森冷:“在本宮胯下承歡的滋味如何?”此話一出,眾人先是一愣,旋即竊竊私語起來,話裏話外盡是諷刺。


    宋錦玉淡然的看著他,不就是想讓她受盡非議,讓眾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她,她若是會坐以待斃,任由燕墨玉欺辱,那便不叫宋錦玉了!


    隨即,她麵不改色的反擊:“殿下的活一般吧。”此話一出,底下的竊竊私語更甚。


    這天下,有誰敢說堂堂東辰國太子的歡愛技術‘一般’?


    可不就是‘不行’的意思!


    眾人皆抬眼瞟向高堂上的燕墨玉,本以為他會當即雷霆震怒,卻不想他不怒反笑,“是麽?看來本宮上一迴沒能滿足你。”說著,燕墨玉一手試探性地伸進她的裙擺裏。


    宋錦玉心底一緊。麵上卻不顯露分毫,嗓音清冷無比,似是不甚在意,“太子殿下隨意。”


    “滾!”燕墨玉眼睫微動,當下收迴手,將她狠狠摔在了地上,望著癱倒在腳邊的女人,燕墨玉眼裏如同生吞數百隻蒼蠅般惡心,語氣與先更前天差地別。


    這一摔,她身上傷口似乎又開裂了,宋錦玉切切實實感受到血液從傷口汩汩淌出來的感覺,最裏麵的白色小衣已經和皮膚黏在一起。外衣厚厚的幾層布料,卻看不出分毫血色,她咬了咬唇,將這份疼悉數咽迴肚子裏,利落地從地上起身,毫不猶豫地離開。


    就算身上再疼又如何,她依然要以驕傲的姿態走出眾人的視線,她向來不懼出醜,哪怕是燕墨玉身體力行的侮辱,走出殿堂後,她拐彎去了後花園。


    本想著來都來了,眼下反正沒什麽事兒,不如隨便逛逛,因著是秋季,後花園裏除了幾簇雛菊,並沒有什麽好光景。


    宋錦玉一路走一路想著宋錦玉先前的一些事兒,她很好奇,燕墨玉和宋錦玉之前到底還發生過什麽。讓兩人的關係如此惡劣。


    宋錦玉之前究竟有沒有愛過他?若是不愛他,又是愛上了誰?


    她想得出神,沒注意到身後有個不遠不近的人影,迴過神來,她正想轉身迴棠雲宮,一股蠻橫的力道倏地撞在她後背上。她整個人失去重心,噗通一聲掉進了一旁的湖裏,濺起好幾道水花。


    “救命!”冰涼的湖水侵蝕著她每一寸肌膚,宋錦玉在水裏浮浮沉沉,喝了不少水。


    “救命……救我……”她聲嘶力竭的唿喊,卻沒有看到一個人。湖水漸漸將她淹沒,她一點一點失去掙紮的力氣,緩緩的往下沉……


    她再一次感受到死亡近在咫尺的無力感,恍惚間,她看到一抹扭曲的白色身影,似乎距離她愈來愈近,她想伸手,黑暗卻完全吞沒了她的意識。


    翌日。


    宋錦玉朦朧的睜開雙眼,腦子混沌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裏是棠雲宮。


    她竟然沒死?


    會是誰救了她?


    “咳咳……”腦袋暈暈乎乎的,宋錦玉伸手抹了抹額頭,似乎有些燙,她覺著口幹舌燥,正艱難的坐起來,殿門就開了。


    崔嬤嬤一臉厭惡的朝她走過來,“既然你醒了,就趕緊跟奴婢去奴役庫,耽誤不得。”


    稍稍一愣,宋錦玉有些不解的問:“奴役庫?”那不是東宮下人們幹活的地方麽?她畢竟算個宮妃,要去那裏做什麽?


    崔嬤嬤冷哼一聲,“這是太子的命令,奴婢隻是照做,奴婢事兒還多著,宋妃不要耽誤奴婢的時辰。”宋錦玉沒有反駁。隻垂眸咳了兩聲,撐著虛弱的身子搖搖晃晃的起身,穿了件衣裳,跟著崔嬤嬤往奴役庫去。


    一路上,宋錦玉也猜到了些許由頭,估計上次殿前駁了燕墨玉的臉麵,他便記仇,連裳雲宮都不想讓她住了,不就是想折磨她,等她吃不消了,主動低聲下氣向他告饒嗎?


    簡直妄想!


    她宋錦玉絕不求他!


    許是身子過於虛弱,一陣涼風襲來。她不由得瑟縮了幾下,裹緊了身上的衣裳,到了奴役庫,掌事嬤嬤見崔嬤嬤來了,立即笑迎迎的走上來。


    “不知嬤嬤來此有何貴幹?”崔嬤嬤彎了彎唇角,往旁邊站了站,“以後她就在奴役庫幹活了,房嬤嬤不必禮待,該如何就如何。”


    “是是是,奴婢記著了。”房嬤嬤一麵笑著一麵應道。


    崔嬤嬤一走,她立馬變了臉色,見到宋錦玉麵色如紙一般,唇無血色,幹澀的起皮,皺了皺眉頭,“沒想到竟是個病秧子。”


    “跟我走。”房嬤嬤催促著,宋錦玉麵無表情的跟在後頭。


    “這些,還有這些,今天全部洗完,奴役庫的規矩,幹不完不準吃飯。”房嬤嬤指著前麵的兩大桶衣裳頤指氣使道。


    宋錦玉垂眸走過去,掩袖咳了兩聲,喉頭隱隱有些腥甜,拖著虛弱的身子,兩桶衣服她硬是洗到了夜色深深,看著泡得發白的雙手,她抿了抿唇,恨不能一掌拍死那不要臉的燕墨玉。


    肚子卻不合時宜的傳來一陣咕咕的聲音,她苦笑一聲,顫巍巍的站起身,算了,為今之計還是先生存下去再說,她就不信這區區東宮能一直困住她,她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將洗好的衣裳一件一件掛好。


    暮色漆黑,四下靜寂,宋錦玉揉著酸痛的腰迴了偏僻的屋子裏,房嬤嬤正好過來,丟給她一個饅頭後便走了,她蹲下身子撿起地上又幹又硬的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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