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比原定計劃遲了好幾日才迴到京城,不過誰也沒有說出什麽抱怨的話語。京城是北鳶的政治中央,自從開通互市後,來往的人就更多了,從進了城開始,就能看到摩肩接踵的人群,有北鳶本國人,有蠻人,還有土著人等等。街邊也多了好一些小攤小販在售賣貨物,一般都是各自地方的特產來此交易北鳶較為先進的農耕用品,藥品以及種子。


    林暮從進了城後就莫名的興奮,吵著嚷著要下馬車,容修也沒有辦法也就放手讓她下去。幾乎每個小攤子都要停留一會,對那些小首飾左看右看,還買了一串冰糖葫蘆拿在手上吃。相比起來,容修就顯得淡定了許多,雖然他極少這樣近距離的接觸普通的民眾生活。


    行走途中容修一直牽著林暮的手,沈若庭也同林暮一樣對很多東西感到新奇,譬如他現在,就拿著一條比較特別的褲子,還在身上比試比試。覺得大小也挺合身時,朝著容修等人招了招手:“看這條好看嗎?”


    林暮剛塞進嘴裏的糖葫蘆差點噴了出來,笑的還不行了。容修拍著她的背,滿臉嘲諷的說道:“那是女兒家來月經用的內料!一個大男人湊什麽熱鬧,莫非你是女扮男裝?”嚇得沈若庭快速將東西扔到一邊,若無其事的往前走去。


    吃也吃了,玩也玩了。又在宮外頭鬧出了這麽大的烏龍,時間過得飛快,迴宮的日子自然也就到了。容修和林暮坐在馬車裏,馬車一進宮門,老早就得知消息,一大早就立在門口等候的小利子帶著小嬰子迎了上來。


    “暮兒下來吧,小心點。”先下馬車的容修伸出了手,牽著林暮,小心翼翼得牽她下來。


    “好,夫君我們等會去呢?”緩緩下了車站定,林暮眉眼一彎,對著容修淺淺一笑,眼眸柔媚靈動,宛如晨星閃耀,霎那間散發出的光彩,讓周遭的景物都失了顏色。


    配上在她一旁的容修,清郎俊逸,英姿挺拔的身姿,俊容上薄唇輕勾,眼角眉梢透著笑意,與徐盈相互對看,兩人就好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般叫人羨慕。


    “暮兒先迴宮,夫君要去見一位故人,晚些在迴來陪。”容修對站在一旁的林暮柔聲的說道,然後又對迎上來的小嬰子說:“看好你家小主子,你家小主子肚子裏還有北鳶的太子呢。”


    這一句話把小嬰子雷的外焦裏嫩,反應過神來,這才小心翼翼的將主子帶迴寢宮。


    大片的彩雲懸掛天際,金光熏染碧藍的長空。蒼穹底下,一名氣質清朗的少女正在站在城牆上與林夜交談,待容修走到近前了,她眸光轉向他,結束與林夜的交談,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見,阿修。有沒有想我呀?”


    “月兒,身子可是治好了?”時隔三年,容修想不到還有重逢的一天,且她穿了一身白衣宛如凡間仙女來見他們。


    “差不多,但是還有些舊疾。”遠明月常年敗於山上佛門,如果說林暮是時世的玫瑰,那麽何嚐她遠明月就是這世間一塵不染的蓮花。


    “舊疾?可是還有些醫治辦法?還有我和林夜…”容修一連三個問題,急切的樣子令她笑意更深。是著急的模樣不輸於她剛於林夜見麵時,她走到二人麵前淡淡地迴道:“想讓我在你們二者中選擇一個很簡單,治好我的舊疾。擁有天山雪蓮山係的人的七竅血加同母的嬰兒血。”


    容修瞪大的眼睛,林夜像是早已知道情況,站在一旁一言不發。但他們都攥緊了手,一個是初戀,一個是摯愛;一個是摯愛,一個是至親,讓他們難以去做選擇。


    “放心,隻是要七竅血而已不會死人的。”遠明月笑了笑,將一顆藥丸送到了二人手上,轉過身說道:“我等你們好消息!”走到樓梯口時,轉頭看向了林暮朝她眨了眨眼睛。


    是的,早些時候林暮先上來了,一直躲在後麵聽著。七竊血無非就是耳、目、口、鼻流出來的鮮血,簡稱“七竅流血”,同母的嬰兒血顧名思義就是從母體流產出來的血。好像是早已知道這件事會早晚發生一樣,林暮並沒有多大震驚,也朝遠明月笑了笑。


    可這並不代表遠明月就是好心的,她探出頭對著還愣在那裏的兩個人說道:“王後來了。”


    聽到遠明月都這般說了,林暮自然也不能安靜靜的離開,她也從容的走了出來,與二人對視著,三人誰也沒有開口,但之間很多解釋不清楚的事情林暮早已心知杜曉。為什麽原主之前在鄉下過的好好的,林夜不要將她接到京城;為什麽寧可讓她入宮,也不讓她嫁給別的人;又為什麽容修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讓她懷孕……無非都是在給他們的初戀鋪好路。


    “既然舊人相遇,不妨你們多聊聊。今夜我去太後哪兒歇著。”林暮最先打破僵局離開。


    走到遠明月身邊時,遠明月低羞羞的說道:“他們很愛我。”


    林暮也沒有動怒,隻是毫無神色的還擊了一句:“那也是我不要了的。”林暮到了太後那就將趴在太後腿靜坐了好久,眼淚似斷線的珍珠,眼皮腫得還有核桃般大小。她有些分不清了,這到底是不是現實,還是她正在做一場噩夢,夢醒後就會恢複如初?然而心絞痛的感覺卻是無處可逃,她覺得自己就要痛死了……


    “他們很愛遠明月。”刁令美輕輕的拍撫著林暮的後背,柔聲的說道:“得不到不會善罷甘休的,暮兒這七竅流血再加上流產咋可能是一般女子能熬的住的。”


    林暮目光無神地說道:“要是想要這些東西,為什麽要繞這麽大的彎折。又為什麽偏偏就是我。”


    “因為心甘情願,孩子你太單純了,這是世俗哪有你想的那麽簡單,給予你高高在上的權力自然是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刁令美撫摸著林暮的頭發。


    “我想活下來…”林暮坐起身來。


    刁令美拿出手帕擦了擦她臉上的淚水,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說了出來:“這世間能與他們相對抗的也隻有一人——斯安。”林暮神色一頓,那個綁架她又放了她的男人。


    熠熠燭光映照在林暮透白的麵容上,長長睫毛投下一抹顫抖的陰影,頰畔未曾擦拭的淚跡已然幹涸,自始至終她都緊緊握著刁令美的手,到現在她還忘不了白日的震驚。


    “斯安他?我該怎麽辦?”林暮抬起頭。刁令美下了榻,走到一旁的梳妝台上扭動了上麵的花苞,“哢嚓”一聲一條深不見的通道出現在兩人麵前,又把手上的密令交給林暮:“去找斯安,後。再去找果真群王。”又給林暮披了一件黑鬥篷。


    “嗯。”她緊繃的聲線幹澀靜婉,沒有發怒,隻是努力地在強裝鎮定。


    容修下令將驛管建設在距離王宮十分近的地方。密道直通王宮城牆外,等到林暮到達時城外守軍正在換崗借此,林暮直奔驛管,到了驛管


    林暮努力將自己隱藏在黑夜,到了驛管門口敲了敲門口,開門的在看見太後的密令後,立刻避讓到一側跪下。林暮問道:“斯安大人可在”


    “在的。”


    林暮快步入府,隨著管事上了後院,而深夜還不曾入眠的斯安正在廊下飲酒,似乎早料到有人會來了,不過在看見林暮時,他溫雅的麵上笑意微變。


    “不曾料到會是王後前來,未出門相迎,斯某有失遠揚。”斯安站起身來,示意她在對麵坐下。斯安又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人退下。此時就剩下兩個人麵對麵而坐,月色正濃,建在屋頂上的小涼亭能清晰地感受到陣陣涼風,吹動著林暮的青絲,她脫下黑鬥蓬目光無助地看見樓下打掃的人:“初識重要的,相知相守重要?”


    斯安拿著酒的手停頓了一下,唉了一口氣:“相知相守固然重要,但初識是得不到的,男人嘛!總歸是喜歡得不到的。”


    “你知道她迴來了,是嗎?”林暮將目光對上斯安。


    清冽的聲調不染雜質的悅耳,飲罷瓊酒的斯安眯眼笑看手中的酒盞,略略沉吟:“遠明月迴來這件事我知道,不過隻是沒想到這解毒的法如此惡毒,肚子裏的幾個月了。”


    “一個月餘,我想要他。”


    “護國大將軍之子的身份,可保他一生平安。可直提他必須有一個阿娘是將軍的妻子。”斯安沒有多語,直擊中心。


    沉思以久,林暮開了口:“什麽時候?我想去別的地方走走。”


    “過幾日,我會派人下手的。還請王後想清楚跟斯某走了,這天下再也沒有林暮,更沒有元德王後了。”斯安將手上的杯子遞給林暮:“茶。”


    小四月,別擔心,你想要的,我都會拚命去保護。你好不容易喜歡上我了,我可要牢牢抓緊你,那也不會讓你輕易的離開。


    ————


    “暮兒,你聽我解釋。”一大早得知林暮迴寢宮的容修立馬跑了迴來。


    林暮半依靠在床榻上繡著小人兒的衣物,見到容修來了也沒有多大反應,隻是繼續繡著自己的東西。


    看著如今對自己冷冰冰的妻子,他總覺得言明兩人的關係讓他接受不了,自己更無法與她對視,那雙亮晶晶的眼睛該會多害怕。


    隨後趕來的林夜別被這壓抑的氣場有所嚇倒。見人都到齊了,林暮才開口道:“怎麽這麽迫不及待了嗎?”


    兩人趕忙解釋,不是她想的那樣,他們正在想別的辦法去解決。


    “別人的命就不是命嗎?你們又打算花多少銀兩黃金?”林暮將手中的小肚兜拿起照著日光。上麵繡的不是尋常吉祥的圖案,而是一個突破囚籠的鳥兒。


    “暮兒!”兩人同時喊出。


    “沒有一個孩子經了起流產。”將肚兜放置一旁,林暮繼續說:“昨天晚上沒睡好,我困了,你們去忙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神醫皇後治人有方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珩嶼海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珩嶼海安並收藏神醫皇後治人有方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