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晚飯,崔華錦蹲在堂屋給鳳若顏用熱水洗腳,她突然想起後晌王大頭說的話,不禁疑惑的問著,“婆婆,你真的在府城郊外買了個農莊啊?”


    聽到這話,鳳若顏挑挑眉頭,“咦,我還沒說呢,錦兒咋這麽快就知道了?”


    把婆婆的腳用布巾擦幹,崔華錦用手輕緩的給她揉捏著,抬起頭笑望著,“婆婆,你肯定和大頭哥說過這事,不然錦兒咋能知道呢,還真是買了啊,咱又不缺吃的,婆婆咋想起買個農莊呢?”


    前些日子她去府城買米糧,正好巧遇葉雲裳,從葉雲裳的糧鋪裏買了好些米糧,言談之間得知葉雲裳想把府城的嫁妝鋪子賣掉帶著女兒去京城。


    這麽好的機會,自己錯過就是個傻子,隨著葉雲裳去郊外看了下她的農莊,迴來又看了葉雲裳城裏的三個鋪子,當即和葉雲裳簽署了農莊和鋪子的契約。虧得她又在山裏挖了幾根尚品百年人參,才夠置辦農莊和鋪子的銀子。


    想著那個農莊的田地肥沃,莊子四周竟種植了好多桑樹,過了年,她準備找些蠶農和織娘養蠶織錦。


    雙腳被這丫頭捏的很好,鳳若顏舒服的籲出口氣,“傻丫頭,就你們村裏的田,哪年不是白忙活,再說你三哥開了春要在府城讀書,總不能再來迴折騰,那時後,你三嫂也搬進農莊裏住著,錦兒和他們來往不是也便利許多嘛。


    ”原來婆婆是為了三哥讀書考慮才買了農莊,崔華錦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婆婆,三哥他們燒炭肯定能掙不少銀子,過了年,拿著攢下的銀錢在府城裏買個宅子也用不完,婆婆做啥要為他們費這銀子呢?”


    這個傻孩子和自己挺一條心的,鳳若顏頗有些欣慰,笑著打趣,“那農莊是婆婆給錦兒置辦的嫁妝,你三哥他們也暫時的在那裏住幾年,你不會舍不得吧?”


    又是嫁妝,崔華錦的臉倏地紅了,她衝鳳若顏撒起嬌來,“婆婆又取笑錦兒,錦兒才不嫁人呢,要嫁妝沒用。”


    把崔華錦拉進自己懷裏,鳳若顏摸著她柔順的長發,“我的好丫頭,哪裏有不嫁人的姑娘呢,再不挑挑好男兒都讓人給占完咯。”


    一個思羽哥哥已經讓人腦袋大,還挑挑?婆婆說的好笑,又不是去菜市裏買蘿卜挑個屁啊?


    崔華錦繃著嘴,在心裏吐槽。


    和鳳若顏溫存一會,她起身端著水盆出了堂屋。


    把髒水潑在院子裏,去井台上打水洗涮了水盆迴來,見鳶兒站在院子裏傻呆呆的不敢過來。


    她無聲的歎口氣,這丫頭作天作地的惹了婆婆的氣,她頓時又有些心軟,但是還是沉著臉,“夜深了,鳶兒不去屋子裏睡覺,在院子裏做啥?”


    後晌被鳳若顏訓斥的狠了,鳶兒這會期期艾艾的朝崔華錦走過來,囁囁的說著,“錦兒姐姐,鳶兒知道錯了,再也不和村裏的孩子胡鬧,明兒上山肯定會聽錦兒姐姐和婆婆的話,錦兒姐姐別再生氣。”


    到底這丫頭才五歲多些,要教也不是一會的事,不能苛刻的過了頭。崔華錦也不會再給她冷臉,伸出手牽著她進了自己的屋子。


    讓鳶兒在外屋等著,崔華錦又去給她端來洗腳的熱水。


    好容易倆人洗幹淨,進裏屋床上,崔華錦把床鋪好,見鳶兒還在地上站著,疑惑的點著她的腦門,“你這丫頭到這時辰不上床睡覺,是傻了麽?”


    鳶兒被鳳若顏在堂屋裏罰跪了一個多時辰,雙腿跪的痛的不行,這會也學乖不少,不敢和崔華錦訴委屈,垂著腦袋應了聲,僵硬的爬上了床。


    崔華錦把油燈移在床邊的桌子上,伸手去給鳶兒脫衣裳被她扭動著身子躲了過去,還以為這丫頭還記恨自己,崔華錦也有些生氣,你可真是給自己長臉,連摸都不讓我摸了,“好,有能耐往後自己穿衣吧。”


    錦兒姐姐又生氣了,明兒婆婆會不會又要罰自己,縮在床裏邊笨手笨腳的脫著自己的衣裳,鳶兒忐忑不安的想著,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來。


    穿著裏衣的崔華錦要吹油燈前,眼睛瞟向鳶兒,驟然發現她的褲子上有好多紅色的血跡,忙爬過去,捋起她的裏褲,看到膝蓋上破了皮,血淋淋的有些觸目驚心,崔華錦驚唿出聲,“鳶兒,你的膝蓋咋傷成這樣?今兒後晌沒出門咋會傷到了腿?”


    “錦兒姐姐,鳶兒的腿不是摔的,是……”


    崔華錦關切的眼神讓鳶兒更加委屈,她癟著嘴想哭訴,想起婆婆冰冷的眼神又把話咽了迴去。


    瞧著鳶兒苦巴巴的臉,崔華錦明白肯定是婆婆罰了鳶兒。


    憐惜她之餘,又為她感慨,不是自己作的沒了邊沿,怎會有這苦頭吃。


    她把鳶兒的兩隻褲腿都輕輕的卷了上去,“你好好的坐著別亂動,姐姐去給你拿藥膏過來。”


    次日一早,吃過飯,鳳若顏就帶著崔華錦和默默不語的鳶兒上了山。


    在木屋裏吃罷午飯,鳳若顏要帶著鳶兒上山,崔華錦才說出鳶兒的腿傷了,能不能過一日再去,被鳳若顏冷笑著拒絕,“錦兒,這丫頭可不能再手捧著,不然可真是養了個白眼狼!”


    看看一旁瑟縮的鳶兒,崔華錦沒有再去央求婆婆,隻是把兩個裝滿熱水的竹筒和一包點心放進小背簍裏,給她背在肩上。


    和婆婆她們一起走到炭窯那裏,崔華錦衝騎在馬上的她們揮揮手,滿腹心事的去看三哥的傷好的咋樣。


    來到窩棚前,打量著寬闊的場院裏堆了好多的木頭,崔華錦的心情又好了許多,村裏人吃的好,又有高額的工錢拿,還真是不遺餘力的伐樹。


    坐在窩棚前的金濤看到妹妹,忙站了起來,“錦兒,早聽大頭哥說你今兒要上山,你咋這會才來看三哥呢?”


    三哥雖然用了好多補血的藥草,畢竟後背的傷嚴重,臉色還是很蒼白,見他朝自己走過來,忙喊著,“三哥身子要緊,你快坐下歇著吧。”


    拍著自己的胸脯,金濤望著越走越近的妹妹傻笑著,“傻丫頭,三哥早好利索,要不是大旺叔和大頭哥攔著,三哥昨兒就想跟著九斤叔他們去砍樹呢。”


    走到三哥身旁,崔華錦瞪了他一眼,“你才傻呢,那麽重的傷,這才過了幾日,你就要去砍樹,看把三哥給能的。”


    被妹妹的白眼瞅著,金濤的臉又有些泛紅,他嗬嗬笑著,“錦兒,你好幾日不來,大頭哥帶著人又挖了好幾個大炭窯,三哥這就帶你去瞅瞅去!”


    穿過去年的老炭窯,就看到前麵又挖了好幾個大坑,正從大坑裏跳出來的崔平鬆,渾身上下都沾滿了泥土,哪裏還像個裏正的模樣。


    這些日子崔平鬆和村裏的漢子們在山上,嘴也學的油滑不少,看到催華錦就笑著打趣,“哎呦,我說今兒早上樹上的喜鵲叫的沒個停,原來是錦兒這丫頭今兒要上山咯!你這丫頭不在家裏享福,咋想上山來呢?”


    來而不往非禮也,崔華錦也笑嘻嘻的迴了他幾句,“平鬆叔,你不開口,錦兒都認不出了,這模樣下山,恐怕小葉都認不出爹來嘍!”


    和李大旺抬著一根大木頭過來的王大頭笑哈哈的接過了他們的話,“就是敢拿我們錦兒說嘴,平鬆叔的膽子也肥了哦!”


    “那不可不,整日的肉塊吃著,膽子能不肥嘛!”


    村裏的漢子笑著也湊起趣來。


    知道自己拙嘴笨舌的說不過這幾個,崔平鬆望望抿嘴直樂的崔華錦,又嘿嘿笑著,“都幹活吧,我不和你們這些小輩的貧嘴。


    山裏沒自己能做的事情,觀看了幾個快完工的新炭窯,崔華錦覺得無聊,正好帶著三哥去遠處的林子裏采些普通的藥草。


    到了夜裏,吃罷晚飯,王大頭要去送崔華錦迴木屋裏,被金濤捷足先蹬。


    望著他們兄妹的身影離開,他心裏歎口氣,誰讓錦兒是人家的妹妹呢。


    半夜驚醒的崔華錦發覺,婆婆和鳶兒並沒迴來,不禁在心裏擔憂鳶兒的身子能否頂的住山裏的寒冷和黑夜的恐懼,硬是睜著眼睛熬到天微亮。


    從早上起來就察覺妹妹有些心不在蔫,蹲在溪邊看著妹妹正在洗刷碗筷,金濤沉了臉色,猶豫著開口問著,“錦兒,你好像有心事,是不是在想上次的事情?那次也不全怪尚公子啊,你就別再生氣了。”


    不想和三哥說鳶兒的事情,更不願提思羽哥哥,把清洗幹淨的碗筷放進竹筐裏,崔華錦搖搖頭,“三哥,錦兒好好的,你咋那麽多的心眼呢。”


    如今家裏就剩下自己兄妹倆個,金濤不願意看到妹妹一點的不開心,坐在她身旁,“好錦兒,你可別把事壓在心裏,有話就和三哥說。”


    無語的看著一本正經的三哥,崔華錦鼻子有些酸澀,她勉強笑了起來,“三哥,瞧你這話說的,你是我親哥哥,我有難處不找你,找別人人家哪個願意搭理呢!”


    “噗通!”


    王大頭把背後放置的野袍子扔進他們身旁,大笑著接過了話,“錦兒,你找大頭哥幫你解決難題,大頭哥還求之不得呢!”


    “大頭哥,你又進山了?”


    見到眼前的麅子,金濤的眼神立時亮了,滿滿的羨慕。


    “不是知道錦兒不喜歡野豬肉,我哪裏還能睡的安穩,我可不像你那麽大的野心,敢和熊瞎子鬥起來,在山那邊給錦兒抓了個傻袍子迴來過過癮。”


    其實王大頭上山也不全為了錦兒,他的主要目的是為了鍛煉小山子的膽量,可話說的漂亮,讓崔華錦也深深感動。


    大頭哥揭了三哥的短,瞧三哥羞愧的模樣,崔華錦笑著勸著,“大頭哥知道錦兒不喜歡吃肉食,坐啥要去山裏受罪,往後可別再去冒險了,沒的讓依芳姐在家裏也為你擔心。”


    “你大頭哥又不是不知深淺的,錦兒就別拿你依芳姐嚇唬我了。”


    望著錦兒關切到的眼神,王大頭心裏很舒坦,卻得意的挑挑眉頭,“好錦兒,看好你三哥別在胡鬧就成了。”


    又被他們提起自己做的蠢事,金濤有些鬱悶,可也不想讓妹妹再為自己操心,他點著頭,“大頭哥說的是,我再也不去山裏打獵,往後錦兒就吃你婆婆和大頭哥打迴來的獵物。”


    三哥的識時務讓崔華錦很欣慰,莫非三哥真的因上次受傷轉了性子,要好好的讀書靠功名了,若真的這樣,思羽哥哥做錯的事,她也許會試著原諒他一次。


    迴到家裏的尚思羽傷倒是好齊全,卻被爹娘困在家裏連大門都不讓出,偏偏表妹又從京城裏過來,整日的在他眼皮子下麵晃悠,讓他鬱悶的想吐血。


    禾晴看出兒子心情低落,讓他去鳳府看崔華錦,這才知道那丫頭迴了村子還沒迴來。


    捏著崔華錦送給自己的荷包,心裏又在懊悔沒早早的把兒子和崔家丫頭的親事給定下來。


    特別是得知方家三郎和媳婦和離的事情,她算是知道如今說個好媳婦可真是不容易,更不願意讓侄女進自家的門。


    不忍再看兒子失意的麵容,禾晴起身離開兒子的書房。


    這次迴來得知表哥跟著崔家的那丫頭迴去,在山裏受了傷,禾雨簡直要樂瘋了。


    她這幾日挖空心思的討好表哥,卻連表哥的院子都進不來,剛好瞧到姑母從表哥院子裏出來,禾雨驚喜的湊了過去。


    拽著她的衣袖撒嬌,“姑母,表哥悶在府裏,雨兒也無聊,你讓表哥帶雨兒去逛逛街嘛!”


    在禾晴心裏侄女可不不得兒子來的金貴,她皺著眉頭,“雨兒,你想逛街多帶幾個奴婢去好了,做啥要纏著你表哥呢?沒見他心情很不好嗎?”


    迴京一趟,娘可是點著她的腦門罵自己沒用,還傳授她不少籠絡人心的法子,禾雨越發的癡纏起來,搖晃著自己姑母的手臂,“姑母,就因表哥心情不好,雨兒才想讓表哥出府散散心的呀!”


    這侄女咋就沒法和落落大方的崔家丫頭相比呢。


    禾晴又氣又惱的嗬斥著,“唉,你這丫頭想做啥,還不快鬆開姑母,被你晃的快站不住了,你咋不會像崔姑娘那樣懂事呢?”


    接連被姑母嗬斥,姑母還搬出崔華錦那土包子。


    禾雨好容易積攢的耐性都要被耗光,她氣鼓鼓的嚷嚷著,“姑母,你也忒偏心,不稀罕雨兒就罷了,做啥把那個農戶家的野丫頭和雨兒做比較呢,鄉野丫頭有啥好的呢。”


    真不知嫂子啥咋教養這個侄女的,心眼氣量小,說話不過腦子,這樣的女子怎能配給自己的兒子。


    想想嫂子也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勢利眼,禾晴對侄女越發的嫌棄,“住嘴,越說越不像話,有你這樣的名門閨秀嗎?人家鄉野之女也比你有規矩的多!”


    “姑母,你別生氣,是雨兒錯了……”


    姑母甩袖離開,禾雨急忙央求,隨即一雙眼裏是滿滿的陰鬱禾憤恨,娘的法子也不管用,雨兒到底怎樣才能讓姑母好表哥喜歡上呢。跺跺腳又在心裏惡狠狠的詛咒著哪個不識趣的野丫頭,總有一日本小姐會把你的臉給踩到腳底!


    “阿嚏,阿嚏!”


    托著腮看著三哥和大頭哥他們正在收拾麅子肉,崔華錦連打了兩個噴嚏。


    這下這倆人都被驚動了,放下刀,齊齊的朝崔華錦圍了過來,“錦兒,你病了,快進屋子裏去吧。”


    金濤望望揉著鼻子的妹妹,一臉緊張,又蹬了王大頭一眼,“你傻啊,屋子裏這會也冷的很呢,錦兒,三哥這就去給你拿炭燒炭盆!”


    直奔廚房去抱柴火的王大頭心裏默默的懟了句,你才傻呢,燒炭盆要多久,哪裏有燒幹柴來的快。


    “哎,你們別忙了,錦兒就是鼻子有些發癢,打過噴嚏已經好多了!”


    這倆呆子,自己好好的哪裏就傷了風,瞧把他們緊張的,崔華錦瞧著他們慌亂著去找炭盆和柴火,哭笑不得的在院子裏嚷嚷著。


    “錦兒,別說了,若不是傷了風,怎會打噴嚏!”


    兩個寵妹狂魔,片刻就在籬笆院子裏生起了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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