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赫亦今日早早地便起床練劍了。


    大人每日清晨都會練一會兒劍,長年累月的沒有斷絕,練完劍之後會洗一個涼水澡,不管是炎炎夏日還是寒冬臘月皆是如此。


    大人真的是非常有毅力,而且對自己要求很嚴格。


    不過像今日這樣天沒有亮便起來練劍,還是頭一遭。


    旁邊侍奉的錦衣衛看到大人那跟熊貓一樣的黑眼圈,還有那狠厲的招數,一個個嚇得膽戰心驚。


    大人這分明不是練劍而是實打實地發泄。


    唉,不就是看到人家小姑娘上了皇帝的馬車嗎?大人便被刺激成這樣。


    之前隻覺得大人性情寡淡,甚至不喜歡女人,今日看來,不是不喜歡女人,而是沒遇到喜歡的那一個。


    話說大人,人家小姑娘本來就跟皇帝和九公主交好,這麽多年您不是都知道的嗎?


    為什麽醋勁還這麽大!


    人家小姑娘她不就是上了人家的馬車嗎?看把你嫉妒得都不成人形了。


    連自己的傷口都不在意了。對了,據說還是那個小姑娘給包紮的傷口。


    本來昨夜去袁府的時候包紮的手帕還在,如今卻不見了蹤影,不會是大人因愛生恨給扔了吧?


    大人果然是情種,認證成功。


    若是北堂赫亦知道他的手下都這般想他,估計又讓他們領板子的領板子,蹲牆根兒的蹲牆根兒。


    那守衛見北堂赫亦沒有停下的意思,便鼓起勇氣說道:“啟稟首輔大人,門外有一個姓袁的姑娘想見您,說是……”


    突然那個守衛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一柄泛著冷光的鋒利的刀刃直指他的喉嚨。


    北堂赫亦突然飛身過來,用刀指住了他的咽喉,動作快如閃電,同時深邃的眼眸中皆是殺意。


    那守衛嚇得尿了褲子,真是屁滾尿流啊。


    隻聽他說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是那個姑娘在門外死纏爛打了半天,卑職覺得她可憐,便進來通報,卑職知錯了,請饒了卑職吧?”


    李若愚說道:我的個乖乖,說曹操曹操到。


    北堂赫亦冷聲說道:“當真?!”


    錦衣衛丙心道:大人這個“當真”是什麽意思?難道在確認人家小姑娘是否死纏爛打?


    那守衛見有了轉機,更加添油加醋說道:“千真萬確,卑職怎敢欺瞞大人?!實在是那姑娘可憐,一把鼻子一把淚地說喜歡您,說非您不嫁,讓您再給她一次機會。”


    北堂赫亦放下劍,邊舞劍邊說道:“你去告訴她,本首輔不見她。”


    那守衛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慌忙說道:“是,大人,卑職這就去,這就去。”


    那守衛跑的比兔子還快,很快消失在拐角處。


    錦衣衛丙看了一眼李若愚,心道:怎麽感覺大人舞劍的步伐輕盈了呢,而且感覺眉宇間的陰霾似乎也一掃而光。


    那姑娘真是長在大人心尖上的人。


    那守衛到了門口,一改剛才諂媚的態度,滿臉橫肉說道:“姑娘還是請迴吧,我們大人不想見你!”


    袁清菡心道:果然吃醋了,這下不好辦了。


    袁府隨時麵臨危險,雖然有錦衣衛監視,但是必須讓北堂赫亦知曉,這件事情才能萬無一失。


    家人的安危至關重要,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袁清菡隻能在門口蹲守,絳珠雖然心疼自家小姐,但是小姐若是做了決定,九頭牛也拉不迴來,所以隻能陪著。


    絳珠憂愁地看著門口,門口一點動靜都沒有,而且太陽越來越毒辣,這要等到什麽時候啊?


    不過很快一輛很是豪華的嬌子從偏門走了出來,馬車周圍還跟了好些個錦衣衛。


    袁清菡慌忙站了起來,很篤定車子裏麵肯定坐著北堂赫亦,隻不過北堂赫亦不是騎馬出行嗎?基本不做嬌子的,為什麽眼下坐轎子了呢?


    不過不管這麽多了,袁清菡擋住馬車的去路,又害怕北堂赫亦聽不到,所以便大聲喊道:“北堂赫亦,昨晚你誤會了,我跟他沒有一點關係,你要相信我!”


    眾錦衣衛不知道怎麽辦,人家畢竟是柔弱的小姑娘,這樣趕人不好吧,而且旁邊還有零星的百姓經過。


    那些平民老百姓雖然不敢多看一眼,且形色匆匆,害怕瓜田李下的,被錦衣衛們誤會。


    但是出了巷口便竊竊私語道:京城第一美人竟然敢堵首輔大人的馬車,而且還直唿名諱,實在是太大膽了。


    另一人說道:直唿名諱已經不算什麽了,每次見了麵都是這般稱唿,不過袁清菡嘴裏說的‘昨晚你誤會了’是什麽意思,難道兩人中間出現了第三者?


    好家夥,誰敢給堂堂的內閣首輔戴綠帽子?!


    若是他們知道他們口中的人是當今的聖上,估計能狗血得暈過去。


    為首的李若愚跑到軟轎跟前,隔著馬車的門行禮道:“大人。”


    北堂赫亦淡淡地說道:“轟走。”


    李若愚得令,舉起刀鞘去攔住袁清菡。


    也不敢真攔,李若愚還是挺聰明的,萬一得罪了將來這個首輔府的當家主母,以後就別想混了。


    可是還沒有碰到,袁清菡卻哎呦一聲倒在地上,手握腳踝,疼得齜牙咧嘴。


    絳珠見狀,慌忙說道:“你們錦衣衛怎麽打人啊?!還把我家小姐推倒!我家小姐的腳都扭傷了!”


    說著便蹲在地上,關切地說道:“小姐,您沒事兒吧?”


    袁清菡說道:“無妨,扶我起來。”


    李若愚徹底蒙了,說道:“你們這是含血噴人,我根本沒有……”


    絳珠打斷道:“你堂堂七尺男兒,怎麽這般無賴呢,若是你沒有碰我家小姐,她能摔倒嗎?”


    “我……”


    絳珠立刻說道:“我什麽我,男子漢大丈夫,做事要敢作敢當!”


    “你……”


    “你什麽你,你還愣著幹什麽,快幫忙啊!”


    絳珠天長日久跟袁清菡在一處,已經得了袁清菡的真傳,伶牙俐齒,聰明伶俐。


    小姐一個眼神兒她便會意過來。


    李若愚雖然武功高強,但是嘴巴卻不好使,根本就接不上話,隻能低身想把袁清菡攙扶起來。


    就在要碰上袁清菡的時候,馬車上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李若愚。”


    李若愚慌忙直起身子,看向身後,卻發現北堂赫亦已經打開車門,看著外麵。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李若愚根本沒有碰到這小姑娘,這小姑娘分明是在演戲。


    剛正不阿,精明智慧的大人,才不會被她拙劣的演技蒙蔽住。


    眾人看到大人走下馬車,徑直走到袁清菡身邊,心道:這小姑娘可慘了,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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