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入眼的是麵色蒼白的蘇木兮倒在被雨水打濕的地上,他緩緩蹲下身子,執起她的素手,為她把脈。


    接著大手移向她的額頭,赫然發現有些微燙。男子直接將她打橫抱起,絲毫不在意弄髒了一身白衣。


    少年撐著一把油紙傘,跟在男子身側。對於主子的行為舉止感到難以置信,自家主子可是素有潔癖的,一般女子無法近身不說,就連被碰一下都要沉下俊臉。


    第二日晌午,蘇木兮終於轉醒過來。她睜開了雙眸,掃視著陌生的屋子。最後將目光定格在坐在圓凳上假寐的男子身上。


    男子見蘇木兮醒過來了,便從茶壺中倒了一杯水,朝床榻走來。將水杯遞給了她,蘇木兮此時此刻感覺喉嚨火燒火燎般難受,也毫不猶豫的喝下那杯水。


    她將杯子重新交給白衣男子,“這裏……是哪裏,你……你是何人?”


    就在此時,男子身邊的小廝走進屋中。“若不是我家公子救了你,你早就因發高燒而歸西了。”


    白衣男子轉頭不悅的看向小廝,“別胡說八道,趕緊去準備些膳食。”


    蘇木兮知曉了眼前之人便是她的恩公,然而她已經失蹤了一夜,料想宮中早已人仰馬翻。馬上掀開薄被,“多謝相救,我不能多待了,家裏人會擔心的。”


    男子將水杯放迴桌上,眼中含著淺笑,聲音如清泉般透徹溫柔。“姑娘再急也得先用下午膳,少頃我會送姑娘歸家。”


    高燒已退,蘇木兮站起身來,雖有些身形不穩,但也勉強能走動。她走到男子跟前,努力綻放一抹笑靨。“不必如此麻煩,還未請教恩公尊姓大名。”


    看著麵前女子臉色雖蒼白,卻仍難以掩蓋沉魚落雁之姿。一雙清眸靈動自然,雖有一縷淡淡的憂傷參雜其中,卻難掩純淨。


    “在下之名不足掛齒,姓律家中排行老三。可否請教姑娘芳名?”他眉眼含笑,早已知曉她的身份背景,仍然選擇裝作不知情。


    混沌的腦子逐漸清醒,恢複正常運轉。


    她赫然發現眼前之人容貌俊美,眉眼間含著淺笑,一雙桃花眼一反常態的清澈有神,高挺的鼻子,嘴角微微上揚。


    身穿月白色錦袍,頭戴玉冠,長身而立,溫潤如玉中透著一股優雅貴氣,不容忽視。


    蘇木兮輕咳一聲,“我姓蘇家中行五。”


    她掩飾住內心的慌亂,眼前的男子既有白清塵的溫文爾雅,又有風無痕久經沙場的氣魄,簡直是二者融為了一體。


    二人用完午膳之後,蘇木兮用一旁備好的絲帕擦了擦嘴角。這才看向舉止優雅的男子,“三公子似乎不是京城人士。”


    “蘇姑娘好眼力,我的確不是。”


    蘇木兮暗自盤算著,她一向是有恩必報的主,受了他人的恩惠必須迴報,不然內心難安。


    因此她大膽的詢問,“不知三公子前往京城所為何事。”


    姓律的公子故作歎息,“說來慚愧,如今我已二十好幾,尚未娶妻生子。家中之人十分著急,故而往京城探訪故友,順道尋個好妻子。”


    一旁的小廝忍了忍,還是沒能忍住翻了個白眼。奈何侍候一旁,無法做出更多的行為舉止,隻得按捺住。


    聞言,蘇木兮自然知曉該如何報答恩情。嫣然一笑,“原來如此,此事包在我身上。你既救了我,我定要報答恩情的。”


    看著麵前女子義不容辭的模樣,律公子忍不住嘴角上翹。“不必了,不過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蘇木兮並沒有理會他,反而問道,“你們會一直住在這驛館?”


    律公子微微點頭,“探訪故友期間一直都在。”


    此話一出,蘇木兮信心十足。她站起身來,嬌聲道,“那你且等候,我定會為你尋得一門好親事。”


    小廝看著蘇木兮逐漸遠去的倩影,終究是對此無法苟同。“公子,真的要任由她胡來?”


    律公子依舊坐在圓凳上,笑著搖了搖頭。“不礙事,此次來京城定不會了無生趣了。”


    此時此刻,深宮內院一處宮殿中。蘇木兮簡單的沐浴過後,身穿嫩黃色對襟襦裙,慵懶地臥躺在貴妃榻上,手持流蘇宮扇,纖手輕輕扇動著。


    殿中熏爐中正燃著,清幽的香氣撲鼻而來。月芽從殿外匆匆忙忙走進來,上下打量著蘇木兮,見她全身上下完好無損,這才長籲一口氣。


    小嘴仍避免不了的數落著,“我的公主殿下您上哪去了,知不知道陛下有多著急啊!差點把將軍府掀起來了!”


    將軍府三個字一出,她自然看見了蘇木兮星眸中稍縱即逝的黯淡,連忙捂住小嘴,暗自責備自己哪壺不該提哪壺。


    蘇木兮也看見了月芽的小動作,故作不甚在意的輕笑出聲。“皇兄真是小題大做,我不過是去驛館小住一夜。”


    得知蘇木兮平安歸來,宮殿上上下下這才安寧下來。月芽朝外大喊道,“小六子你趕緊去通報一聲,就說是公主迴來了。”


    小六是寢宮中的一名太監,他站在寢殿門口,畢恭畢敬地低下頭。“那風將軍那邊呢?”


    月芽眼角餘光瞥向一旁的蘇木兮,自知又提及了心事。


    她連忙衝小六子揮了揮手,“話還真多,該怎麽辦不需要我來教你吧!”


    等小六子退下去之後,月芽這才擔憂的看向蘇木兮。“公主您……”


    蘇木兮打斷了她的話,強顏歡笑道,“我沒事,也想通了。我近期想要尋一門好親事,越快越好。”


    一場傾盆大雨斷了她的念想,若還有半分在意,又豈會放心她隻身一人步入雨幕之中。


    情已不在,空有著念想又能得到什麽。


    如今,她選擇了成全,她成全他與柳如煙的這段情。


    她選擇退出,不再參合其中。


    隻是一顆情意綿綿的真心,從此覆水難收。


    聽到蘇木兮想要尋一門親事,月芽自然是喜出望外雀躍不已,這可是她這幾年來的夙願。


    喜極而泣的淚花在眼眶中打轉,“公主您可算是想通了,月芽等這句話許久了。您放心,保準尋一門好親事!”


    眼見著月芽風風火火地衝出宮殿,不知前往何處。蘇木兮放下手中的宮扇,錯愕地眨著雙眼——


    此時的將軍府中,淩風急匆匆的從外麵走進書房,行為舉止簡直與某個宮女十分相似。“宮中傳來消息,五公主迴宮了。”


    一夜未合眼風塵仆仆的風無痕,終於鬆了一口氣,高大身軀由於放鬆之下,坐倒於身後的椅子上。


    另一名與淩風一同進入書房的將領接著道,“另外,陛下命您即刻進宮麵聖,說是有要事相商。”


    風無痕連忙起身往外走去,身後僅留下淩風的輕微歎息聲。身側身穿黑衣的將領琢磨著,忽然間恍然大悟,驚聲道,“不會是北境又出爾反爾了吧?”


    看著一臉焦急慌張望著自己的黑衣小將,淩風嘴角抽搐。“你認真的?”


    黑衣小將並沒讀懂淩風眼中的含義,反而自說自話的補充著,“不然陛下為何如此著急,肯定是為了邊關的戰事。”


    淩風撫額歎息,現下收複北境,哪來的邊關戰事?奈何此人是他手底下的,不得不給他分析,“你打戰打傻了吧,將軍此次前往絕對是為了與五公主之間的事情!”


    “你怎麽知道。”


    眼見黑衣小將眼中濃濃的質疑,淩風終究是忍不住抬手狠狠敲了他的腦袋。“我要是不知道能做你們的頭兒?”


    宮中


    “有件事情朕一直想不通。”


    禦書房內,一國之君坐於高座之上,看著麵如冠玉的男子。


    此人正是被召進宮中的風無痕,他抬眸看向蘇墨白,“陛下但說無妨,臣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見他如此坦然,無半分掩飾之意。蘇墨白幽幽開口,“與柳姑娘的婚事你是認真的?”


    二人相識多年,早就深諳彼此的性子。雖說君臣有別,兩人卻是一見如故,興致相投,早成了多年的摯友。


    因此,風無痕會選擇辜負蘇木兮這件事情,他是如何都不信的。而究其背後的因果,他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風無痕點點頭,“臣一直都是認真的。”


    話音剛落,禦案上的其中一本周折被陛下龍顏大怒之下狠狠摔在地上。


    他猛地站起身來,直視著仍麵不改色不為所動的風無痕。


    “那你置木兮於何地!他是朕的皇妹,三年前為你了不顧皇家顏麵執意出宮,一朝公主衣不解帶照顧你許久!”


    三年前風無痕受傷,蘇木兮不顧自身的清譽前往將軍府,猶如飛蛾撲火,那般奮不顧身無怨無悔。


    對於他的出言阻攔,也並不放在心上,甚至無所畏懼。眼前似乎還浮現出當日兩人對峙的畫麵,當時的蘇墨白是妥協於她的大義凜然——


    “沒有朕的準許,你出不了宮門半步!”


    “今天這宮門我出定了!”


    想起了蘇木兮,蘇墨白緩了緩語氣,重新坐於位置上。“她畢竟是朕一母同胞的嫡親妹妹,她為你受盡萬般苦楚,無怨無悔。出征討伐北境之前是你親口告訴朕,待收複北境娶她為妻。如今你卻要迎娶柳姑娘,朕與你年少相識,自知你不是這般無情無義之人,你若無法令朕信服,朕是不會輕易擬下賜婚聖旨的!”


    就在此時,大內總管信步而來,彎著肥胖的身體。“陛下,五公主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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