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就是兄弟。


    看似那些是非對錯、前人恩怨,橫亙在吳老九、吳老十,還有吳家兄弟麵前,可是,他們畢竟是從小就在一個鍋裏撈食,在一個坑頭睡大的兄弟。


    這些年,又共同經曆過那麽多的崎嶇坎坷,現在怎麽可能因為幾句是非道理就分得開,成得仇的呢?


    那一雙雙向吳老十伸出的手臂,已經給出了答案。


    兄弟,就是兄弟!你往後若不負兄弟,那又何必計較前塵?


    拉起吳老十,眾人並肩迴到長寧郡王府中。


    一進門,就見太平公主已經在府內等著他們了。


    咱們的公主殿下一見吳啟又迴到從前的輕鬆之態,就知道他應該是過了這道坎了。


    立時得意地對吳寧笑著炫耀道:“怎樣?本宮就說吧?老十不是不經事的憨貨,早點告訴他有什麽不行的?”


    又撇了一眼吳啟,“就算經受不起,隻要大巴掌下去,打也打清醒了!”


    “......”


    “......”


    這話說的吳老九和吳老十都是一臉的黑線。


    吳寧是確實心虛,太平對吳啟用的這通“棍棒底下出孝子”,雖說是簡單粗暴了點,可誰能想到,真就讓她給蒙對了。


    而吳啟,此時是一臉的無語,畢竟讓太平扇了巴掌可不是什麽光彩事情。


    “殿下....”


    “咱能不能...不再提這事兒了?”


    “怎麽就不提!?”太平把臉色一冷,憤憤道,“從今往後,你得叫我皇姐!當姐的教弟弟,那是天經地義!”


    瞪了眼吳啟,“以後好好聽你九哥的話,再使小性子給他添亂,看本宮怎麽教訓於你!”


    “......”


    吳啟又沒話說了,心裏頭直嘀咕,吳老九是你親弟弟的時候,好像不是這個待遇啊?


    抬頭看向吳寧,似有深意地抱怨一句,“九哥,要不......咱倆換換得了?”


    “嗯?”


    吳寧神情有些恍惚,被吳老十這麽一叫,方迴過神來。


    有些慌亂答道:“算了,不換,還是你來吧,給她當弟弟可不容易!”


    “哈哈哈......”眾兄弟大笑。


    ......


    話是應景的玩笑話,可是吳寧迴答時顯著有點心不在焉。


    太平和吳老十,包括吳家兄弟幾人,還有孟道爺,都看出了吳寧的異樣。


    太平出聲問道:“老九,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兒啊?”


    “唿......”吳寧長噓一聲。


    現在眾人可謂毫無嫌隙,再不用他刻意隱瞞什麽了,於是實話實說道:“有,而且還不是一件。”


    “......”眾人一臉的不解。


    吳寧也不再賣關子,對眾人解釋道:“其一,就是四伯的處境。”


    “武承嗣已經放言,要派官兵去剿滅都老峰。其言非虛,多半近日會有動作。”


    “如此一來,四伯他們的處境就危險了。”


    眾人一滯,氣氛立時凝重起來。


    沉默良久,倒是孟蒼生先開了口:“這也不是什麽大問題,我親自走一趟,把你四伯他們接到咱長路鏢局,暫且藏起便是。”


    吳寧想了想,當下也隻有這一個法子了。


    見吳寧點頭,孟蒼生也不遲疑,轉身迴房去收拾行裝,準備明日一早便出京南下。


    孟道爺走後,吳寧眉頭仍然不見舒展。


    大夥兒更是好奇,“老九,還有什麽事兒?”


    隻見吳寧看著廳外的夜色,喃喃一句:“朝廷的問題才是當下最大的問題,大荒將至,希望可以熬過這一關!”


    “嗯?”


    大夥兒一愣,“大荒將至?”


    所有人心中都升起問號,“這風調雨順、無災無難的,哪來的什麽大荒?”


    “老九,你是不是搞錯了啊?”


    吳啟開口道:“今年各州官員述職的奏折我都看過,皆言是難得的好年景,怎麽會有大荒?”


    隻聞吳寧無奈道:“也正因如此,這場災荒來的才更加兇猛!”


    .....


    ————————


    接下來的日子,如吳寧所料,武承嗣最寵愛的背鍋兒子就這麽讓吳長路給弄死了,他哪肯罷休?


    沒過幾天,武承嗣就真的派兩萬禁軍,兵發湘西密林之地,去剿滅吳長路。


    而就在禁軍到達之前,孟道爺前一步到了都老峰。


    可是,讓道爺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撲了個空。


    不光是都老峰上的山寨,就連同峰下的苗寨,也早已經人去山空。


    對此,孟道爺卻是沒有過多的憂慮。


    想來,吳長路料到武承嗣會報複,殺了武延秀後,就帶著眾人,棄寨而走了。


    至於去了哪兒不重要,隻要人活著,長路鏢局不怕找不出來。


    而另一邊,吳寧所謂的“大荒”,也終於露出了端倪。


    而這一露不要緊,可謂是石破天驚、倒海傾天之勢,差一點就把大周朝的昌隆世道毀了個幹幹淨淨。


    ......


    按說,大周朝近幾年可謂是風調雨順,長江、黃河更是溫順無災,是不可能出現什麽大荒的。


    可是,正如吳寧所擔心的,大荒之年真的來了。


    八月,也就是吳老十剛剛看清自己是誰還沒過幾天,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長安八水槽監便上報了一個噩耗。


    那就是,近三月來,行船槽稅的數額竟銳減了近半之多。


    這可把監國太子武承嗣嚇了個半死。


    要知道,槽運之收雖然占朝廷財政的比重不大,但是卻有著預測長安民生的作用。


    說的時髦點,長安是一個屬於需要外部輸血的超大型城市。之前也說過,靠長安本地自有的生態循環,是養活不了這個近兩百萬人口的巨無霸的。


    無論是糧米、鹽茶,還是民生百貨,那都得靠外來供給。


    而這些民生必需品進入長安的主要運輸渠道,就是漕運。


    那麽,漕稅減半說明什麽?


    說明:近三個月內,向長安供給的外部給養,少了將近一半。


    這還了得?


    都不用到坊間去走訪,武承嗣就知道,長安要出大問題。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這三個月來,隨著外部供給的驟減,城內各家商鋪已陸續出現了貨物短缺。


    有些小一點的商鋪,甚至因為無貨可賣,隻得關門閉店。


    一時之間,長安城內物價飛漲,百姓怨聲載道。


    ......


    短短三個月,長安城內的物價已經上漲了近五成。如果不加以遏製,未來物價還會更加快速上漲起來。


    麵對這樣的局麵,武承嗣哪能不驚出一身冷汗?急招各部首官商量對策。


    為穩定長安民心,朝廷急令各州商戶向長安加運貨物,以解長安物資短缺之急。


    可是,已經晚了。


    令是下去了,卻不見效果,往長安運送貨物的商船不但沒見增加,反而有減少的趨勢。


    要知道,長安可是生活著近二百萬的人口,消耗有多驚人,可想而知。


    這近一個月沒有大宗貨物運入,加上巨大消耗,長安城內物資短缺的情況愈加嚴重,一些生活必需品已到了哄搶的地步。


    到了九月,槽稅再減七成,渭水之上,幾乎看不見有商船往來。


    這時候的長安,已經不是物價飛漲了,而是除了糧食因今歲關隴糧產大豐之利暫不緊缺之外,其餘的像絲、茶、鹽、瓷等與民生相關的百貨,幾乎全部斷貢,民怨沸騰。


    而且,糧食的供給充足也隻是暫時的。


    想想,一百八十萬張嘴等著吃飯啊!如果河北諸州,江南之地再不向京中運糧,那長安城用不了兩個月就得鬧饑荒了。


    大荒將至,吳寧一語成讖。


    大荒之年,真的來了!


    ......


    。


    ————————


    抱歉讓大家等了這麽長時間,一會兒發一個單章,和大夥兒解釋一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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