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門,給本宮綁起來!”


    且不說門外百姓如何看待,可是把高延高急壞了,腦袋嗡嗡作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地個老天爺!高延福心說,還不如不“親近”這個穆子究,怎麽公主殿下又來脾氣了呢?


    “殿下,不可啊!”


    高延福貼到太平耳邊低吼,“這可就把人得罪死了!”


    “你別管!”


    太平哪聽得進去,“愣著幹什麽?還不動手?”


    得,左右侍衛一見公主心意已決,那還廢什麽話?綁吧!


    一擁而上,把吳寧捆了個結實。


    “給本宮抬到廳中!”


    說完這句,太平憤然轉身,親自到馬廄尋了一根鞭子迴來。


    完了,完了,完了......


    高延福腦仁兒直疼,心說,我怎麽就攤上這麽個不省心的主子呢?


    “穆公子......穆公子你別怕!我家殿下隻是一時氣憤,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別怕?”


    吳寧翻著白眼,還別怕?我信你個鬼!


    心道:我特麽也是感冒吃了避孕藥,腦子壞掉了。咋想的,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特麽幾年不見,這太平怎麽還成瘋婆子了?


    可是他也沒辦法,公主府雖說是太平的府邸,可誰也不敢保證人人都信得過啊!他也不能表露身份與太平硬剛。


    吳老九是走也走不得,勸又勸不得,人生第一次感覺到:算計人真好,害你的果然都是最親近的人啊!


    ......


    五花大綁被抬到了後廳,太平拎著鞭子,掐著腰,一雙杏眼瞪的嚇人。


    “都出去!!”


    侍衛一聽,也隻能為吳老九祈禱了。這得把殿下氣成什麽樣兒,還要親自動手?


    眨眼間,廳中隻剩太平、高延福、李裹兒和吳寧。


    李裹兒心知姑母這迴不像是假的,怯生生地勸慰:“姑母...您....”


    “你閉嘴!”太平一聲咆哮,“本宮還要問你!”


    “什麽叫不方便!?”


    “你和他,有什麽不方便!?”


    “嘿嘿嘿。”李裹兒賠笑,“沒有....逗著玩呢,姑母別當真。”


    “就是就是。”高延福也跟著敲起了鑼邊兒,“殿下寵溺安樂殿下,神都何人不知?”


    “穆公子初到洛陽,就算與安樂殿下做出點什麽出格兒的,那也是不知內情,殿下何必動這麽大的怒?畢竟....”


    好吧,在高延福眼裏,太平是因為穆子究與樂安“不太方便”,太平這是圍護李裹兒,才動這麽大的火兒。


    他哪知道,根本不是那麽迴事兒。


    而且,他這句不說還好,一說之下,正中太平心裏那股火氣,不由分說,揚起鞭子就抽到吳寧身上。


    “我讓你不方便!”


    “我讓你不方便!”


    “說!”


    “這幾年死哪兒去了!?”


    “嗯??”


    “嗯??”


    高延福和吳寧皆是一聲輕疑。


    隻見高延福愣在那裏,心說,這句聽著不太對啊?怎麽不像是圍護安樂,而像是......


    吃飛醋呢?


    “這個......”一臉茫然加尷尬,“這個......殿下與穆公子....早就認識?”


    ......


    而吳寧這邊兒也犯疑,他本來已經作好了被淩辱的準備,畢竟以太平的性格,你不讓她把心裏捋順了是不行的。


    可是,太平此言一出......顯然她不是那種不知分寸的存在,她敢當著高延福這麽說話,說明......


    吳寧擰著眉頭,與太平使的個眼色,意為:你信得過這個人?否則別亂說話。


    太平也看懂了,正在氣頭上,也懶得和他打什麽啞謎,一揚手,“高長史是自己人。”


    “說!!你跑哪兒去了!!”


    “迴來為什麽不找本宮?卻先......”


    好吧,咱們殿下還真是在吃飛醋。


    而吳寧一聽高延福是自己人,也就是說,這屋裏沒外人了。


    那我還跟你裝什麽啊?登時臉色一變,“少廢話,給我解開!”


    高延福:“......”


    哦操!真認識??


    看看太平,又看看吳寧,敢這麽和公主殿下說話,有故事啊?


    登時機智的一麵展現了出來,“好嘞,公子稍等!”


    說著話,都不等太平發話,老高已經上去解繩子了。


    “你給我住手!”


    太平無語,我讓你動了嗎?


    老高卻是裝傻,嘿嘿直樂,“原來都是自己人,何必這般拘謹呢?”


    “你!!”太平揚起鞭子,“本宮說不聽你是不是?信不信....”


    “誒誒誒!”李裹兒也攔在了中間,“姑母打累了吧?快歇歇。”


    說話間,把鞭子也給下了。


    把太平氣的啊,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高延福把吳寧解開,親手扶起來,還一臉諂媚地哈著腰。


    “公子別介意,咱家殿下就這個脾氣!”


    “那什麽,既然公子與殿下屬舊識,自然也不會介懷吧?”


    “說起來,殿下這些年走的艱難,還要公子多多幫襯啊!”


    太平被李裹兒隔著,登時不憤,“我要他幫!?”


    “本宮沒他,一樣活的好好的!!”


    “沒事兒,沒事兒!”老高還在那打著馬虎眼,“殿下消消氣。”


    “......”


    此時吳寧並沒有理會高延福,而是越過他,來到太平身前。


    太平見他過來,下意識地也安靜了下來,緊咬著下唇,把頭別到一邊,不看他一眼。


    吳寧輕輕地撥開李裹兒,給她使了個眼色,又看了看屋外。


    李裹兒這迴倒是懂事得很,知道吳寧的意思,俏皮一笑,“那本宮當一迴帶刀侍衛,去門外把風!”


    說完,一陣風似的出得廳中。


    外麵立時傳來李裹兒的叫嚷:“喂喂喂喂!!都給本宮滾遠點!”


    .....


    “姑母辦事,旁人退讓!”


    ......


    “廢什麽話!因為不方便.....”


    ....


    吳寧與太平麵對麵的站著,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看著她。


    老高一看這情形,特麽跟狗血八點檔似的,心中更是篤定,這兩人之前必有交集,而且,還得是那種關係極為曖昧的存在啊!


    ......


    吳寧看了太平一會兒,見她與自己杠上了,就不把頭轉迴來對視。


    不由笑了,調侃道:“真不用我幫你?”


    “不!用!”


    太平堵著氣,“沒你,本宮也活的好好的!”


    “喂!”吳寧佯裝驚訝道,“這話可傷人了啊!枉費我這麽多年來,幫你度過那麽多難關。”


    “......”


    太平無言,一時沒法反駁,高延福那邊卻是驚唿出聲。


    “啊??”


    原來,這些年一直暗中幫助殿下的那個無名高人,就是穆公子?


    老高驚訝之餘,也是狂喜啊!


    穆子究一直在幫太平,兩人早有相識,這不就是說....


    這個長路鏢局,外麵那幾位爭來爭去其實都是白爭,原來長路鏢局一直是太平公主的勢力!?


    想到這兒,老高心裏都樂開了花兒,心說,還是咱們殿下深藏不漏啊,卻是早就押中了穆子究這個寶!


    ......


    此時,沒人注意高延福的心理活動,太平已經濕了眼角,終於把頭轉過來,恨恨地看著吳寧。


    猛的抬起玉臂,照著吳寧就是重重一下。


    “你跑哪兒去了!?”


    “你跑哪兒去了!?”


    “你跑哪兒去了!!!!”


    有了第一下,太平就再也停不下來,一邊哭,一邊錘著吳寧的胸口。


    到了最後,公主殿下幾近失控,嚎啕大哭,拳頭如雨點般砸下,宣泄著多年的艱辛與情愫。


    “你跑哪兒去了!!”


    吳寧被她捶的實在受之不住,隻得抓住她的雙臂,任之掙紮。


    太平使勁掙脫,卻是徒勞,反而被吳寧向懷中一帶。太平順勢一抱,放聲哭嚎,“你跑哪兒去了?”


    “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難!?”


    “知道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麽過的?”


    “知道。”吳寧輕輕地迴著,“所以,我這不是迴來了嗎?”


    太平聞罷,哭的更甚,靠在吳寧肩膀上,“當初就應該聽你的,做個閑散公主多好?”


    “誰讓你不聽,非要逞能呢?”


    “......”


    高延福.....


    高延福的想象力已經起飛了。


    哦擦!!


    哦擦擦!!


    這二人果有奸情,都抱上了!


    老高心說,就憑這關係,看來是穩了。有長路鏢局,再加上之前這個穆子究在陛下那裏展現出來的才華。


    如果他能輔佐公主,那太平成為大周第二位女皇,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


    ......


    可惜,高延福的想象力還是不夠豐富,太平與吳寧接下來的對話,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


    ...


    “姐....”吳寧輕聲唿喚,“這些年,你辛苦了。”


    “姐?”


    老高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辛苦。”太平迴道,“隻要迴來就好。”


    “你迴來了,姐也就可以不再辛苦,把這些都交給你了。”


    “......”


    老高有點暈,和想象的出入有點大。


    不是應該穆子究輔佐太平嗎?他聽這意思,怎麽像是調過來了?


    .....


    ————————————


    “妙娘呢?”


    平複下來的太平並不關心吳寧為什麽而來,要做什麽事。


    對於這個她當親弟弟一樣看待的人,她更關心的是吳寧的近況,還有他這些年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妙娘呢?你們成親了嗎?”


    “成親了。”


    “但是....”吳寧臉上現出苦楚,“我卻是連一個體麵的婚禮都不能與她。”


    “......”


    太平一陣無言,寬慰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當年她與你的事連陛下都知道。若讓外人知道你們成親了,難免惹人懷疑。”


    “那她現在?”


    “在益州,與其父生活在一起。”


    “嗯。”太平點頭,怕再觸及吳寧的心事,隻得轉移話題,“吳啟和吳黎他們呢?”


    “還好嗎?”


    “還不錯。”吳寧道,“老十就是你們搶破頭的那個穆子期。剛剛還在邀月樓,估計是看見你先跑了。”


    “嗬。”太平苦笑搖頭,迴想起那個跳脫的吳老十,不由道,“還是那麽不著調。”


    想到原來長路鏢局就是吳寧的手筆,“那你這次怎麽打算?需要我幫你做什麽?”


    吳寧笑了,“不需要,隻要看著就好。”


    “看著?”


    太平眉頭緊了起來,“老九,朝堂不比江湖,如今這個局勢,你手上隻有一個長路鏢局,是鬥不過武承嗣他們的。”


    說到這兒,太平有些氣惱,嗔怪道:“你就該一進京就先來找我的,那樣我說什麽也不會讓你把岑長倩送入虎口的!”


    岑長倩雖然哪邊都不想幫,有他自己的堅持,但是當年的救命之恩,再加上吳寧本為李氏的身份,說不定加以勸導,岑老爺子會轉變心意,站在吳寧這一邊。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岑長倩這次九死一生,能不能迴來都是問題。”


    “沒關係。”吳寧不以為意,“且不說他一定會迴來。”


    “就算他沒去,我也沒打算指望岑老爺子幫忙。”


    “哦?”太平聽出一些不同,“難道,岑長倩是你故意送到突厥去的?”


    “對。”


    “為什麽?”


    “我要和親成功。”


    “和親成功?”太平更是不解,“你知不知道,一但和親成功,武承嗣父子就是大功一件,此功極有可能左右陛下立儲的決定。”


    “萬一武承嗣逆襲上位,你要與他尋仇,豈不是不更難!?”


    “嗬嗬。”吳寧幹笑一聲,麵色漸冷,意外地說出一句:“萬一武承嗣上位,那還用我去與之尋仇嗎?”


    “!!!!”


    太平猛的一震,隻覺脊背生寒。


    “.....”


    呆愣地看著吳寧,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是啊,武承嗣要是當了太子,那....


    還用吳寧去尋仇嗎?


    李賢、李顯、李旦、武三思,這些有資格問鼎的人,會容許武承嗣在儲位上活的舒服嗎?


    正想著,隻聞吳寧的聲音傳來:


    “如今的朝堂,因為沒有儲君,各家雖暗懷鬼胎,卻保持著相對的平衡。可是,一但有人登上儲位,那麽這種平衡也就不複存在了。”


    “誰站的最高,誰就必成眾矢之的。”


    “所以...”


    吳寧看著太平,“姐,以後不要再試圖讓武皇拖延立儲之事,爭去吧!盡管讓他們去爭。”


    “像武承嗣這種人,讓他死在爭權的路上,並不可悲。”


    “可悲的是,看似已經得到,卻得而複失,那比殺了他更難受。”


    “可是....”


    太平憂心重重地看著吳寧欲言又止。


    她想說,這做固然可行,可是......


    可是對吳寧自己卻沒有任何好處,對吳寧的實力也沒有提升。


    說白了,那幾個人爭的再兇,消耗再大,也與吳寧無關。


    吳寧始終無法入局。更沒有一問鼎的資格。


    ...


    吳寧看出了太平的擔憂,卻是沒有正麵迴答。


    隻道:“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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