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春暖花開,一片大好。


    吳寧今天心情好,一早秦妙娘就來家中看他,突發奇想,想要去賞春。


    和太平一說,被吳寧的大道理折磨了兩三個月的公主殿下立時也來了興致。


    在京城倒也遊過春,可那都是宮人侍衛的一大群,還有父皇母後同行,可沒下山坳這般自在悠閑。


    說動就動,吳寧趕緊讓巧兒去窯廠,偷偷把吳黎、虎子,還有老十一他們都叫迴來一起。


    又讓李文博去告訴羅廚子,備上羊排酒食,一會兒去來一場野炊。


    “你自己怎麽不去吩咐?”


    太平頗為奇怪,離灶房就兩步遠,幹嘛還非得讓李文博去說?


    隻見吳寧一臉蛋疼,“那廝正鬧脾氣呢?”


    “怎地了?”


    “他娘給他找了個媳婦,廚子有點不高興。”


    “哦?這倒是奇了,他年歲也不小了,成家之事怎麽還不樂意?”


    “嗬嗬。”吳寧幹笑一聲,“他倒是樂意,可是人家姑娘閑他是個莊戶人,沒看上他。”


    “這不,正和我嚷嚷著要迴城裏上工呢,不伺候我了。”


    “哈!!”


    太平大樂,沒想到是這麽一迴事兒。


    可是訕笑之餘,太平也有那麽一絲絲嫉妒,這種主仆一家,家常裏短的溫馨日子,她是永遠也體會不到的。


    正說著話,院外卻是傳來一聲幼童的歡叫:“寧哥,我要喝酸奶呀!”


    就見李裹兒被李重潤拽都拽住地衝進了院子,“吳寧!!我要喝酸奶!!”


    吳寧翻著白眼,這對兄妹來的倒是時候。


    “羅廚子,調碗酸奶出來。”


    “......自己弄,某不幹了!”


    吳寧臉都綠了,特麽我是領導你是領導?


    抱歉地看著李裹兒,“大個子不幹活,你的酸奶沒了。”


    李裹兒哪裏肯放過,小眉頭一皺,“我自己去!”


    說著話,掙脫大哥李重潤的束縛,朝廚房衝了過去。


    路過秦妙娘身邊,還不忘扔下一句,“姐姐萬安!”


    然後.....


    “羅廚子,快給我拿酸奶來!”


    “你慢點。”李重潤一聲囑咐無果,隻得不去管她。


    對太平公主一禮,“侄兒見過姑母。”


    禮罷,卻是對吳寧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看來以後要少來了,小妹都快把這裏當自己家了。”


    “不挺好的嗎?”吳寧颯然道,“說明你們兄妹沒拿我這個小百姓當外人!”


    “來的正是時候,走,咱們遊春去。”


    說著話,招唿一行人往院外走。


    剛出來,就見虎子飛似的跑在最前麵,後麵依次是吳老八和老十一。


    “快走快走!!追來了!”


    虎子那一身肥肉打著顫,還不忘朝吳寧吼。


    吳老九還奇怪呢,遊個春你跑什麽?


    可是,再往老八和老十一身後一看,登時一個激靈,拉上秦妙娘就跑,“先走一步!”


    原來是老祖君正在後麵追。


    “一群小兔崽子!!不幹活敢偷懶??”


    “......”


    “......”


    太平和李重潤眼睜睜看著吳寧、虎子、吳黎和老十一,飛似的逃下山去。


    老祖君追到山道上,累的掐腰喘氣,嘴裏還不放過。


    “小兔崽子,等你們迴來的!”


    “真好!”


    “嗯??”李重潤疑然發問,“姑母說什麽?”


    “我說,真好。”


    ......


    在太平看來,吳寧有一股子魔力,他那遊戲人間的放蕩性子,總能感染身邊的人如他一般歡快。


    再加上,這就是一個閑淡樸實的山村,兩者相融,那種外人除了羨慕,永遠也體會不到的溫馨,讓她覺得......


    真好。


    心中向往,露出欣然的微笑,太平拉著李重潤,還有剛從灶房跑出來的李裹兒,追著吳寧他們,向山下走去。


    ......


    ————————


    “本宮真是不明白。”


    此時,李文博正在把麻布鋪在新發芽的嫩草上麵,羅廚子生了火,在溪流邊上架起了羊排大肉。


    巧兒與李裹兒對坐在一塊青石兩邊,兩個小姑娘的麵前都有一碗帶著果粒的酸奶,正專心對付著。


    而李重潤則是放下手段,和吳老八、虎子這些山裏娃子一樣下了河,一邊扣著泥巴,一邊摸著魚。


    吳寧也不等李文博鋪好麻布,徑自在草皮上歪了下來。


    秦妙娘和太平見他不嫌髒,也就沒那麽多講究了,也跟著坐了下來。


    “本宮真是不明白,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擔心?”


    “唉唉唉!!”


    吳寧出口打斷,擰眉瞪著太平,向秦妙娘那邊遞了個眼色。


    “出來散心,就應該有個散心的樣子,能不能不掃興?”


    有些事兒,吳寧不想讓秦妙娘知道,更不想秦妙娘跟著他一起擔驚受怕。


    “可....”


    太平最終還是沒當著秦妙娘的麵挑破。


    而秦妙娘何等聰明,自然看出公主殿下與吳寧有話要說,主動起身道:“我去看著點巧兒和裹兒。”


    說完,向太平微微頷首,飄然離去。


    秦妙娘一走,太平就再也忍不住了,“你怎麽像一點都不擔心一樣!?”


    “.....”吳寧揪起一片草葉叼在嘴裏,知道不說清楚,咱們公主殿下肯定不會罷休。


    沒頭沒腦地蹦出一句:“我曾經有一個好兄弟,經常把這樣一句話掛在嘴邊。”


    “什麽話?”


    “他說,人活著並不總是稱心如意,所以有時候,你得編故事、編夢想。不是為了騙自己,而是為了找到更多活著的理由。”


    抬頭看著太平,“我怎麽不擔心?我也擔心。可是我的公主殿下,擔心沒用的啊!”


    “我得沉住氣,才有膽量去解決。否則心裏除了擔心,就剩下怕,那日子就沒法過了。”


    這三個月當然不是風平浪靜,歲月靜好,武老太太雖然沒把他怎麽樣,可是通過給太平的信件往來,已經給吳寧遞過好幾次話了。


    第一次是還沒出上元的時候,老太太幹脆借給太平的信,夾帶了一張紙條給吳寧。


    上麵就六個字:“入京,保你不死!”


    這已經是把話挑明了來說了。


    而吳寧迴的是:“不去,早晚一死。”


    不是吳寧硬氣,更不是他不知死活,而是一但去了京城,他連周旋的餘地都沒有。


    “扛著”是吳老九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過了一段時間,老太太的信又來了,“迴來!朕還你真相。”


    武老太太在信裏隻有一個意思:她不是殺害吳寧生母的兇手。


    這一次,吳寧在屋裏想了一天一夜,迴道:“這個真相,陛下給不了!”


    要給早給了,不用等到今天!


    所以說,吳寧不擔心?


    他當然擔心,而且擔心的東西多了。


    擔心武則天失去耐心,擔心自己無計可施。


    可是,擔心有什麽用,日子還得過不是?


    “我的公主殿下啊!”吳寧看著太平,“實話跟你說吧,我現在表現的越弱勢,就越安全。”


    “越沒把那些過往當迴事兒,你那位母後就越想不起來我。”


    “所以,別糾結了。”望向眼前的河光山色,“現在不好嗎?”


    “高高興興的,別掃興!”


    “好吧!”太平也隻能暗罵吳寧心大了。


    支起身子,“我去看著裹兒,換你的小娘子來不掃你的興。”


    吳寧安然受之,“多謝!”


    太平:“......”


    此時,太平公主心中有著強大的怨念:


    就該讓母後把這混蛋家夥抓起來,關到京城裏。


    看他還怎麽氣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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