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說起來,吳寧的前世還不算是專業做假賬的,而是專業查假賬的。


    他學的是會計,但幹的是審計,是英國皇家會計師公會拿過最高認證的世界頂尖會計師。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會做假賬,你怎麽查假賬?


    幹他這一行,不但要會查賬,也要會做賬;不但要會核算資產,還得熟悉一切商業操作、暗箱行為。


    這就是巧了啊,吳寧心說,這個事兒,正好對口兒啊,我很擅長!


    吳寧玩味地看著秦文遠道:“這麽說來,老丈這迴是難逃一劫了。”


    一旁的秦文遠不想承認,可是也不得不承認。


    苦笑道:“所以老夫才不能接小郎君這張方子。就算拿來又如何?不過是給他人做嫁衣罷了。”


    “說不好,還要牽連小郎君。”


    已經牽連了......


    誰特麽知道翠馨樓的後台是王弘義啊?老子挖了他的廚子啊!


    王弘義,吳寧當然不想招惹,可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秦文遠已經站在了同一個陣營之中。


    況且,怎麽說也是未來老丈人,得拉一把。


    “老丈這個虧吃定了,不論從王府的勢力,還是白紙黑字的押條,這一劫老丈都躲不過去。”


    秦文遠一聽,差點沒罵人。


    我好心與你個娃娃傾訴,怎麽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呢?我還不知道死定了!?


    哀然長歎,“沒想到老夫掙紮半生,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


    “不過......”哪成想,吳寧那邊話鋒一轉,“不過我能救你,救秦家。”


    “......”


    秦文遠無語了,看著黑暗中的吳寧怔怔發呆。


    此時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這小兔崽子是真敢說啊!


    看了看天色,“坊門已經關了,小郎君還是去尋一家客店早些歇息吧。”


    說接話,支起身子就要迴府。


    心中更是懊惱無比,你說我跟一個娃娃囉嗦什麽?還他能救我,救秦家?


    嗬嗬.....


    ......


    吳寧:“......”


    我說的話,他沒聽見?


    看著秦文遠的背影,又說了一遍,“我能救你!!”


    “小郎君還是別給吳統軍招禍了。”


    秦文遠頭也不迴:“王弘義不是吳統軍可招惹的。”


    “......”


    吳寧徹底無語,老子好不容易認真一迴,你咋還不信呢?


    也不廢話了,“我隻問老丈三個問題,老丈答了再走也不遲。”


    “嗯?”秦文遠站住,“小郎君要問什麽?”


    吳寧道:“第一,老丈可有信任之人?”


    秦文遠:“......”


    雖說不知道吳寧問此何意,可還是答了出來。


    “秦府上下,皆如家人,皆可全信!”


    不想,吳寧緩緩搖頭,“不是這種,而是那種可托付身家性命的信任。”


    “.....”秦文遠遲疑了一下,“有一女妙娘、一老妻張氏,尚有一忠仆秦福。”


    吳寧低頭沉吟,自言自語。


    “秦妙娘不行,秦管家是奴籍也不行,唯有張氏......”


    抬頭道:“第二問,老丈願為這半生心血付出多大的代價?”


    隻見秦文遠認真了起來,一字一頓道:“任何代價!”


    吳寧逼問,“即使身陷囹圄,觸犯唐律也在所不惜?”


    秦文遠再次沉默,為了妙娘和老妻的後半生....值了。


    抬頭看向吳寧,“在所不惜!”


    “好!”吳寧斷喝一聲,“最後一問,押條拿來,與我一觀。”


    ......


    吳寧的神態讓秦文遠生出一種錯覺,這個娃娃也許真的可以救秦家一命?


    “秦福,去把押條拿來。”


    “啊...啊?”


    秦福都傻眼了,我的主家啊,你可不能糊塗啊!這......這特麽就是個賣蘿卜的好不啦?


    “快去!”


    “......”


    秦福無法,隻得入府去拿押條。


    等到拿迴來,交給吳寧手裏,“果然!”吳寧眼前一亮。


    果然和他料想的,沒有太大偏差。


    抬頭看向秦文遠,說出來的話,差點沒把秦文遠氣死!


    “老丈好命啊,現在......”


    “可以去休妻了。”


    ......


    “什麽!?”秦文遠驚叫出聲。


    “吾糟糠之妻,怎可輕棄!”


    “別著急嘛!”吳寧撇嘴,“聽小子說完。”


    “老丈現在就去休了張氏。當然不是真休,而屬假離。”


    “假離?”秦文遠更是不明白,“為何要假離?”


    “唉.....”吳寧長歎一聲。


    古人啊,真是單純!


    “假離的同時,老丈還要與張氏寫一張押條,以秦家米鋪、布莊之存貨,還有各店之私奴為押,拆借款項。”


    “......”秦文遠聽傻了。


    隻聞吳寧繼續道:


    “與王弘義的押條上寫明,以米鋪、酒樓、布莊為押。一般情況下,當然包括這幾家店麵的貨物與傭工。”


    “在王弘義來收押之前,讓張氏去府衙遞狀,要求你還錢。”


    “你自然無錢,隻得依契,拿米糧、布匹等貨物抵債。”


    “懂了嗎?”


    “不不,不懂....”秦文遠腦袋有點不夠用了,完全跟不上吳寧的邏輯。


    吳寧無語:“這很難嗎?”


    抖著手裏的押條:“王弘義這張押條,老丈無力償還,那就要拿鋪子抵債。依常理來斷,不管鋪中有無存貨,自然是包括其中的。”


    “可是,老丈已經把貨物抵押給了張氏,那不論是多少存貨,那都是張氏的財產,與老丈已經無關了。”


    “王弘義就算再大的官威,也不能拿別人的財貨來抵老丈的債務。”


    “再說了......”吳寧一攤手,“他來要賬的時候,那貨物已經被判成張氏的了。”


    “明白了嗎?”


    秦文遠還是腦子一片空白,“有,有有點明白了!”


    “笨!”吳寧暗罵一聲,“說白了,就是把老丈的財產轉移到張氏名下!”


    多簡單的資產轉移?怎麽就聽不明白呢?


    對秦文遠直言道:“老丈那幾家鋪麵就別想了,已經是姓王了。”


    “小子這個主意,頂多是保住你的巨額貨物,還有奴工,以便老丈東山再起罷了。”


    “不過....”


    吳寧頓了頓,“依王弘義的權勢,縣君雖說不敢枉法錯判,但是多多少少不能不顧忌王弘義的顏麵,弄不好老丈這牢獄之災是跑不了了。”


    “這.....”


    秦家老丈沒“人”.....


    傻子一樣站在門前,看看秦福。


    “這能行嗎?”


    立馬又轉臉瞪著吳寧,“這...這能行嗎?”


    吳寧懶的和他多說,“行!聽我的,讓你媳婦起訴你。”


    心說,我是不是應該在大唐開個商務諮詢公司啥的?估計能賺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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