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最終還是停了。


    此時,吳寧和吳黎、吳啟坐在房簷下,看著草簷上的積水滴答滴答的往下留。


    虎子也在,不過這貨已經倚在土牆上,半夢半醒的流著哈喇子了。


    “你真相中秦妙娘了?”


    吳啟瞅著吳寧,“不仗義啊,那可是我的女人!”


    “得了吧你!”吳黎瞪了他一眼,都沒用吳寧張嘴。


    “誰還不知道你,見一個就相中一個。都讓著你,我和老九得打一輩子光棍兒。”


    “你不是還有李四娘嗎?”


    “對啊!”吳啟還挺有理,“李四娘娶迴來做妻,秦妙娘可以做妾嘛。”


    “滾!!”


    吳黎一腳踹在吳啟的矮凳上,要不是虎子在一邊兒擋了一下,吳啟差點坐地上。


    “怎麽了?怎麽了?”


    虎子被撞醒,迷迷乎乎就開始咋唿,“人呢?給我追!”


    三人一翻白眼,竟特麽馬後炮。


    剛剛他們三個把孫伯安踹地上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往上衝呢?


    倒是孫伯安好漢不吃眼前虧,落荒而逃的時候,吳三虎這貨抓起一把泥巴甩了出去。


    “動我兄弟,弄死你!”


    ......


    “說正經的!”吳黎板起臉來,瞪著吳啟,“這迴不許跟老九搶!”


    “嘿嘿。”吳啟諂媚訕笑,“八哥怎麽還當真呢?”


    “想來想去,我覺得吧,像秦妙娘那種清清冷冷的,還是不太適合本公子,還是李四娘好。”


    “歡實!老是笑,還有兩個小酒窩,那叫一個勾人。”


    “哼!”吳黎冷哼一聲,“那虎子也挺歡實,你娶了吧。”


    “他不行。”吳啟嫌棄地斜了一眼虎子,“長的醜,還又懶又能吃,這輩子估計嫁不出去了。”


    虎子不服氣:“俺娘說了,能吃是福。”


    “一邊去!”


    ......


    ————————


    見吳寧目無焦距地望著山下,吳啟捅了捅他。


    “還想呢啊?我跟你說哈,想歸想,可是祖君和我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你還是悠著點吧,畢竟是商戶,以後麻煩著呢。”


    吳寧收迴目光,“我是個逃戶,還不如商戶。”


    “那可不一樣。”吳黎接過話頭,“你說你識文斷字兒的,腦子又好使,還有四伯的關係在那兒擺著。”


    “等哪年皇帝他老人家一高興,大赦天下,你不但能落了良籍,興許還能考個官兒當當呢!”


    “......”吳寧不說話了。


    門戶之見,在這個時代是繞不開的話題的。可是,緣份這個東西,一但來了,誰又能說得準呢?簡單的一個門戶就擋得住的嗎?


    好吧,緣個屁的份?


    吳啟他們說這些也不著邊兒,因為現在吳寧自己也搞不清楚,剛剛對孫伯安怎麽就蹦出這麽一句話來。


    你說是緣份吧?這東西說不清,也摸不著,也許就是突然見著個漂亮的起了色心,過幾天就淡了。


    你說是見秦妙娘被自己欺負的梨花帶雨的樣子,心生負罪感吧?好像也不是,吳寧自認還沒那麽聖母。


    可是,一想到孫伯安那個二愣子惦記秦妙娘,吳寧就有壓不住的火氣。


    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就立下這麽個g。


    關鍵是,這特麽是個地獄級難度的任務啊。


    先不說能不能跨過老祖君、醜舅,還有四伯這道坎兒。


    人家秦文遠那麽大的家業,能不能看上他這個山溝裏的窮小子還是個事兒呢。


    更無解的是,秦妙娘要是知道吳寧是裝瞎,完了還賴在屋裏不肯走,估計殺了他的心都有了吧?


    ......


    “唉,躁動的青春,少年維特的煩惱啊!”


    “啊?”


    邊上的三個兄弟不由一怔,“老九說啥?維特是誰?”


    吳寧煩的很,敷衍道:“一個為愛殉情的傻叉!”


    ......


    ——————————


    另一邊。


    秦文遠自打開始下雨這心就沒放下過,恨不得恨抽自己幾個大嘴巴,怎麽就挑了這麽個破天氣讓自家閨女出城呢?


    吩咐秦福備上青簷小轎,頂雨出城,迎上一迎。


    後來見秦福久久未歸,雨勢漸歇,幹脆親自出城去迎了。


    一直迎出城二裏地,終於看見秦福和兩個下人抬著小轎往迴走。


    秦文遠上前披頭就是責備:“讓你坐轎,偏是不聽。好了吧?看下迴長不長記性!”


    秦妙娘坐在轎中發呆,抬眼見自家爹爹,也不知道為什麽,眼淚就下來了。


    “爹....”


    秦文遠心頭一緊,“怎麽還哭上了?行行行,爹不說了,爹不說了。”


    招唿秦福,“快走快走。”


    自己則是跟在轎旁一路陪著。


    “怪爹,早間就應該想到,今日可能下雨。”


    秦妙娘不說話,縮在轎中,麵無表情。


    秦文遠就納悶兒了,不對啊,這是肖道人的卦相不好?否則隻是稍微淋雨就淋成這樣兒?


    “妙娘,肖道人是不是說什麽了?”


    秦妙娘茫然搖頭,“肖道長不在觀中?”


    “啊?”


    “那你沒見著肖道人?”


    “可不是嘛!”


    香蘭在一旁插嘴,“好叫主家知道,不但沒見著,還讓雨阻在野地裏了呢!”


    “啊?”秦文遠大驚,急忙掀開轎簾,“閨女,沒著涼吧?”


    秦妙娘從吳寧家出來的時候雨還沒停,衣裳有點發潮,現在確實有些發冷。


    可是見父親的關切之態,又不想他太過擔心,淡然一笑,“爹爹放心,沒香蘭說的那般不堪。”


    “尋翠居有一夫人好心收留,沒淋雨。”


    “......”


    哪成想,本來是想讓老爹放心,結果這句實話說完,秦文遠更不放心了。


    “什麽!?你去了尋翠居!?”


    “嗯。”


    秦妙娘輕輕點頭,父新之前確實說過讓她離尋翠居遠點。可是當時形勢所逼,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壞了,秦文遠這個難受啊!


    怎麽越不希望什麽,越來什麽!?


    拍腿急道:“不讓你去,結果還自己送上門兒去了!殊不知尋翠居那個吳寧豈是少油的燈?”


    “你沒吃虧吧?”


    秦老爺現在已經深陷臆想無能自拔了。


    “吳寧?”秦妙娘眉頭深鎖,“女兒不知道誰是吳寧。”


    “避雨之時,隻一婦人和一眼盲少年,不知那吳寧是哪個?”


    至於和那眼盲少年在屋裏發生的事,秦妙娘沒說,更不敢說。她實在沒臉麵和父親說起今日的不堪。


    而秦文遠也根本沒興趣聽什麽下麵的話:


    “眼盲少年?那就不是了......”


    心中大定,“如此甚好,隻要不是那吳寧,別人倒還好說!”


    ......


    。


    今天隻有一章,頭疼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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