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還有太平公主同來嗎?”


    吳寧一語就道出了,為何武老太太還不想殺李顯的玄機。


    “舅爹別忘了,太平公主是因為什麽守的寡,他那個駙馬薛紹是怎麽死的!”


    怎麽死的?


    謀反,被武老太太活活給餓死的。


    那和誰一起謀反呢?


    好吧,就是前麵提到的那兩個龜孫兒,也就是打著李顯旗號的李貞和李衝父子。


    ......


    這事的官方版本即是如此。可是坊間傳言,其實薛紹和李貞、李衝一點關係都沒有,更不可能參與造反。


    之所以被武老太太弄死,那是因為武老太太瞧不上這個女婿,想給太平換個郎君。


    可是不管怎麽說,薛紹陪著李貞、李衝謀反也是蓋棺定論的事兒了,而李貞、李衝又打的是李顯的旗號。


    細想之下,太平公主就算沒參與進來,多多少少也得避嫌吧?


    這個時候得聖命南下房州,說明武老太太發出了一個明確的信號,那就是:她相信自己的女兒沒參與謀反,不用避嫌,同時也相信自己的兒子。


    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武氏兄弟再怎麽想要除掉李顯,也不敢動手。況且,邊上還有一個太平公主看著他倆呢。


    ......


    一番詳解,就仿佛就是吳寧下了這道旨,出的這個主意一般。


    吳寧心說,滿意了吧?過癮了吧?咱倆這個逃戶,能進屋睡覺了吧?


    哪想到,醜舅還不知足,“吾最後尚有一問!”


    “說!!”吳寧帶著哭嗆....沒完了。


    “既然不想殺李顯,而二王之亂也已平定,聖後何必多此一舉,讓如此顯貴的三人來房州賀壽呢!?”


    “......”


    吳寧浮誇的表情漸漸變得凝重,心中更是極不平靜,暗道:“我是說真話,還是說假話呢?”


    真話,太過駭人,醜舅這種刻板之人,非抽他不可。


    可是假話......


    算了,還是說真話吧。


    因為,假話騙不了醜舅。


    “因為....”


    “她想....”


    “君、臨、天、下!!”


    ...


    “哎...”說完這句,吳寧長歎一聲,絕望地把眼睛都閉上了。


    來吧來吧,打吧罵吧!


    在這個時代,說一個女人要皇而統之,可不是那麽能讓人接受的。


    正等著醜舅的喝罵甚至拳腳,可等了半天,卻隻等來院門處醜舅的一聲淡淡吩咐:


    “你先睡著吧,吾出去一趟。”


    “......”


    吳寧一臉茫然,看著醜舅消失在黑色中的山路之上。


    心道:“這麽晚了,他上山做甚?“


    可惜,吳寧本來心就大,對於醜舅這種神神秘秘、飄忽不定的做派,更是見怪不怪了。


    無事可做,進屋睡覺。


    一邊往屋裏進,一邊吐槽:“他娘的,老子算是知道,為啥不管窮富都玩命生孩子了。”


    這年頭,天黑就上炕,屁的娛樂都沒有,除了和媳婦在床上‘打架’,根本無事可做,可不就順帶著一個接一個的生嗎?


    至於他這個沒媳婦的,隻能是瞪眼瞅著房梁,慢慢熬了。


    太平......


    吳寧開始瞎想:


    太平公平要來房州,聽說那女人很漂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史書上寫的一樣,是個心狠手辣的蛇蠍美人。


    也許是?


    也許不是?


    誰知道呢?史書裏的東西,又有幾分真,幾分假呢?


    胡思亂想之中,吳寧漸漸睡去。


    ......


    ————————————


    這一夜,吳寧做了個夢。


    夢中有一仙姿神韻的絕色女子,二人於人海中匆匆一撇,隻覺天地間再無餘物,隻剩彼此。


    握住那青蔥玉手,吳寧隻想一直就那麽走下去,或者...


    或者一直“打架”,然後.....


    “吳郎....”


    “我們不能在一起,我們是......”


    “親....姐....弟!”


    “......”


    “!!!!”


    “你大爺的!”吳寧嚇的騰的一下就坐了起來。


    呆愣之間才發現,原來是個夢。


    抹了把身上的冷汗,隻見窗外的天光已經開始放亮兒了,原來都早上了。


    睡意全無,索性起床洗了把臉。


    見醜舅那屋房門緊閉,完全沒有動靜,吳寧心道:“這不定是昨夜什麽時候迴來的呢,不然這個時辰,醜舅應該起來有一會兒了。”


    ......


    到灶房蒸了些米,把昨晚剩下的一點羊排飯一並倒了進去,又把熬湯的那半隻雞撈了出來,切成塊,照著昨天的做法,又來了個雞塊砂鍋飯。


    忙活的差不多,醜舅那屋也有了動靜,而虎子和巧兒也準時出現在院子裏。


    吳寧一邊往出端飯,一邊向虎子吐槽:“你這個娘啊,真是能人!”


    虎子搔了搔還沒紮起來的髻,“哪還用我娘支聲?昨天還有半隻雞沒動,咱可是想著呢。”


    一旁的巧兒也是不住地點頭,她也想著呢。


    吳寧懶得和這對無恥兄妹廢舌頭,悶頭把飯菜上桌。


    擺下碗筷,醜舅也出來洗漱妥當了。


    坐上桌,也不著急動筷,看著吳寧:“想開你那客店,需應吾一件事。”


    吳寧點頭,“舅爹說吧,何事?”


    隻見醜舅把一本線封的青皮書冊扔在桌上,“空閑之時,熟讀!”


    “啊?”


    吳寧看著矮幾上那本書傻眼了,隻見封皮上隻有四個手寫的大字——《左氏春秋》!


    “不用吧?”


    醜舅端起飯碗,“不熟讀,客店想都別想。”


    “......”吳寧敗下陣來。


    僥幸道:“我不識字。”


    “嗯?”


    “好吧,你教過我......”


    “要不,我能從《孝經》開始學嗎?左傳太深奧了,看不懂的。”


    醜舅開始吃飯,“孝經是給蒙童用的,你就得從左傳開始。”


    “你贏了!”


    吳寧恨恨地把那本左傳塞到懷裏,“說好了啊,看完這一本就行!”


    “想的美!”


    “一年之內通讀左傳,之後......還有。”


    “......”


    ......


    這頓飯吃的吳寧沒滋沒味兒的,以至於飯量明顯下降,把虎子撐得夠嗆。


    罪過罪過!


    不過吳寧也認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


    醜舅,絕對是最有理想的一個逃戶!


    他這是想讓我取明經入朝啊?還是想培養出來一個李白啊?


    不用啊,李太白還有十二三年才來到地球表麵呢,如今要是想出名,哪還用學什麽左氏春秋?直接抄就行了。


    什麽“床前明月光,五嶽倒為輕,飛流直下三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的......


    我這麽豁達一個人,是全完沒有負罪感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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