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字一章對於蒼山來說,實在是太煎熬了,寫著寫著就超了,二合一吧。


    (少一章的點擊,心疼。)


    .....


    武三思、武承嗣,再加上一個太平公主,齊下房州?


    這可把吳寧驚的夠嗆,以至於心心念的自己那點事兒都給忘了。


    脫口而出:“這些個龍子龍孫,跑房州來幹嘛?”


    “幹嘛?”吳長路嗤之一笑。“聖後想念兒子了,派三人來給廬陵王過壽,以解天倫,不行嗎?”


    “屁!”吳寧大罵一聲。


    不但吳長路一挑眉頭,醜舅那邊本來是憂憂鬱鬱的沉悶架勢,也是抬頭略帶驚異地看著吳寧。


    “好端端的過的哪門子壽?不會是別有所圖吧?”


    “哈!”吳長路聞之大笑。


    指著吳寧,“我就說朝中那些個權貴一點都不高明吧?連個黃口娃娃都知道別有所圖!”


    顯然,下午在四伯家裏,幾個大人就聊過此事,而且基本和吳寧想的一樣。


    老祖君此時則是瞪了四伯一眼,“一群娃子在這兒,你嚷嚷個什麽勁?”


    這是怕小孩沒深淺,嘴不嚴。


    轉過臉見吳黎、虎子,還有巧兒已經吃的差不多了,“不早了,都家去!”


    三個孩子吃飽了,對於大人們的話題亦不關心,自然聽了祖君的話,乖乖散去。


    吳寧見天已經就暗下來了,進到屋裏掌了油燈,放到葡萄架下,給幾個長輩照亮兒。


    又把剩下的飯菜撤了,隻留酒水供幾人慢飲。


    忙活完了,自己又不顯山不露水地坐了下來。


    ......


    “就算是別有所圖,聖後也不至於動這麽大的陣仗吧?”


    四伯還在糾結剛剛的話題,“把武氏兄弟,還有太平公主,一齊派出來看著廬陵王。此等陣仗,前所未見!”


    沒了晚輩,隻剩一個比較懂事的吳寧,老祖君似乎也放心多了,放而言之道:“哼,還不是李貞、李衝那對父子鬧的。”


    “靠!!”


    吳寧聞罷,暗罵一聲:“又是這兩個龜孫兒!”


    李貞、李衝是何許人也?


    嗬嗬,來頭大了去了。


    一個是高宗李治的弟弟,太宗第八子越王李貞;另一個是李貞的長子,琅琊王李衝。


    這兩人不但是皇親國戚,而且是李氏的直係血統,貴不可言。


    而且,此時此刻,這對父子已經撒手人間去見閻王爺了,根本就不是吳寧能恨得著的。


    可吳寧偏偏就恨這兩人恨得直癢癢。


    為什麽呢?


    事還得從去年說起。


    去歲,也就是那個馬上要來房州的武承嗣,這貨不知道從哪弄了塊白石,偷偷地命人刻了八個字上去:聖母臨人,帝業永昌。


    以紫石雜藥飾之,令雍州唐同泰獻與聖後。


    做為一個穿越者,吳寧比誰都清楚,武媚娘那個老太太野心大著呢,她是要當皇帝的。


    這麽一塊石頭,自然是正中下懷,歡喜得緊,下詔賜名:“天授聖圖”。


    於是,這塊白石搖身一變,立馬就成了祥瑞之兆。


    這是好事啊,雖然知道這是武承嗣偽造的,可是吳寧管你是不是假的,他等的就是這麽一個祥瑞。


    因為祥瑞降世,聖後開顏,下麵的流程應該就是祭天還願,大赦天下了啊!


    他這個逃戶,也終於可以掙脫束縛,大展拳腳了。


    自從這個事出來以後,朝野上下都傳瘋了——必有大赦。


    吳寧也是巴望著,盼啊,盼啊......


    直到有傳聞說,朝中對於恩赦之事已經議過了,說不定京中已經下旨,不月就能傳到房州。


    就是這個當口,嗖!李貞和李衝這兩個殺千刀的蹦出來了。


    特麽這兩父子感冒吃了避孕藥,打著廬陵王李顯的旗號匡扶李唐,起兵造反了。


    於是,武老太太大怒:平叛!


    吳寧這個氣,特麽你們兩鬧個什麽勁兒啊?要是真能反得成也行。


    沒兩個月就被武老太太給滅了不說,還連累一眾李氏皇族落得個人頭滾滾,共赴黃泉。


    最主要的是,大赦......沒了,吳寧這個逃戶之身不知何時方能解脫了。


    而二王起叛的另一個影響,就是他們是打著複位李顯的旗號謀求聲勢的。


    李顯知悉此事後,差點沒嚇死,雖然已是急忙上表澄清這事和他沒關係。


    可是,以武老太太那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狠勁兒,此次派武氏兄弟與太平到房州來“看看”李顯,也就順理成章了。


    “唉!”


    老祖君一聲長歎,把吳寧從思慮中拉了迴來。


    “管是有所圖,還是無所圖,苦的都是咱們房州的百姓啊!”


    吳長路苦笑,安慰老父:“咱們坳子還算好的,畢竟兵戶多,頂多出些使役。有長路在中周旋,不至於太過勞累,可別的地方那就真不好說了。”


    “怎麽講?”吳寧插話,聽四伯這意思,不光是征兵戍衛?


    “嗬。”五伯譏笑,“別的村子,不光得出役,還得出錢呢!”


    “啊?”


    “京中已經來人了,令州府征發役民建造別院,以供那三位蒞臨房州之用。”


    “所以,別的村縣不但要出兵役,還要出勞役。”


    吳長路接過話頭繼續道:“府衙哪來的錢建什麽別院?多半是又落到百姓頭上了。”


    “靠!”


    吳寧暗罵:


    “言一言立判生死,動一動黃金萬兩。出來一趟,到哪兒都是排場,連住的地兒都得新建!”


    什麽是貴族?這特麽就是貴族。


    “可是,廬陵王的壽誕好像是冬月十五吧?”吳寧不明白了,“這算下來也就半年光景,新建行宅來得及嗎?”


    “那就不是你一個小娃娃該關心的嘍!”


    祖君支著大腿,站了起來。


    “咱們平頭百姓,還是關心自己的日子來得實在。”


    “天色不早,各自安歇吧。”


    “等等。”


    祖君不提自己的日子,吳寧還想不起來,今天這頓飯,可不是白請了。


    對幾個大人陪笑道:“小子還有個事,要和幾位長輩商量呢。”


    “嗯?”老祖君一皺眉,“是你七嬸今日來家裏那件?”


    並無再坐下的意思,隨意道:“迴頭吾與那婦人說解說解,你就別操心了。明日讓八郎再送些糧來,先對付著吧。”


    “不用!”這迴沒等吳寧開口,醜舅卻是先站了起來。


    略有局促道:“日子....還過得下去,就不勞煩你老了。”


    “過得下去?”


    祖君眉頭一立,似要開罵,可終還是忍住了。


    氣悶地緩聲道:“九郎正是長身子的時候,日日吃稀總是不行的。”


    醜舅不說話了。


    “不是......”毫無存在感的吳寧一臉的無奈。


    “祖君能不能讓小子也說上兩句?”


    “說什麽!?”對吳寧,老頭兒可就沒那麽客氣了。


    “大人說話,你個娃娃摻和什麽!?”


    “哈哈。”吳長路打起圓場。


    “九郎也不小了,算是大人了,父親大人且聽這小子說說嘛。”


    “對嘛,對嘛。”吳寧附和。


    索性上前,半攙半拽把老祖君按在了矮凳上。


    “咱都十五了,再過兩年,都該娶小娘了呢。”


    “哼!”老祖君被伺候著,頗有幾分受用,可嘴上卻不饒人。


    “還娶小娘?先吃上幹的再說!”


    “所以才要找您老商量嘛。”


    吳寧順杆爬,又給祖君的碗裏填上酒。


    吳長路在一旁也道:“父親且聽這小子說什麽,若是不著邊際,再罵不遲。”


    叔侄二人配合無間,硬是把祖君給拿住了。


    至於吳寧那個醜舅,則是自動被忽略掉了。


    ......


    見祖君不言語,吳寧哪敢遲疑,急忙進屋把那一貫錢取了出來。


    “祖君且看!”


    老頭一看,表情立變,“你!你哪來這麽多錢?”


    四伯吳長路和五伯吳長田此時也是頗為震驚。吳長路更是猛猛地拍了吳寧一巴掌,“行啊,小子!都攢出一貫了,有出息!”


    唯獨醜舅,正眼看一看都欠奉,“不過一貫而已,哪來的?”


    吳寧懶得和這個沒有半點人味的娘舅計較,於是把怎麽攢下的這一貫,今早七嬸又怎麽抱著大糧袋子跑得飛起,卻偏偏不收這小錢袋子的事兒說了一遍。


    聽得五伯和吳長路差點沒笑背氣了。


    “人算不如天算,那七弟媳若是知道為了一袋陳穀子把一貫錢給丟了,非氣得起不來床不可。”


    吳寧陪笑,“本來這一貫是應該給七嬸的,畢竟七伯在世的時候幫咱們不少。”


    “可是,既然七嬸說上秋再結,那小子就想,能不能先借這一貫錢幹點事情,興許能讓日子好過些。”


    “嗯.....”吳長路沉吟了起來。


    “無甚大用。”擰眉道:“如今咱房州的行市,一畝賴田也得三貫上下。況且,咱坳子周邊哪還有閑地?”


    有錢就買地,無論是富戶,還是貧農,這是印在骨子裏的念想。


    “不買田。”吳寧迴道,“咱想幹點賣買。”


    “不行!!”


    吳寧這話音剛落,不論是祖君,還是四伯、五伯,連醜舅都是異口同聲。


    “賤商之行,不足為生!”


    祖君也道:“你那個湯水攤子也就罷了,還想折騰啥?”


    吳長路則是好言相勸,“九郎啊,咱知道你小子靈光,有過日子的心,可是路咱得選好。”


    “現在日子難過不假,但是挺上兩年,趕上朝中大赦,有了良民之身,自然也就有了起色。但咱們可不能走了商道,這不是自己作踐自己嘛。”


    “......”


    媽媽的!


    吳寧無語問蒼天啊,都特麽窮到這個地步了,還瞧不起商戶呢?什麽特麽世道!


    但是沒辦法,所謂:士農工商。


    士人,也就是當官兒的最貴。


    農戶,就算再窮,那也能排老二。


    工匠手藝人次之,最賤的就是商戶,也就比奴戶強那麽一點。


    有錢是有錢,可大唐不是開商的大宋,更不是資本為王的後世,商人的地位就是那麽低賤。


    商者不能為官,不可科舉。


    有錢你自己家裏有錢去,出門在外,連穿個綢緞衣裳都得藏在裏麵,外麵得罩上粗布袍子。


    稅要多繳,役錢要多出。哪怕打個官司,如果刨去“金錢的力量”,堂上也比工農矮半頭。


    雖然吳長路早幾年就看出來了,吳寧這小子腦袋靈,頗有經營之道。可是骨子裏的東西變不了,好好的貴農不當,當什麽賤商?


    實在不行,和坳子裏的人家一樣,入了兵籍,也比從商要好得多。


    “你們先別急嘛。”


    吳寧心道:“吃人嘴短,合著在這幾位身上一點不管用,這頓飯是白請了。”


    可是既然開了頭,是萬不能被幾句反對就頂迴去了,“咱可沒說要入商籍啊!”


    “再說了,讓我進城去開買賣,我也不敢啊。別忘了,咱還是逃身呢。”


    吳長路追問:“那你要如何?”


    吳寧陪笑,“就在家裏,我就在家裏折騰還不行嗎?”


    “家裏?你那湯水攤子已是極限,可不敢再貪大了。”


    “就是湯水攤子做不大了嘛!”吳寧一臉苦楚。


    “家裏的情況大夥兒都看見了,那攤子是能來點小錢,可也就是點小錢罷了。我們舅甥二人喝了幾個月的稀粥,也才攢下一貫。若是正常開銷,怕是剩不下什麽的。”


    “所以小子就想啊,能不能弄點別的營生,起碼再遇見七嬸這樣的變故,也好應付不是?”


    怕再遭反對,吳寧又補了一句:“咱可不入商籍啊,就像五伯家裏的窯廠一樣,將來還是要入良籍的,現在沾點商利全當消遣。”


    吳寧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半天下來,幾個長輩倒還真的平靜下來,起碼能聽進去他說話了。


    反正這麽說的話,還算說得過去。


    賤商確實賤商,可是有點能力的人家,除了那種純靠蓄奴種地的大戶,多多少少要占一點商利。


    就像祖君家裏的碳窯,老祖君一家都是兵籍,可是也經營著窯口,不算商戶。


    況且,別說是他們,就算是城裏那些大戶,哪家沒有藏著掖著的生意?隻不過不拿到台麵上來,讓人詬病罷了。


    吳長路問道:“那你想幹甚?”


    下山坳這麽個偏僻地方,若不是有長羅山,有問仙觀,能引來些遊人,哪還有營生可言?除了湯水攤,眾人實在想不出吳寧還能怎麽折騰。


    難道也起個碳窯?


    拉倒吧,一貫錢砌口窯都不夠,更別說雇人、采料,應付窯火錢了。


    “我想......”終於說到了正題,吳寧深吸一口氣,說出了心中所想。


    一指正房旁邊,當倉房用的兩間破土房,“我想把這兩間廂房收拾收拾,弄成客店。”


    “啊...”吳長路下意識地點頭。


    “啊!?”隨之又不可思議地瞪眼。


    “客店?”


    “你小子沒病吧?”


    湯水攤子就到頭兒了,你還想開客店?


    誰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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