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蒔手心裏都起了一層薄汗,如果一切都會發生的話,二皇子謀反就在兩年後。


    從謀反到晉王府沒落不過百日。


    具體自己並不清楚,可有一點是知道的,那就是在這個過程中,李景瑞全身而退,毫發無傷不說還步步高升了。


    皇後娘娘沒看到方青蒔的變化,笑著讓二皇子進來。


    宮女出去傳話的工夫,皇後娘娘讓身邊的宮女送方青蒔出宮,並且說了一個賞字。


    方青蒔跪下磕了頭後,在延福宮的二門外,看到了一腳玄色袍角。


    殊不知,這一擦肩,二皇子停下腳步迴頭看了眼方青蒔的背影,抬起手摸了摸鼻子,他剛才聞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冷香,又說不好是什麽味道,很特別。


    方青蒔坐著小轎子迴到自己的院子裏,還心有餘悸。


    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但不管怎麽想都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李景瑞想要全身而退還能立功,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出賣了晉王。


    嗬!這個想法讓方青蒔心裏頭極其舒暢,因為她找到了李景瑞的死穴。


    皇後的賞賜並不豐厚,但這份殊榮卻是許多人都夢寐以求的。


    接下來的日子,方青蒔開始認真的研究沈良玉給的冊子,再就是準備過年。


    香料的事對方青蒔來說是大事,可對於天家來說簡直都不值得一提,所以方青蒔非常有耐心,靜等消息。


    過年對她來說沒什麽特別的,馮忠兩口子操持著,王瑩和周玲學規矩的速度很快,已經很有模樣了,趁著過年的時候跟韓氏學了京中過年的那些規矩,差異不大,倒也不難學。


    除夕夜。


    方青蒔叫來了李景泰,這一桌隻有他們兩個人。


    李景泰除了感動外,再也不敢胡思亂想了,能在這樣的日子跟自己一個桌子上吃飯,方青蒔沒有把他當成下人奴仆,可他也不敢再叫方青蒔一聲嫂嫂了。


    同樣是除夕夜,皇後娘娘跟各宮的妃嬪們聚在一起,談論起來香料,倒也熱鬧的很。


    偏殿裏。


    二皇子眉目低垂著擺弄著手裏的酒盞,寬大的玄色長袍襯得他麵皮白的有些透亮。


    在他旁邊隻有一個小太監,捧著酒壺。


    “主子,您先歇一歇吧。”小太監有些不忍心了:“燕王可能不來了。”


    二皇子把酒盞送到嘴邊,淺淺的抿了一口:“他會來的。”


    話音剛落,門外走進來了一身紅袍繡金蟒朝服的燕王。


    唇紅齒白,一雙桃花眼不笑也帶著三分笑意,進門先抱拳賠罪:“二皇兄,子煜來遲了。”


    二皇子看著燕王,笑著舉了舉手裏的酒杯:“罰酒三杯吧。”


    “是。”燕王坐在蒲團上,自罰三杯後,擦了擦嘴角:“剛才父皇還提到二皇兄了呢,說你尋訪天下名醫,始終都找不到醫道門,怎麽了?身體越發不濟了嗎?”


    二皇子笑著點了點頭:“所以今兒都不敢露麵,怕隨時都會沒了,這條命風中殘燭罷了。”


    “不會的。”燕王抿了抿唇角:“我去給二皇兄尋找天下名醫。”


    “姬染塵死了後,醫道門就消失了。”二皇子說:“無妨,死了也是好事,總比如此煎熬著要好過很多。”


    燕王眼睛一亮:“二皇兄,你聽說過清河府的方靜安嗎?他救了許多人,去年的時疫就是他最先拿出來方子的,清河府百姓都尊他是神醫呢。”


    “好啦,不說這個,難得見一麵,陪著我喝酒。”二皇子不想再說這些了。


    燕王就真陪著二皇子喝酒,隻是還沒喝幾杯,二皇子一陣劇烈的咳嗽,吐出來一大口血,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虛弱下去了。


    這可嚇壞了小太監。


    “不準驚擾母後!”二皇子虛弱的說。


    燕王扶著二皇子:“二皇兄,我給你輸內功!”


    二皇子沒有反對,燕王雙手抵著二皇子的後心,仔仔細細的試探了好半天,心裏頭納悶,自廢武功是真的!


    試探後,燕王收迴手,頗有幾分情真意切:“二哥,讓子煜送你去歇著吧。”


    “今年還能給母後磕頭拜年,不想錯過,子煜去忙吧。”二皇子輕聲:“我乏了。”


    燕王扶著二皇子躺在榻上。


    二皇子撩起眼皮兒看著燕王:“子煜啊,如果有來生,你可願意生在帝王家?”


    燕王愣住了。


    “我不願意,寧可到偏僻山村,有爹娘高堂可盡孝,有手足姐妹可相依,躬耕讀書,逍遙自在。”二皇子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燕王立在榻旁,良久才轉身離開,耳邊是二皇子的話,有爹娘高堂可盡孝?有手足姐妹可相依?


    嗬,可世人都愛榮華富貴,也隻有得到了的人才會這麽說。


    甩開大步往外走,外麵下起了雪,紛紛揚揚的雪落在紅燈籠上,偌大的宮裏,處處亮堂,又處處淒涼冷清。


    二皇子聽著燕王離開的腳步聲,輕輕的歎了口氣。


    他找不到醫道門,也救不了沈家人,如今沈家有了報仇的心,他隻能收手不管了。


    等尋一個好機會,自己就‘死’個幹淨。


    一道黑影出現在榻前。


    二皇子問:“查到了嗎?”


    “查到了,沈良玉的孩子並不是天家的,而是清河府一個郎中的血脈,那個人叫方靜安,如今已經完婚,不過沈良玉現在用的是祝玉紅的身份,在南蠻的大小姐是祝玉紅。”黑衣人說。


    二皇子抬起手蓋在額上:“還有嗎?”


    “當年沈家雙生女,欽天監說熒惑守心,長庚伴月,如今誰是熒惑,誰是長庚不得而知,沈良玉中了蝕骨丹,也正因為蝕骨丹才促成了這段姻緣,屬下在那邊守了月餘,她、她真的如同尋常婦人那般了。”黑衣人說。


    二皇子笑了:“那麽驕傲的姑娘,罷了,守著吧,有人窺伺都處理幹淨。”


    “是。”黑衣人應聲。


    二皇子偏頭看著黑衣人:“還有事?”


    “是方家有些不尋常,屬下查到了一些旁的。”黑衣人說。


    二皇子微微蹙眉:“說吧。”


    “方靜安父母早亡,兄妹三人相依為命,方家長女方青蒔曾嫁給一個舉人叫李景瑞,李景瑞入京趕考死了,可屬下查過,李景瑞確有此人,也僅此一人,娶了惠敏郡主。”黑衣人看了眼二皇子:“而這位方姑娘不尋常,她救了祝玉紅又救了沈良玉,還成了姬染塵的徒弟,方家三兄妹都是姬染塵的徒弟,她在京城,進貢的香料裏有方家香料,都出自她的手。”


    二皇子坐起來了,看著黑衣人:“有意思了,你候著,我要見一見這位方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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