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峰被方青蒔笑的有些毛了,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有東西嗎?”


    “秦大哥,咱們商量點兒大事,坐。”方青蒔指了指旁邊的石凳。


    秦遠峰坐下來的時候,又看了眼方青蒔。


    “外麵肯定比咱們山寨裏嚴重,這就是個災年,時疫過後,還會挨餓。”方青蒔偏頭看秦遠峰:“秦大哥,我說的對不對?”


    秦遠峰點頭,這已經是明擺著的事情了。


    “所以,囤糧倒賣,必能獲利,還是獲大利,發財的好機會。”方青蒔微微眯起了眼睛:“咱們不賣給百姓,隻跟官府衙門做買賣,賑災是朝廷的事,地方糧庫空虛,沒糧賑災的話,隻有花大價錢買咱們的糧。”


    秦遠峰挑眉:“你說的是涇河府?”


    “曹誌榮也算在內,他比周玉儒還知道咱們青瓦寨到底有多少糧食呢。”方青蒔嗤笑著搖了搖頭:“既然是官迷兒,就得用銀子保住烏紗帽嘛。”


    這話,秦遠峰非常讚同,轉念一想:“咱們這些糧食要做這麽大的局,不夠看。”


    “晉王有糧。”方青蒔說。


    秦遠峰愕然:“咋?你想讓兄弟們去搶晉王?”


    “那太冒險了,我有門路從晉王手裏買糧出來,不過要速度夠快,銀子夠多,拉長線會倒黴,我手裏本錢不夠。”方青蒔說。


    秦遠峰歎息一聲:“我一直覺得你挺厲害,現在我算看出來了,我還是小瞧你了,都敢盯上晉王的糧行了,誰給你的膽子啊?”


    “我這次十二車上等粳米,京城市價九百文一鬥,我拉迴來這些糧用了一千二百兩銀子。”方青蒔笑吟吟的看著秦遠峰。


    秦遠峰在心裏盤算一遍後,愕然:“一鬥六百文,誰給的價格?”


    方青蒔把馮忠和段成德的買賣說給秦遠峰聽。


    秦遠峰暗暗咂舌,聽完後挑起大拇指:“大當家的,你身邊能人真多。”


    “秦大哥,隻要是糧咱們就要,花最少的錢囤最多的糧,迴頭以最高的價格賣給那些當官的,這錢得賺。”方青蒔說。


    秦遠峰連連點頭:“必須賺,這樣,大當家的別著急,我去賬房看看咱們賬麵上多少銀子。”


    看著急匆匆離開的秦遠峰,方青蒔勾起唇角。


    隻要這買賣做成了,方家從中抽兩成紅利,都會成為最不顯山漏水的清河府大戶。


    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誰都懂,關鍵就看錢夠不夠多。


    時疫和饑荒都過去了,自己去拜訪曹誌榮,這些青瓦寨的百姓直接遷到清河府附近的村落裏去,戶籍必定不是問題。


    到那個時候,方家香料小有氣候,自己站穩腳跟兒,李景瑞想要動方家,都沒機會了,非但沒機會,自己還會時不時給李景瑞送點兒驚喜呢!


    京城。


    李景和衣衫襤褸的京城,整個人都瘦脫相了,來到晉王府大門外也不敢上前,蹲在角落裏等著。


    連日暴雨導致洪災,皇上震怒就把工部尚書和侍郎全都罷免了,晉王趁機給李景瑞謀了個工部侍郎的差事。


    至於工部尚書,李景瑞不敢想,畢竟六部尚書背地裏都有著盤根錯節的關係在,自己能一步成為工部侍郎,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晉王從來不上朝,對外就是個閑散的富貴王爺,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從不過問朝政。


    這麽多年來,上朝的隻有新姑爺,也是探花郎李景瑞。


    就算是探花郎,這工部侍郎的品階不夠,隻能初一、十五大朝會的時候去露露臉。


    李景和打聽的很清楚了,十月初一這天一大早就等在晉王府巷子頭的暗處,早朝都是天蒙蒙亮的時候就得起身,李景和看著打著晉字燈籠的馬車晃悠悠的過來,咬了咬牙。


    馬車剛到巷子口,李景和扒開簾子叫了聲:“大哥!”


    聲音很低,李景瑞嚇得一激靈,抬頭看李景和三分像人七分好像鬼的樣子,差點兒沒撅過去,湊過來伸出手把李景和拉上了馬車。


    車夫聽到了動靜,問了句:“大人,有事嗎?”


    “無事。”李景瑞沉聲。


    馬車繼續噠噠的往前走,李景瑞從腰上摘下荷包塞給李景和,俯身在他耳邊吩咐:“去七寶街的東來客棧地字二號房等我!”


    拿到了銀子,李景和也不耽誤,一咕嚕下了馬車,摔得吭哧一聲,爬起來就往七寶街去。


    害怕,怕到渾身都哆嗦,他怕被二狗子的人看到,到時候自己隻怕會死在亂葬崗裏。


    找到了東來客棧,讓夥計開了地字二號房,給足了銀子,夥計忙的歡快,熱水、熱飯熱菜和裏裏外外的新衣服都準備齊整的。


    李景和吃飽喝足把自己收拾幹淨後,躺在床上唿唿大睡。


    他沒事人似的安穩了,李景瑞可不踏實了。


    不過早朝也跟他沒多大關係,朝廷大員們吵得麵紅耳赤,上頭坐著的皇上昏昏欲睡,到最後是不了了之,一句退朝,官員們跪拜,皇上拔腿就走。


    下朝的路上,有好幾個人跟李景瑞打招唿,李景瑞都勉強應付著,到了工部衙門,剛上任沒多久,工部尚書都不在,做啥?啥事兒也沒得做!隻要敢做就得罪人,罷免再起複,就是皇上一念之間的事,所以本應最忙的工部,閑的都能抓蒼蠅了。


    李景瑞下衙直奔七寶街,到李景和門外敲門。


    “大哥。”李景和關上門,頓時張開大嘴哭上了。


    李景瑞冷聲:“哭什麽哭?說,怎麽迴事!”


    “我被人算計了。”李景和把段成德運糧迴鏢局,路上自己被扔到了窯子裏的事都說了一遍。


    李景瑞聽完,沉吟片刻:“你是說馮忠跟段成德做了糧食買賣?”


    “是啊,拉走了十二車糧食,就在東門出去的一個莊子裏。”李景和說:“大哥,你得給我報仇啊。”


    李景瑞起身在屋子裏來迴踱步,迴頭:“什麽糧?多少錢?”


    這下,把李景和都問蒙了,茫然的看著李景瑞,搖了搖頭:“大哥,段成德那小子最不是東西了,做啥事兒都背著我,要不是我怕失手,早就把他毒死了。”


    李景瑞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潤喉。


    “我本來是想著殺了段成德,能當大安鏢行的鏢頭,往後再到京城送香料,就是我做主了,大哥,方家是真賺了太多了,兩千兩啊!”李景和拉住李景瑞的衣袖:“大哥,你想啥呢?”


    “閉嘴!你在這裏好生待著,迴頭我來找你,不準再去王府那邊晃悠!”李景瑞出門,急匆匆的迴王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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