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一直以為是自己在調戲小蛇,現在醒悟這分明是一條千年蛇妖,始終被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是自己。


    看她笑嘻嘻玩小孩似的模樣,趙長河終於歎了口氣:“豬豬姐……”


    “怎麽?”皇甫情懶懶地迴答。


    她居然已經不反對這個稱唿了。


    趙長河有些好笑,便道:“你之前說,尊者不是送女人給我,因為不可能把貴妃這麽重要的角色拿來送人玩,對不對?”


    “對啊。”


    “但你又一直跟我解釋其實你這貴妃身份其實不算數……姐姐這意思,是不是別管尊者怎麽想的了,這個身份根本無所謂,隻在伱我自己怎麽看?”


    皇甫情眨巴眨巴眼睛,笑意更嫵媚了:“你這個推理好像也有那麽點道理。”


    豈止有那麽點道理……


    為什麽要跟他解釋貴妃的內幕,他還沒入教呢,這本來是教中的重大秘密才對……要不是因為她自己就是朱雀,換了真是個翼火蛇,連決定說出秘密的資格都沒有,得請示匯報的……


    急吼吼的解釋,莫非真是怕他從此敬而遠之,再也沒有了可愛的兩豬對視?


    皇甫情知道自己笑得最恣意最歡樂的時期就是戴著豬豬麵具的時期,很可能這輩子都沒有那麽放鬆過,她不想就此結束,變成如履薄冰的關係。


    那多可惜。


    卻聽趙長河歎了口氣:“現在我算是知道為什麽一個貴妃可以離宮那麽久……本來我以為你急著迴來是怕別人找不到你,如今看來其實宮中根本沒有人管得了你,你在不在都沒關係。隻是你自己不想在外太久,因為你在宮中是有要事的,失去了這兩個月的觀察,怕是錯失了不少關鍵……”


    皇甫情怔了怔,怎麽忽然說到這裏去了:“不錯。我雖然可以隨時離開,但確實不宜離開過久。”


    “但我很快就會離開,你確定繼續跟著麽?”


    皇甫情沉默。


    觀察宮中事,很重要。但觀察趙長河那個怪異的星象,重要性也毫不遜色,某種意義上說,可能更重要……


    趙長河道:“你跟著我本來是為了搞清楚我那個星象之秘的吧?”


    “嗯……”


    “我覺得吧,這事兒你跟著也沒什麽用,我自己也搞不明白,多半你跟個一年半載也是浪費時間。我答應你,如果我搞清楚了,會毫無保留地告訴你,好不好?”


    明明似乎是為她著想的好話,皇甫情眼裏反倒再度泛起了屬於朱雀的戾氣:“你膩了是吧?”


    “不,我隻是不想你因為這種原因跟著我……正如我不想再因為覺得是尊者把你送給我而總是心癢癢的……”趙長河認真道:“當我隻是趙長河,你隻是皇甫情……”


    皇甫情打斷:“幼稚。”


    很多事情,需要有一個借口,一個說服自己的台階。


    當把台階抽了,並不會得到更真實坦然的內心,相反,隻會導致斷絕。


    就像戴上豬臉的時候她才能恣意歡笑一樣,即使人還是那個人。


    “幼稚麽?”趙長河走到陽台,倚欄看向外麵雨落湖中的景,低聲道:“其實沒有太多區別的,你要相處的借口,我隨時可以再找一個。”


    皇甫情覺得有點意思:“哦?”


    “比如你以貴妃的政治立場,扶持我這個皇子,和王皇後公然爭奪。這種關係更光明正大,你對你弟弟可以明言,我對唐首座也可以明言,我甚至不需要住在四象教的秘密地點,可以公然住在皇甫家。”


    皇甫情微微一笑:“這麽做的前提是這位皇子屬於四象教。”


    “盟友關係不行麽?”


    “不行。”


    “我不信,你可以問問朱雀尊者。”


    皇甫情想說不用問,又閉上了嘴,隻是笑。


    “要說加入四象教,我也不是不可以,隻不過現在是朱雀尊者自己不好拿主意吧,她還需要和玄武尊者商議,畢竟教派不比宗門,我這種情況太特殊了。”


    “不錯。”


    “你說,如果玄武尊者也點了頭,我入了教,做個室火豬之類的,我們就是公然大搖大擺的出雙入對,你覺得有什麽問題沒?”


    皇甫情愣了半天,發現沒問題。


    唯一的問題可能是白虎聖女會打死你。


    趙長河轉過頭,燦然一笑:“你看,要湊在一起的理由,那還不是到處都是?”


    皇甫情這會兒不生氣了,奇怪地問:“為什麽要這麽無聊?什麽理由有區別嗎?”


    “因為我此來京師,隻是想搞清楚皇帝的狀況,現在基本算是差不多了,我覺得更深入的情況並不是我現在能摸清的。我在酒樓上裝大了,此前各方沒什麽反應,現在也該有反應了,我應該趁他們有所動作之前跑路。尤其是皇後,真搞什麽名堂我怕吃不消。”


    皇甫情抽抽嘴角,別人以為你要攪風雲,原來你打的主意是裝完就跑!


    趙長河續道:“所以我要走了,你會不會馬上跟我走?是不是有些為難?其實沒啥好為難的,相比於星象什麽的,我反而更希望你能把皇帝的事繼續摸清楚。”


    皇甫情啞然失笑:“這話說得,感覺你倒像朱雀尊者,這是給我布置任務來了。”


    “自己想幹嘛就幹嘛,不用為了一個‘摸清星象’的原因綁著,那玩意兒我自己搞明白了會告訴你,你又何必浪費心力。”趙長河眨眨眼:“說我給你布置任務,還不如說是我心疼你……”


    “嗤。這話省省吧,拿去騙騙唐晚妝還行,她可需要人心疼了。”


    趙長河不去搭這腔,又道:“另外有個原因不知道你想不想聽。”


    皇甫情笑道:“說啊。”


    “因為那樣,我和你之間就沒有朱雀任務什麽事了,隻是我和你。這樣我就能確定,你會調戲我,到底是因為有尊者授意勾搭呢,還是你自己的本意。你說我幼稚,我卻覺得這很重要!”


    皇甫情眼睛一秒眨了三四下。


    還說不是幼稚。


    有的事情是需要氣氛的,被你這麽擺一二三四,什麽氣氛都沒了,調戲個屁呢!


    就你這樣是哪來的那麽多桃色緋聞,分明沒怎麽開竅吧?


    兩人你眼望我眼,氣氛一時尷尬無比,各自麵無表情。


    趙長河這才發現,豈止是對方不調戲了,這會兒現在就連自己想說點調戲的話都說不出口了,之前的自然氛圍現在全沒了。


    果然有的事情,真是不能擺在台麵上說一二三四的。


    皇甫情歎了口氣,搖著頭轉身進屋:“以為多聰明,原來就是個傻……”


    話音未落,湖麵風起。


    仙子淩波,踏月而來。


    看見站在陽台倚欄望湖的趙長河,唐晚妝籲了口氣,老遠傳音:“這個女人一身秘密,無論她給你許了什麽諾言,不可輕……”


    話音未落,就看見本來都轉身要走的皇甫情突然停住了,反倒盈盈抱上了趙長河的脖子,作勢欲吻。


    唐晚妝瞪大了眼睛:“妖精,放開他!”


    “嗖!”秋水劍芒直貫而來。


    皇甫情本來就隻是做個姿態要親,也不是真親,見狀順勢避開,盈盈笑道:“喲,冰清玉潔唐首座,這是來搶男人了嗎?”


    趙長河神色抽搐,半天說不出話來。


    原來氣氛沒了要重新營造,也不需要絞盡腦汁的,來一個氛圍組就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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