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紹宗和鎮魔司的人對接,安排了合作追殺赫雷之事,看看天色都傍晚了。


    想想姐姐讓自己和趙長河多接觸,皇甫紹宗雖然不太想,但既然姐姐交辦,那就辦唄。


    既然要辦,就辦得更漂亮一點,不但請他住家裏,還把他從唐晚妝身邊搶開,姐姐見到唐晚妝吃癟一定很高興。


    這倆老女人撕了十幾年了,真不知道有什麽好撕的,什麽時候能消停。雖然皇甫紹宗覺得兩個女人老大不小了還各有身份,繼續跟小女孩一樣鬥氣很弱智,但既然是姐姐,總是要幫一手的嘛。


    於是皇甫紹宗公然上鎮魔司要人,請客吃飯。


    卻不料本來和皇甫情撕得有來有迴的唐晚妝這迴壓根就沒有阻止趙長河的意思,既然入京,要麽就馬上走人,要麽就讓京師看見風采。


    唐晚妝可以篤定趙長河這一去赴宴必有事發生。


    都不需要各大勢力背地裏卷動的風雲,明麵上就會有無數找事的。


    此世武風極盛,從皇帝到世家家主都是頂尖強者,可見一斑,可與現世的古時不是一個模板。


    想當初趙長河在北邙,初入潛龍榜,引來一大群二貨上門挑戰,這不是特例,幾乎所有榜單上的人都會不斷遭遇類似的挑戰,崔元央萬東流那種借著家裏的威勢躲著不出去才沒人找事。


    因為人們不服,我四重你三重,我比你強多了,憑什麽你可以榜上有名天下仰望?把潛龍的意思解釋幾萬遍也抹不去人們內心的第一認知,就是不服。


    隨著硬修行的不斷提升,也到了六七重的位置,一窩蜂找事的開始減少,但同級約戰的就會變多。


    伱是六重,我也六重甚至七重,你是潛龍?老子就要試試你的斤兩,低情商問問憑什麽,高情商討教一下與潛龍榜的差距在哪裏。


    這種現象在江湖上隨處發生,甚至到了人榜都還很常見,亂世書之所以亂世,這就是典型體現之一。


    趙長河很久沒有遇到,因為他要麽和漕幫混一起,要麽躲唐家不出去,要麽就是琅琊論武,出去就是行蹤不定,別人沒找事的機會。但這次孤身赴京,不掩行藏,簡直像一個燃燒的大蠟燭一樣耀眼,那不是等於宣告向我開火嗎?


    可以說自從戴公子在城門喊出趙長河三個字,無數修行相當的京師爺們就開始蠢蠢欲動了。


    包括皇甫紹宗本人,他也想和趙長河打一場,他玄關七重,趙長河六重,可兩人的排名隻差區區兩名,他也想知道憑什麽。當然他不太合適出手,自有小九九。


    於是請客的地方不在怡紅樓,而是對麵的酒樓,酒樓也不進包廂,依然是經典的四麵透風的無牆閣樓,視野開闊,說是賞景舒適,實則誰都能往上跳。


    趙長河看得出皇甫紹宗的意圖,微微一笑,並不在意。


    “趙兄,這裏是京師有名的張家酒樓,樓裏最出名的是……”


    “芝蓉雪玉餅?”


    皇甫紹宗愕然:“趙兄居然對京師糕點都有了解?”


    “有個小丫頭喜歡。”


    “……崔元央是吧?”皇甫紹宗哽了一下:“趙兄,這裏沒有人會替你傳達給她的,想隔空把妹還是算了吧。”


    “咦你很懂嘛?這大胡子人設不對啊。”


    “彼此彼此,你的疤臉與這種事情也不太對得上。”皇甫紹宗麵無表情:“兄弟請趙兄吃的可不是娘們兒的糕,是這裏的芙蓉酒。當然如果趙兄想吃糕……”


    “免了。”趙長河直接伸手拿過桌上的酒壺,反客為主地給皇甫紹宗倒酒。


    皇甫紹宗覺得這樣顯得自己不太禮貌,正要說什麽,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據說嗜血修羅趙長河在此?”


    趙長河倒酒的手不停,似笑非笑地看了皇甫紹宗一眼:“其實皇甫兄應該去琅琊的。”


    你堂堂侯爺家請客,樓梯沒人把守誰信啊,這是你也想掂掂我的斤兩唄。


    皇甫紹宗臉色微紅,知道被看穿了用意,也不辯解,隻是轉頭看向來人:“皇甫請客,你這是打我臉?”


    來人抱拳道:“嗜血修羅赴京難得,不趁此機會見識一二,以後就沒機會了。小侯爺諒解一下武人之心。”


    皇甫紹宗看向趙長河,試著道:“趙兄之意……”


    趙長河倒完了他的酒,繼續給自己倒酒:“隨意。”


    來人深深吸了口氣,慢慢拔劍:“在下京師狂龍,陳……”


    “沒興趣知道什麽名字,出劍吧。”趙長河刀都沒拔,手還在倒酒,看都沒看對方一眼。


    來人終於露出了怒意:“嗜血修羅藐視我京師爺們過甚!”


    “別代表京師啊,我隻是藐視個體。”趙長河很無奈地放下酒壺:“媽的本來是打算一邊倒酒一邊打完的,你們嘰嘰歪歪話太多,害我這個逼裝不囫圇。京師爺們就不能直接點嘛?”


    皇甫紹宗的神色變得很精彩。


    這什麽腦迴路,居然重視的是擺造型!


    可以學學誒,怪不得這廝這麽有名,原來是這麽來的啊。


    那位京師狂龍愣了半晌,終於勃然大怒:“欺人太甚!”


    劍光如練,直刺趙長河麵門,看那模樣就是想在趙長河另一邊臉上劃個對稱的疤,長長記性。


    趙長河左手舉起酒碗對皇甫紹宗示意了一下:“感謝款待,敬皇甫兄一杯。”


    皇甫紹宗饒有興致地舉碗相碰。


    兩碗對碰,“叮”地一聲,一劍飛光恰在此時抵達趙長河麵門,趙長河右手忽地豎掌一切。


    落在對方眼中,原本閑適地坐在那裏渾身都是破綻的趙長河,隨著這一豎掌,忽然所有破綻消失不見,屏障如山,如神俯瞰。


    “啪!”豎掌切在劍側,看似平平無奇地一切卻在接觸的瞬間驟然爆發出恐怖的力量,連劍都似乎被拍彎了,飛刺的動作被直接帶偏,擦著趙長河身邊衝過。


    腳下不知何時被勾了一下,整個人向前竄了出去,“砰”地砸在後方柱子上,緩緩下滑。


    趙長河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仰脖一飲而盡:“好酒!”


    皇甫紹宗眼中若有深意:“神煌風雷掌……”


    “好眼力。用得不甚熟練,皇甫兄見笑。”


    區區一句對話間,樓梯口又上來數人,其中一人拔劍直接就衝了過來:“京師黃家黃少祖請嗜血修羅指教!”


    “下一個不用報名字,誰能讓我出刀,我才有興趣知道一下名字。”趙長河伸指輕彈,長劍直接脫手。


    “碧波清漪……”


    “好眼力。”下一刻醋缽大的拳頭砸在了黃少祖臉上:“皇甫兄鑒賞一下這一拳什麽名目?”


    “……看不出來,這就是隨便揍一拳吧?”


    “我血煞刀法配套的血煞拳這麽沒麵子的嗎?”


    “……”


    “砰!”黃少祖撞在另一邊柱子上,人都暈了。


    “京師謝家……”


    “說了不用報名字。”趙長河閃電伸手,一把抓住對方手腕,隨手一扯就把他摜在了地上。


    “京師趙……”


    “喲,本家,可惜沒啥麵子。”


    “砰砰砰砰……”皇甫紹宗看著一個又一個撞在柱子上撞暈的人,臉色都變了。


    這些人全部都是玄關五至七重的,其中一部分單論修行等級比趙長河更高。


    但沒有一個能在趙長河手上走過第二招,他不僅僅是沒出刀,甚至連屁股都沒挪一下。


    不對,他甚至一直隻用一隻手,另一手還在倒酒喝,喝一碗酒揍一個人,數息之內,十碗落肚,閣樓上已經橫七豎八滾滿了人。


    差距大得根本看不出是同級對戰,簡直像是大人在打小孩。


    皇甫紹宗自己玄關七重,潛龍十一,理論比趙長河更強,但他都必須承認,自己就算能輕鬆打得過這些人,也不可能做到趙長河這麽輕鬆。


    那是身經百戰的眼力,最直接最有效的戰技運用,不是在江湖上刀頭舔血打過滾的人,是根本理解不了的。就連那看似很普通的血煞拳,在趙長河手中都已經玩得如同什麽絕學一樣。


    而且皇甫紹宗還看得出來,隨著戰局,趙長河的拳掌還更熟練了,之前的神煌風雷掌確實有些生疏,可到了後來已經真正的不動如山,誰來都破不開他一掌範圍。


    “砰!”趙長河再度一拳砸在一人臉上,再度倒酒,酒壺已盡。


    趙長河哈哈大笑:“人太多,酒不夠,京師待客何吝也!來人,上酒!”


    酒樓鴉雀無聲,連皇甫紹宗都一時腦子有點空白。


    好像是大家送上門的,讓此人一席酒內,名動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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