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唐晚妝的心思是很矛盾的,從各種行事都可以看出左右為難。


    既希望帝國有穩定繼承人,消弭一些不應有的暗潮,卻又不希望真有一個不認識的皇子冒出來,自己還得又去議親。


    唐晚妝的心思在天下,根本沒有找個人結婚的意思,無論是相夫教子還是找個贅婿自己做主,都沒興趣。


    或者也可以說,天下男子沒有可以入眼的。


    所以熬到二十大幾都沒結婚,在這侗世道算是很稀有的了,尤其對於世家大族來說,簡直比上古遺秘都稀罕。


    很可惜世事不是由著自己性子來的,熬到二十幾,家人已經急出火了,也就是唐晚妝位高權重修行強悍,家人也不好逼迫太甚,隻能有商有量。你敢到三十試試?誰還顧忌你那地位,管你什麽家國天下,有結婚重要嗎!


    更何況她的身份容貌,真正奇貨可居,可以換來家族更大的資本,任你單著,簡直浪費至寶。


    去年二十七了,再不嫁就真沒人要了,恰好太子妃病故,雖然算繼室有點丟人,;好歹也是能做皇後的,家人這時候真耐不住了,真開始操作此事。好死不死,太子死了……唐晚妝都沒來得及多想自己的事兒,第一時間就是飛速去洛家莊,把那個疑似皇子的洛振武給接進京再說其他。


    結果洛振武也死了,死在自己麵前。


    唐晚妝那時也不知道該為帝國哀歎還是該為自己鬆口氣,反正職責所在,兇手先通緝了再說。然而帶著洛振武屍身迴去一找,沒信物,取了血液與陛下的一測,不相融。


    唐晚妝心裏一咯噔,找遍了洛家莊廢墟裏的屍體,沒發現信物的存在。她的目光落向了洛家莊活下來的兩個人,女的那個且不提,男的那個,如果是他的話……他殺洛振武,難不成還有這因素在裏麵?不想自己的身份被別人冒用?


    她索性把崔家人往那邊引,她知道崔家是皇黨。讓你們崔家先看看,合適的話,您請。


    結果崔元央好像是和他對上眼了,崔家卻把人給趕走了,還附贈一個龍雀在她麵前跳臉,您請?


    選擇又放在了她麵前。唐晚妝猶豫不定,讓下屬去請趙長河相商,看看他有什麽說法,結果他拿架子要自己親來。


    親臨就親臨,沒有別的事比這個重要了。唐晚妝想得最多的是,如果他真認了皇子,自己將來怎麽辦?難道真和他議親?


    然而他說的是,你可別吃嫩草了,我對你沒興趣。


    桀驁的神情一如當初,殺人者,趙長河!


    唐晚妝忽然有個念頭一一大夏如果真有如此太子,這大夏安矣。對她個人而言,此人做太子,自己也少了事。哪怕他真是假貨,這會兒唐晚妝都有意把他扶成真的了。


    唐晚妝心情慢慢的越來越平靜,之前氣急想咳的感覺也沒有了,反而微微笑了起來:“早知如此,晚妝早就應該來與公子見個麵才是。”


    趙長河道:“敢情之前以為我真覬覦你?”


    唐晚妝搖頭:“未必是說公子覬覦,形勢在那,順水推舟的人多,能夠拒絕的人少……畢竟所得太多,人之常情。”


    趙長河道:“你就沒想過,我真的不是皇子?所以才根本不敢冒認。”


    “那不重要。”唐晚妝再度開始沏茶,重新恢複了淡定優雅:“殿下既然始終抵觸這個身份,那我們折中一些,商議一個大家都可接受的方案?”


    趙長河索性懶得去辯她那聲“殿下”了,反正沒法辯,你愛怎麽想怎麽想吧,能解決事情最重要。便道:“我來見你,本也是此意。首座大人對現在這個尷尬情況有什麽主意?”


    唐晚妝道:“你不認身份,但願意做點事來抵功法與龍雀的債,是麽?”


    趙長河很幹脆道:“對。”


    唐晚妝遞過一塊玉牌:“這是鎮魔司密探牌,玉牌級別頗高,你可以借此調用各地鎮魔司資源,無論是需要情報資料,還是讓人出手。”


    趙長河心知這可不是送東西,是要幹活的,很平靜地接了過來:“然後我要做什麽?尹。”


    “如今各地暗湧,一部分是異族在搞風搞雨,一部分是魔教作亂。你浪跡江湖,離異族之事有點遠,倒是恰好與魔教多有接觸,甚至自己就廝混過血神教若是讓你作為鎮魔司暗子,平日裏多負責對付魔教,你意下如何?”


    趙長河哽了一下,臉色有點綠:“魔教指四象教和血神教?”


    真要和遲遲相愛相殺可太狗血了,老子不幹,把魔教妖女摁著啃算不算對付?算的話還行。


    卻聽唐晚妝道:“不止是他們,還有其他魔道妖門,比如借上古之皮自稱的彌勒教等等……目前你踏上江湖時間太短,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見過,日後自會遭遇。”


    趙長河反倒籲了口氣,不是叫我專門對付四象教就好,不然這日子怎麽過啊!還有其他魔教的話,大不了矛頭衝著他們去,躲著四象教走就是了。對付魔教這種事倒確實沒有心理障礙,魔教基本沒有好東西,反正到時候隻要有功勞遞上去,能對手頭的功法和龍雀有所交待就行,你管我對付的是哪個魔教。


    想到這裏便道:“這事可以。不過我還要確認一點啊·”


    唐晚妝頷首道:“請說。”


    “所謂這個玉牌級別頗高,有多高?我不想上麵有什麽上司對我指指點點的,老子有反骨,到時候被我弄死可別說我沒提醒你。”


    唐晚妝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隻有一個直屬上司,那就是我。便是我也不會隨意命令你,隻能與你商量,如果那事你肯認,你反倒說不定可以命令我。”


    “……沒事了。”趙長河道:“反正我接了這事兒,以後你們就不會再圍著我身份問題搞七搞八了對不對?可別忽悠我做事,最後說還是要去做皇子。”


    唐晚妝道:“我可以替自己做這個保證,不能替別人做,比如崔家王家因為這事找你,我可命令不了。”


    “那就行了,那些世家想法不一樣,流水的皇朝,鐵打的世家,誰坐江山對他們來說不是太要緊。不像你職責所在,非得有個結果。”趙長河道:“行,那這事就先這麽定了,我和朋友在逛街呢,人失蹤了可不好。”


    “等等。”唐晚妝盈盈起身,製止他轉身要溜的動作:“眼下就有魔教在劍湖城,並且我們知道他們要幹什麽,破壞這件事就是你的第一個任務。”


    趙長河默不作聲地把玉牌還了迴去:“我辭職。”


    唐晚妝眼裏似有笑意:“因為夏遲遲與你有舊?還一起睡過?”


    趙長河牙疼似的吸了口氣:“優雅點,唐阿姨,這種話不該你說。”


    唐晚妝笑意沒了,麵無表情。


    你再喊一遍?


    趙長河索性擺爛:“我和夏遲遲相交於微末,是互相能把後背交給對方的人,讓我去給她搞事,我辦不到,辭職。”


    唐晚妝淡淡道:“如果破壞這個任務,反而是在救她小命呢?”


    趙長河頭皮都麻了一下,急促道:“說明白點?”


    唐晚妝重新坐了迴去,悠悠喝茶:“你都辭職了,本座為什麽要告訴你?”


    呃那個,唐阿……不是,首座大人,唐姐姐,我沒辭職,沒辭,說著玩的。“趙長河一把搶迴玉牌,賠笑道:”“隻要把任務細節告訴我,趙長河保證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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