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內,女人們被趙長河的操作驚得目瞪口呆。


    從來沒有人想過還可以懷揣著整個世界跑路的,連夜無名都沒這麽想過。她所謂的把天書世界隱藏一般是空間轉移,主要還是遁入不同的次元內。


    身在井中自有思維局限,哪怕夜無名已經跳出界外遨遊諸天,還是很難在腦子裏把自己所處的世界當成一個可以揣著跑的東西。


    這種思維隻會誕生在真正的外來人心裏,比如原天道,再比如趙長河。


    都說了天書是法寶是法寶,法寶不就是讓人帶著走的嘛?擱原地的那叫陣法或陷阱。


    再說了,沒看過流浪地球還沒聽過嘛?


    一天天的等在這裏等著被人找上門,不是傻逼嘛……之前天道在這裏暗子無數暫且不說,後麵這三十年時間完全可以用來跑路嘛,早都不知道跑到宇宙哪個旮旯去了,誰能找到?


    所以說,還神特麽布局兩個紀元算盡一切的夜帝,就是個蠢女人。


    趙長河跑得很歡快。


    裏麵女人們就歡快不起來了。無論這局麵看著多搞,大家心裏都很清楚這是多危險。


    那是趙長河單人獨力,在麵對彼岸境界的恐怖強敵的追殺!


    在這種追殺之下飛速閃轉騰挪,大家在“車上”應該會被甩得顛三倒四的,但很出奇的完全沒有感覺,該怎樣還是怎樣,都感覺不出是被人帶著跑。仔細感知,趙長河不管自身怎麽騰挪遷躍,懷中的天書都用能量穩定包裹著,不動如山。


    他在最危急的時刻,還在顧慮大家在界內呆得舒服不舒服呢……


    “我要出去幫他!”夜九幽試圖向外飛。


    夜無名一把拉住她:“別去!現在我們境界未破,強行作戰必有傷亡。他怕的是任何一人有傷亡,你以為他真是怕決戰不成?”


    夜九幽看了她一眼,夜無名嘴角仍有血跡。


    如果夜無名剛才狀態正常,說不定這一戰還可以打……可好死不死的湊在這種時候,當世最強主c夜無名傷了……趙長河自陷險境,至少一半因素是期待夜無名快速恢複。


    想到這裏,夜九幽難免還是起了幾分自責。不整這出活的話,趙長河也不用受這番危險。


    她失去了和夜無名針鋒相對的力氣,直接離開:“現在聽長河的。你盡快恢複,我去和她們琢磨一下巫法。”


    夜無名目光有些迷蒙地看著夜九幽飛速下界,抿嘴無言。


    旁邊淩若羽抱著星河怯生生道:“娘……需要我做什麽嗎?”


    夜無名目光落在她身上,柔和了下去:“我把夜宮掌控權給你共享……到需要的時候,你可操縱夜宮防護之陣發動一擊。”


    “夜宮之力借我,那娘你呢?”


    “我去一趟四象教總壇……之前和她們商議的東西,不料會應在這裏。”


    淩若羽欲言又止。本來想問你的目光看透古往今來,算了那麽多東西,大部分還是很成功的,可為什麽連情書這種小事都算不到……是因為算不了自己?


    可現在顯然不是問這種話題的時候,淩若羽老實站在夜無名麵前,任她一指點在眉心。


    很快就感到這個環境開始與自己融為一體,不僅是夜宮,就連天地之力也如指掌。淩若羽有些震駭:“娘……”


    “別慌。”夜無名微微一笑:“這可不是我要尋死的意思。”


    淩若羽:“……”


    都能搶答了……


    夜無名輕聲歎了口氣。其實說算不了自己,倒也不盡然,命運線上有一些比較大的方向還是可以看得見的。去捋自我未來命運線的盡頭,怎麽都有一種感覺:天地之間再無夜無名。


    但現在再看,卻開始模糊,原本似乎有了盡頭的線,從某一節點上倔強地延展開來,隱隱約約,再難看清。


    命運是能被幹涉的,隻要有足夠強的實力,以及誓不罷休的意誌。


    可那意誌不是自己的,自己沒有那種想法。


    那是誰?


    ——沒我的允許,你不許死。


    夜無名抬頭看了一眼,世界在他懷裏,看出去就是他的胸膛,此時看上去感覺人都被他揣兜裏似的,有種很強烈的歸屬感。夜無名死命把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腦海,飛速下界去了京師。


    什麽歸屬感,要說歸屬也是天書的歸屬,和人有什麽關係!


    但自己身合天書,自己就是天書……


    “陛下。”下方傳來皇甫情的聲音,夜無名抬眼看去,四象教眾人板著臉站在地底祭台:“我們需要一個解釋。”


    “你們還不如去找夜九幽飄渺唐晚妝要解釋。”夜無名直接盤坐在祭台中間:“還好趙長河有節操,如果剛才真的趁機對我做了什麽,強敵來臨,盡為齏粉,那就真叫死在女人肚皮上。”


    三娘:“……伱確定你說有節操的這個人是趙長河?”


    夜無名瞥了她一眼:“是。”


    四象教眾人集體後退半步。


    大家都大致經曆過這麽三個階段:一開始覺得這男人毫無節操,快愛上的那會兒才會覺得他哪哪都好,分明節操滿滿,以前都是誤會。到了以後老夫老妻了,又重新覺得這男人確實節操不多。可謂看山是山的三重變化複刻。


    如今仿佛一群過來人在看一個萌新走在自己曾經的路上,眼神充滿了喟歎。


    “你們那什麽表情?”夜無名不知道大家在想什麽,飛速在說:“現在需要最強盛的四象大陣,我為陣核,四象各居其位,不能再用夏遲遲身兼兩職的替代了。我把嶽紅翎挪過來,你們各自就位。”


    隨著話音,嶽紅翎踉蹌著出現在台下,眼神震驚。


    四象教眾人也壓著心中震驚,各自就位。夜無名這一手太強了,連動作都沒見動,突兀就把一個大活人從苗疆挪到了京師。對方可不是沒有反抗之力的普通人,是禦境三重、當世最強劍客嶽紅翎,竟然連個反抗的意識都沒興起,人就已經過來了……


    這就是夜無名嗎……哪怕大家都盡量高估她的實力,也從沒有眼下這一刻的直觀。


    趙長河打算推這種變態?


    夜無名淡淡道:“四象大陣有多類功效,你們往常隻注重於威力殺伐,忽略玄經妙法。雖是形勢使然、傳承有缺,不是你們的問題……反正眼下還是聽我指令。”


    嶽紅翎收拾心情,問道:“怎麽做?”


    夜無名目光落向西南:“等配合,這一次巫法為主。”


    巫法能對夜無名生效,自然也能對天道生效。相比於一根頭發絲,這邊對天道的玩意兒收集可多得多了……


    這也是自夜家姐妹誕生以來,夜無名第一次把自己放在配合夜九幽的位置上。


    苗疆,巫法祭壇。


    在夜無名前赴京師之時,夜九幽“噸”地一聲,把碩大的屍傀擱在祭壇上,直接覆蓋了整個洱海平原。


    飄渺飛速祭出此前崔元央抱琴等人收集的魔魂袋子,二話不說地灑在屍傀上。


    魔魂唿嘯著進入屍傀,那屍傀的鋼鐵身軀也肉眼可見地開始有了肌肉的彈性光澤,似乎要湊成一個弱化版的天道複刻,也似是夜九幽此前演示的“造物”過程。


    這不是屍傀也不純是造物。巫法慣用雕刻草人木人等作為主體的替代,操縱人偶的一舉一動就會反饋於本體,加諸傷害也會被本體承受,這是巫法慣例。


    而在夜九幽飄渺手裏,這“人偶”的檔次自然高了無數倍,直接就是天道的複製人。


    曾經隻打算用於追溯天道本體所在,其實是大材小用了……當明確天道位置就在麵前,能夠選擇的手段太多了……


    夜九幽手指輕點屍傀眉心,屍傀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


    這兩端的籌備工作說來話長,實際耗時很短,都不如趙長河與夜無名挑著下巴說那幾句話的時間長。


    就這麽短短時間裏,趙長河已經險象環生。


    此前被淩若羽持星河切斷空間阻礙了一下,趙長河趁勢跑路拉開距離,但也就阻得這麽一下,天道很快抹平空間追了過來。


    趙長河是直接閃現降臨,一步數萬裏,看似跑得飛快……可惜的是在宇宙層麵,所謂“數萬裏”和塵埃也沒有區別。在天道眼裏,趙長河甚至都算得上還在眼前。


    天道輕輕彈指。


    趙長河正習慣性地閃現,卻驟然感覺空間一陣混亂,整個人差點被直接扯碎,死無全屍。


    好在他的臨場反應極快,瞬間刹車。旋即醒悟自己的所謂閃現並不是一步跨過去,本質上還是在玩弄空間折疊,從這邊的空間點直達另一端。既然是空間的變化,就是可以被攪亂的,對方直接攪碎空間,自己等於直接闖進了絞肉機裏。


    由於境界上的絕對碾壓,便是自己試圖捋順空間,也爭不過對方。


    難道要被限製得連閃現都做不到,必須靠飛?


    趙長河心念微動,忽地往懷裏摸了一把。


    天書散發著幽幽的光,前方空間瞬息抹平,直接閃了過去。


    天書是法寶!時與空,曆來就是天書最典型的一頁,自然也是這法寶應該發揮的效果之一。


    天道跟在後麵都看傻了,這法寶老子折騰了兩個紀元都沒法用,你上手就隨便用?


    殊不知正在四象祭台上和四象說話的夜無名麵色微紅。作為書靈,趙長河剛才摸那一把是真正結結實實地在摸她……然後很難言地注入了一絲“法力”,溝通“書靈”,告訴她“給主人掃平空間”。


    確實法寶是這麽用的沒錯,之前就用天書倒模測試過了,用在真天書上方法一樣。


    書靈本來是可以拒絕的,都沒認主呢,讓你用了?


    但這一刻書靈小姐毫無抗拒地讓用了。


    這不沒辦法麽……夜無名歎了口氣,還是傳念:“你再拖延片刻,盡量不要多用天書之力,否則我傷勢難愈。”


    “知道了。這一手隻是讓他覺得這招沒用,換個方式。”


    “嗯。”夜無名道:“你……小心。”


    “嗬……”


    趙長河輕而易舉地靠軟飯破解了天道攔截,繼續飛遁。天道果然覺得無法再在空間上玩什麽花活,也隻能靠自己的跨越距離比趙長河遠,悶頭去追。


    趙長河扭頭一看,心中有些小小的詫異。


    天道的閃現距離比自己當然是遠了無數,瞬息接近。但這個表現力竟然比不上夜無名構建空間通道、任意隔界穿梭的水準。


    是因為各有所長天道在這個方麵確實比不過夜無名?還是因為天道顧忌法寶的作用,擔心空間通道被反過來崩碎,不敢做得過於囂張?


    不管是哪種原因,這次的逃亡更有了幾分信心。


    “嗖!”後方能量襲來,天道已經達到了出手距離。


    趙長河二話不說地揮刀後斬,恐怖的能量衝擊而來,趙長河整個人被轟飛老遠,惡狠狠地撞在遠處一個小天體上,天體被撞成了粉末,悠悠飄散虛空。


    趙長河擦了把血,借著被轟飛的距離,亡命再逃。


    確實打不過,力量層次有絕對的差距。還好龍雀重鍛得太是時候了,自身力量與龍雀互相加持,足以破開對方的攻擊,受點衝擊還算好。


    帶刀上夜宮,是防夜無名心思難測……想不到用在了這裏。


    另外……能接一擊不被秒,其實也屬於亮血條,真不是不能打。


    “趙長河……”天道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茫茫宇宙,你逃不掉的。沒有空氣、失重……你現在的實力雖然勉強能夠身處其中,卻必然對實力發揮有很大的影響,何必苦苦支撐?”


    果然趙長河的實力也讓天道覺得意外棘手,竟然開始勸降。


    “你有病吧。”趙長河迴手豎了個中指:“我不支撐,腦袋送給你砍不成?”


    天道卻道:“你我無必殺之仇,若能交出天書,饒你不死又有何不可?”


    趙長河隻用了兩個字迴應:“傻逼。”


    “你!”


    “你什麽你這一書裏揣著都是我老婆,交給你?你老婆先給我玩玩?”


    “……你可以把人帶走,我要人何用?”


    “夜家姐妹是天書自生之靈,人帶走書給你?你先把你老婆靈魂抽走,肉體給我玩玩。”


    “不知好歹!”


    “老子一生反骨,從來不知什麽叫好歹,滾!”


    “嗖!”幾句對話間,天道已經攔在他閃現的路徑之前。顯然勸降不過動搖心誌,他從來不可能放過趙長河。


    趙長河卻早有準備,向前不過是個假動作,實際驟然下墜,卻是向下而行。


    宇宙可不是平麵……他的逃亡自始至終都是有明確目標的。


    天道剛才勸降的話語說得並沒有錯,宇宙之中的環境對趙長河而言實在太不習慣了,逃得久了恐怕都不要人打,自己都呆不下去……以他目前的水準遨遊宇宙還是有些吃力的,更別提對敵了,需要有個腳踏實地的感覺,一個合適的戰場。


    眼前路過的這些天體都不靠譜,真正靠譜的地方是上次去的修仙世界,那才是自己慣常的戰鬥環境。


    或者說是那個世界的上級世界……因為那個世界的級別好像還不如天書世界,極有可能也隻不過是個次級位界,那個位界所在的主體環境才是真正的大修仙界。天道極有可能就是來自於此,天書也是誕生於此,隻有主位界才能誕生這麽強大的修士和法寶。


    既然大家都來自於同一個地方,說明實地不遠。


    極有可能,現在所處的整片星域都是。對於一整個修仙星域來說,一個修仙星球就像普通世界的一個州郡而已。


    亂星海嘛……


    所以隻要抵達任意一個行星,就知道自己的判斷對不對。


    趙長河舉目而望,最近的一個行星就在下方不遠。


    狂暴無匹的力量從上方轟然斬落,天道竟然有些急了。


    趙長河心中篤定,不降反升,持刀向上躍斬:“滾!”


    能量早已不純粹是能量,它們有著太多的變化與法則的運作。


    而趙長河曾經隱隱猜測過,天道的主修法則是什麽……如若沒有猜錯,自當是歲月。


    否則九幽這樣的長生種又如何會說,唯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轟!”一瞬對決,刹那枯榮。


    趙長河的黑發迅速變白,整個人斷線風箏般掉落下方。


    鮮血漫天灑落,卻伴隨著趙長河的大笑聲:“歲月無情,命運擺布……說穿了不過如此。何謂彼岸?哪有那麽複雜,超脫這些,便是彼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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