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夜無名稍微裝了一點……因為隻要沒有第一時間追,那就已經追不上了。


    以飄渺的實力一旦神降,那就是瞬息不知多遠,也無法估測方向。而他們本就不存於此世,世上沒有人可以測算,包括夜無名。


    夜無名默默測算了一下,感覺困惑得很。剛才那明明是飄渺,而且還能全盤把自己的力量加持給男人,但怎麽都測算不出那男的是誰。


    這人的實力倒是與當今人皇青龍差不多,但青龍是不可能得到飄渺這種程度力挺的,就算肯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契合的全盤接收,這可得互相極度信任徹底放開神魂接納才行。青龍還是算了吧,飄渺不抽他就不錯了……


    而且此人一拳囊括的意,怎麽感覺和自己這麽像啊……


    到底是誰?


    更奇葩的是不管怎麽測算,飄渺還窩在洛水鑄劍呢……


    夜無名抬頭看著星辰,低聲自語:“不在現在,不在過去……是一位將來的人皇麽……”


    讓全盛期瞎瞎都抓瞎的兩位正一咕嘟落入一條天水之中,在水中隨波浮沉,一眼看著簡直像是冥河上的幽魂。


    兩人都受傷了趙長河固然虛弱,飄渺也沒好哪去——她臨時把所有力量給了趙長河,自己根本承受不住傳導過來的反震,一樣受傷。好在夜無名那一擊沒後勁,她迅速迴收力量帶著趙長河瞬間跑路,否則怕是兩人都要交待在那裏。


    集此刻的趙長河與飄渺兩人合力,才能堪堪扛住人家一擊,還都受傷了……


    這便是上古天帝夜無名。


    隔了整個紀元也能占滿後世傳說七八成存在感的金字塔最頂端人物,說一句鎮壓萬古好像也不過分。


    當然這麽比也不公平,此刻兩人都沒身軀極為吃虧,否則單是飄渺就可以讓夜無名忌憚三分,要殺飄渺都得趁人家力竭偷襲更穩妥……趙長河更是主打鍛體和玩刀劍的,神魂水平曆來相對短板。


    不管怎麽說,這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人又是驚悸又是興奮,趙長河躺平在河水裏飄飄蕩蕩,辛苦地歎息:“想不到真能從死瞎子手裏搶出東西來,挨揍也值得,爽死我了!”


    這興奮的語氣真是真情實感,飄渺聽得十分知己,心情也挺好的。不管夜無名是否收了手,能從她手頭搶東西,不管哪個紀元都是壯舉,這仇恨也真有種收了點利息的爽感。


    尤其是……大家都知道趙長河與夜無名關係很特殊,甚至能在波旬環境中出現,飄渺真的很難確定在夜無名與自己之間趙長河會如何偏向。可剛才那一拳,足以把一切質疑散盡。


    他真的能盡全力,幫自己向夜無名討利息。


    飄渺一直很少表情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輕鬆暢快的笑意:“怎麽喊她死瞎子?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故事?”


    “呃,這個先保個密……其實真不重要。”趙長河偏頭看著她的笑容:“多笑笑,這個重要,好看。”


    “……你不是說喜歡魔化的樣子,更可愛?”飄渺立刻收起笑容,板著臉道:“所以你說,你到底哪句話是真的?”


    “但我是第一次見你笑得這麽開心,沒對比嘛。”趙長河道:“如今看見了,還是笑起來好看。”


    飄渺沒好氣:“油嘴滑舌,就是靠這個騙央央的?”


    “我騙央央的方法,和你剛才在人界騙我的方法是一樣的。”


    飄渺:“?”


    “就是吃軟……嗯,就是有人保護的感覺。”趙長河說著說著,不知不覺就越飄越近。


    飄渺一腳踹開:“那你就去死吧,誰保護你這種淫賊?”


    結果沒能踹開,手已經被拉住了。


    飄渺試圖甩開:“放手!”


    “都拉了一天了,也沒見伱想放啊。”趙長河終於徹底抱了過去:“別鬧……傷著呢休息一會。”


    飄渺沒掙紮,任由他腦袋枕著自己的肩膀。右手下意識抬了一下,似是想抱著他,卻又猶豫了一下放了下來。


    口中低聲道:“別亂來……”


    “當我什麽人了……”趙長河左右看看:“這是哪?現在我們狀態差得很,別被人撿了人頭就搞笑了。”


    飄渺道:“這是天河……其實就是人間仰望的銀河,具現於天界便是這一條。在你的紀元似乎大家都沒發現這條河,可能已經消失。”


    趙長河心中微動,說來這條河與自己的武道之意還是挺有緣分的,可以研究研究。


    話說如果這裏有天兵的話,那有沒有天蓬元帥……


    看來星河並不僅僅是自己所認知的宇宙群星,具現在天界還是有各自對應的東西。可此時兩人安靜地躺在河中央,上方同樣也是群星閃耀,這些星辰又是什麽,套娃?


    “倒也不一定消失,我們還有不少地方是沒找到的,連白虎都沒找到,說不定就與此有關呢。”趙長河說著傷勢襲來,開始有些精力不濟,便道:“所以此河有沒有危險?我們可不可以就在這療傷?”


    “可以,既入天河,咫尺難見。以空間論,其實每一朵浪花都是相隔無盡之遠,內中各有乾坤,互不相見。所以我特意神降此地就是因為此處安全。”


    這意味,似乎真與宇宙銀河對上了。趙長河覺得很有意思,看著上空沉思。


    夜色漸深,河中霧氣越濃,渺然不知所在。四周寂靜無聲,沒有水流聲,沒有蟲鳴聲,寂靜得仿佛幽垠。


    隻有兩個受傷的靈魂相互依偎,浮沉在天河之上,看著更上空的星辰。


    靈魂沒有唿吸,沒有心跳,就連互相依偎其實都是刻意地在凝實魂體,勉強帶給對方相互依靠的感覺。在一片清幽冷寂之中勉強有了一點點人氣兒,否則就是飄蕩在天河的遊魂野鬼。


    可飄渺似乎很習慣這樣空曠孤獨的感受,已經開始自顧自地入定自療,氤氳雲霧繚繞在她身周,看著更是渺然如仙。


    趙長河卻非常不習慣這樣幽寂的感覺,半天心神不定,忍不住略微支起身子,打量飄渺躺在水波之上的模樣。


    真的太美了。


    不能怪她覺得自己說話不可信……那時候說的喜歡、號稱追求,真的連自己都不知道算不算,直到此刻才算是真正有了那種怦然心動之感,無論是視覺還是恢複正常性情後的相處觀感。


    對外霸氣強硬,對內柔和護持。


    似乎山河氣象本當如此,當具現為人,這種感覺就與自己特別合拍。


    之前魔化的種種撒潑,如今迴憶便如打情罵俏一般,想著想著嘴角就能不自覺地勾起笑意來。


    閉著眼睛的飄渺忽然開口:“你在幹嘛啊……”


    趙長河幹咳:“沒……心神不定,就看看你……算是護法吧。你沒入定嗎?”


    “任誰被這樣看著也入定不了。”飄渺睜開眼睛:“趙長河,你在擾人清淨心。”


    說的話像在怨怪,但眼眸柔和,看不出一點嗔怪之意,反倒有點粼粼微漪,看不分明。


    是不是其實剛才她的心中也不平靜?


    “我……我們……”趙長河頓了頓,鼓起臉皮厚度,低聲道:“我們這裏沒有藥物,自療效果很差……不如……試試雙修?”


    飄渺的眼中終於有了點嗔怒。


    “不、不是……”趙長河勉強道:“反正我們不是肉身,所謂雙修不是做那種事,就是靈魂交融……如果你覺得人形的交融也是相擁、會尷尬的話,我們可以散為霧狀……”


    “自欺欺人。”飄渺偏頭道:“你明明就是起色心了,我懷疑此刻你在寺廟的身軀都有反應。”


    趙長河默認,您看人真準。


    話說真沒想到她的態度是這樣的軟妹……和麵對海皇他們的時候判若兩人,反差極為強烈。


    他默認不言,飄渺也偏著頭沒說話,所謂散為霧態壓根沒人實施,氣氛再度安靜。


    趙長河情不自禁地慢慢俯下腦袋,唇越來越近。


    飄渺抿著嘴,眼皮微微動了動,終究閉上了眼睛。


    魂體相接,雙唇吻在了一起。


    “你可能是色心。”飄渺呢喃低語:“但我好像喜歡你……我被你們害慘了……”


    趙長河沒有迴答,隻是用力抱著她,吻得昏天黑地。


    飄渺微微仰著脖子,低聲道:“隻是靈魂雙修,你別做亂七八糟的……”


    正常魂體就沒法做那事,凝實隻能幻化外觀,不可能做到肉身一樣的人體結構,更沒有人吃飽了撐的刻意去把魂體的二弟變硬,那該多傻缺。飄渺真怕這神經病要那樣做,刻意提醒。


    事實證明趙長河也確實沒那麽無聊,隻是本能地在解飄渺幻化出的衣帶。


    飄渺無力地推拒了一下,終究歎了口氣,也不去直接把幻化取消,任由他完成這種解衣過程。


    反正……也不是沒看過,還是鎖鏈捆著看的呢……


    兩人終究坦誠相對,相擁而吻,明明沒做什麽,卻同樣的意亂情迷。


    不知不覺翻滾在河水裏,雲霧繚繞,仿佛洞房之中的紗帳。


    趙長河感覺這場麵有點熟悉……是了,前些天好像做過這樣的夢,和飄渺在看不清的地方纏綿,又不像真做了,模模糊糊的,敢情是這迴事……


    所以那也不是夢,那是對未來片段的預知?


    時光長河,既看過去,也看未來,那才是開始登堂入室的標誌。


    可為什麽重要的東西不預知,卻預知了這種事情……引子是什麽……找到這個關鍵,說不定以後自己也可以做到看透未來了。


    想到這裏,趙長河忽然想給自己兩個耳刮子。


    人家在入定的時候,自己心猿意馬。現在在纏綿了,反而在想修行。


    神經病。


    不想了,雙修療傷。


    …………


    次日一早,趙長河比飄渺早一點醒來。


    雙修之後自然陷入入定狀態,按理飄渺的修行更高,醒轉會快一點,可居然是趙長河更快。


    大致感受了一下,發現似乎與天河氣息有關。


    趙長河的修行之意、尤其是刀意,有很大一部分在銀河落九天的氣勢上,這條河指的就是眼下所處的這條,其意相契,理論上說,這能算個主場?感覺在這裏修行能更強化自己的刀意,以及彌補自己神魂方麵的短板劣勢。


    在這裏時間緊,不能久留,迴去之後應該著手尋找這條河,作為下一階段修行的閉關之地。


    說到修行……趙長河發現自己修行又提升了,禦境二重已經推到了巔峰。


    無他,和禦境三重的飄渺真正雙修的結果,不提升才有鬼呢。不出意外的話,飄渺也有提升才對。


    趙長河低頭看向沉睡中的飄渺麵龐,沉靜而溫婉。


    嚴格來說這才是真正與飄渺的第一次……在此之前的孽緣用的都是央央的臉,這才是與飄渺的外貌首次結合,也是飄渺首次自願地結合。


    當然也是因為那些孽緣,上都上過了,才會走到今天的關係。


    但是得到的卻是個寶藏……何其有幸。


    似是被他注視久了,飄渺終於也醒轉過來,兩人再度對視。


    頓了一息,飄渺魂體泛紅,再度轉過腦袋不去看他,又直接幻化好了渾身衣物,低聲咕噥:“就是個淫賊,魂體都脫衣服,我瞎了眼才把你當英雄。”


    趙長河從後麵擁住,附耳道:“自家夫妻閨房之樂,有什麽淫賊不淫賊的……”


    “誰是夫妻了?我又不是央央。”


    “要拜堂麽?我們拜天地吧。”趙長河說著忽地頓了一下,拜天地在此世的意味,是不是上拜夜無名、下拜飄渺啊……


    那拜天地和夫妻對拜是不是重複了。


    這話涉及夜無名,不好和飄渺說,飄渺自己也沒想到他會想這麽無聊的問題,隻是道:“我用不著……這套留著給你的人類妻子們吧,比如李家小姐。”


    趙長河不知道飄渺怎麽總會莫名其妙吃夜九幽的醋,哭笑不得:“我和她沒關係。”


    “哼哼,那可難說。反正坑我的人裏也有她一份。”冷靜下來的飄渺自然能猜到,夜九幽讓自己和趙長河一起找波旬,就是有點不安好心。


    趙長河道:“那我可得謝謝她。”


    飄渺“哼”了一聲:“我自會找她算賬。”


    說著頓了頓,沒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我修行竟然有所長進……我本以為我的修行與常規各類修行都無關,想不到居然真能提升。”


    趙長河道:“隻要是陰陽和諧,自然可以,你再是特殊,又如何能脫離這個窠臼?何況你的修行遠遠沒到頂,以後要揍夜無名的話,迴去後我們多雙修……”


    “誰要和你雙修了,迴去後我就是個小黑球,才不會用這副模樣和你相見。”


    趙長河想著那團萌得要死的小黑球就有點想笑:“蓮台呢?”


    “我以芥子須彌之法隱匿起來了,否則氣息太濃鬱,招惹事端。迴去之後我們再琢磨怎麽演化肉身……”飄渺說到這裏,忽然閉了嘴。


    趙長河奇道:“怎麽不說了?其實我感覺既然有了蓮台,塑造肉身不難,我有點把握。當年一個禦境一重的菜雞,靠著生命之書都能用一滴血來演化身軀,我們現在的條件比他好多了,修行和法則理解更不是一個等級,按理不會有太大問題。”


    飄渺暗道不是有沒有把握的問題,而是現在真不知道肉身弄好了到底給誰用的了……好像對你的意義比對我自己都大。


    這心情真怪異,更沒法直接說,隻能轉移話題:“傷勢既然好了,去天魔幻境看看攝魂鏡?迴去終究才是我們的首要目標,迴不去萬事皆休。”


    趙長河道:“通過攝魂鏡能迴去隻是我們的猜測,未必就是……磨刀不誤砍柴工,我想在這多留一天。”


    “為了鞏固修行?此地確實與你很是契合。”


    “更主要的是,我發現之前有過窺測未來的引子,我得研究一下……別的方向太大,我就以此番能否迴去為基準,窺測一下吉兇禍福,說不定能找到具體怎麽做的方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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