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隻想抒發她的文青感歎,趙長河斜睨著她:“會不會有人問你謝家在哪,飛入的百姓家是誰?”


    瞎子倒被問愣了:“就算被滅的這家姓趙,這詩也一樣用啊。原詩就是感歎高門大族的沒落與時代的變遷,你不會以為真在說王謝兩家的燕子往哪飛吧,劉禹錫棺材板都壓不住了。”


    趙長河差點沒揪著她的衣領子:“你賣弄個啥,這時候不該通報的,京師還有事呢!打草驚蛇怎麽辦?”


    “京中事即將完結,我在想別的詩,別吵。”瞎子頓了一下,終於覺得哪不對:“伱是不是弄錯了什麽,為什麽我要配合你的時間啊?”


    趙長河眼睛也直了一下,對哦……啥時候開始這麽自然了……


    “不是,京師事情快完結了?什麽結果?”


    “……我為什麽要提前告訴你?你對我們的關係到底有什麽誤會?”


    趙長河笑嘻嘻。


    其實不需要說,單這態度基本就能猜測京中沒問題。


    瞎子知道又泄了天機,沒好氣道:“你還是去拜祭你家王道中吧,我看你精神都錯亂了。”


    “……”趙長河確實有點想去拜祭王道中,道中嗚嗚道中……


    但這一刻手按王家祭台,老婆和大舅子看著呢,忽然跑去看王道中是不是會被人當神經病啊……


    算了,開閘。


    央央突破秘藏之時,得到了少量關於其他幾把劍的記憶,當時就說過王家秘境與崔家不同。


    鎮海劍的關鍵在於鎮,它原本是插在這個台上,意義在於鎮壓這個秘境。


    這是個炸藥桶,裏麵全是恐怖無比的茫茫大水,屬於當初滅世的各類毀滅屬性的其中一環,隻是被飄渺以鎮海劍鎮在一個空間之內,用於鎮壓的力量是氣壓。這就是王家排天鎮海的由來,排天的是水,鎮海的是氣,雙方是完全不兼容、極度排異的一種微妙平衡態。


    當鎮海劍不在了,這個秘境隻靠自我平衡,一旦被其他力量入侵就極有可能立刻打破,氣與水同時都會衝向新來的力量,不僅把來者撕得粉碎,甚至還要讓這整個琅琊化成廢墟。隻有用鎮海劍中悟出的功法,即王家的排天鎮海功來開啟,才能同時兼容這雙方屬性,不會導致排異爆發。


    當然,那也需要較強的異力入侵才會引發排異,一般力量如同撓癢,懶得被搭理。以至於王家的老者們臨時臨頭的想找一個有點力量的人來同歸於盡都沒法找,隻能坑崔元雍自己來開。


    結果趙長河來了……


    理論上這玩意你永遠不去碰它,它就能天長地久地維持平衡,但當今之世可不能放任,隨便來個轟一拳頭就完犢子了,必須把這個隱患消除。消除的辦法,難道再重鑄鎮海劍?


    顯然不合時宜了。


    趙長河沉吟片刻,慢慢向祭台之中輸送了與王家一模一樣的功法力量。


    一陣波光閃過,像是被吸納一樣消失在原地。


    崔元央籲了口氣,喃喃自語:“真可以……”


    崔元雍看傻了:“喂,按你之前悄悄跟我說的,這裏麵很可怕的吧,他獨自消失,你一點都不擔心的?”


    崔元央搖搖頭,神色也有幾分氣苦:“你猜夏遲遲為什麽能動搖王道寧水之魂的破綻?”


    崔元雍愕然:“為什麽?”


    “玄武傳的,知道玄武怎麽傳的嘛?”


    崔元雍:“?”


    崔元央跺腳道:“通過雙頭龍傳的,現在進去的那貨就是她們的雙頭龍!他才不怕水!”


    崔元雍偏過了腦袋。


    比我們世家大族還會玩。


    放心,我不是大嘴巴,得到過證明的。


    “那這裏你守著吧,我大堆事要做。”崔元雍猶豫片刻,還是道:“清河劍的事,說不妒忌那是假的,不過想想怎麽也比之前斷了的好,也就釋然了,沒你相公,誰能重鑄對吧。反正以後你若從清河之中有什麽超過家傳典籍的感悟,希望分享,別的沒啥。”


    崔元央甜甜一笑:“嗯。”


    她真覺得自己很幸福,哥哥說這話可不是在討東西,而是有意地在消除兄妹之間可能存在的隔閡,自家人凡事最怕藏著掖著,話一說開就什麽事都沒有。


    對比如今煙消雲散的王家,其實這種情感比什麽鼎盛的勢力都要可貴。


    …………


    時間依然要撥迴昨天夜裏趙長河與荒殃之戰開打的時刻。


    京師以西,一支輕騎冒著風雪,飛速接近。


    騎兵一人兩騎,晝夜輪換,一路飛馳已經好幾天了,卻依然神采奕奕,顯然每一個都是極其精銳的武者,無論修行還是意誌都遠非尋常兵卒可比。


    騎兵們頭戴氈帽,身披羊裘,長發披肩,全是胡人。


    胡人長生天神殿的守護騎兵,每一個都是絕對精銳,其中玄關八九重能在別處做大將的都好幾個,領隊的是地榜十九,神殿護法也勒圖。


    天地人榜上的草原人士雖比中土少,主要是因為總人口不及,實則尖端戰力從來不遜。尤其當夏龍淵死後,天榜一二都在草原,含金量吊打後麵八位加起來的。無論這個排名被瞎子挖了多少坑,在草原將士心中都是很振奮的。


    他們此番是從關中直接繞過來的,雁門始終是天塹過不來。


    但這一次如果計劃能夠成功,雁門也不再是阻礙了。


    京師空虛,能打的軍隊南下去了琅琊,此時都不知道抵達鄄城沒有。而京中隻有四象教徒、鎮魔司,以及沒用的禁軍。


    四象教徒在夏龍淵死時占了先機,控製了京城,那是別人沒有組織。一旦京中高官顯貴們有了組織串聯,能爆發出來的力量絕對不會遜色於四象教徒多少。如果突兀有一支軍隊兵臨城下,京中再配合一亂,那時京師誰屬尚未可知。


    京中有朱雀?沒關係,其實京中也有的……趙長河當時一箭逼退的那位,根本就沒走,正在暗中舔舐傷口。


    這是最好的拿下京師的機會。


    即使一時拿不下,也不要緊。後麵李家的軍隊也在路上了,不久即到。


    隻要能達成一定的僵持,京中危機,崔家必然撤兵迴防,王家麵臨的攻勢自解。並且雁門知道京師危機,皇甫永先要不要勤王?


    塞北漠南,鐵木爾已經趁雪夜對漠南巴圖部發動突襲了,雁門軍怎麽辦,管哪邊?


    在雁門之後,還有之前被皇甫紹宗錘迴去的晉中諸商的聯軍,如今正在盯著雁門郡後方,隨時給兩頭難顧的皇甫永先插刀子。


    真以為之前大半個月風平浪靜就等於沒事了啊,風暴的爆發是需要時間醞釀的,這便來了。


    這北地戰火,四麵烽煙,一個沒有了夏龍淵絕對武力坐鎮的新朝廷……應付得過來麽?


    ————


    ps:再去睡幾小時,晚上再補一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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