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倆口一路狂奔出來,直接跳入海裏。


    夏遲遲是真的高興無比,無論現在的環境依然沒有脫離危險,她心中依然像吃了蜜一樣甜。


    誰能想到男人會直接出現在這裏,還以為會跑到蓬萊去呢……結果就真如神兵天降一樣,出現在自己最無力的地方、最需要幫手的時候。然後擋下了一切危機,讓自己輕鬆自如地探秘,逆轉被迫做餌的憋屈,讓主動權部分迴到了手裏。


    “嘩啦啦~”兩隻腦袋鑽出了海麵,上麵還蓋了一堆海藻,在這扭曲的夜色裏怕是讓唐恩開船路過都看不見這裏有人。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點想笑,可惜此時的環境真笑不出來。


    隨著兩人狂奔離開,身後的島嶼土地驟然崩塌,慘叫聲連綿響起,尚在島上的魚人全掉下土地裂隙,落入海中。亂石崩碎,砸在魚人身上,片刻之間遍海浮屍,讓趙長河想起了所謂紀元崩碎時的末日。


    但此刻小倆口都無心去理會這個。


    當島嶼崩毀,土石掉落之後,露出了一條巨大的蛟龍身軀,狂衝上天。


    這所謂“島中有個島心湖,湖中有個雕塑”……實則根本不存在。


    雕塑就是極為突兀地存在於海麵——極可能以前不在海麵,是因為某種變故露了出來、也或者是被刻意推出來的。這條蛟龍環繞著雕塑,也不知道是守護還是感悟,長久以來一動不動,竟然在身上結出的厚厚的泥土,變成了一個環島的形態,反而讓中央的海水部分被誤認為是一個島心湖.…...


    當蛟龍動了起來,島嶼就不複存在。


    蛟龍衝天之時,那金色的拳影砸在水人身上,頃刻就把那個和趙長河勢均力敵打了半天的水人直接錘得散架,連晶核都碎成了粉末,徹底消散於虛空。


    蛟龍趁勢一口咬住了那金色龍形拳影,就像是一條大龍在吞吃小龍一樣。一種沉悶得如同環繞立體音響的聲音在四麵八方響起:“夏龍淵……我等你多時了……...


    夏遲遲心中一抽,連趙長河都有幾分驚奇。


    這是海皇本體?竟然是一條蛟龍…..想不到世上還真有蛟龍存在。


    本來以為海皇很有點克係味道,更可能是隻大章魚呢,居然是龍……是了,或許本來不是蛟龍,隻是奪了蛟龍之軀而已……目前的經驗看,當年還醒著的都不具備軀體、具備軀體的反倒都死挺了或者正在沉睡,應該是修性與修命的偏向差異導致。


    聽海皇這語氣,夏龍淵要釣出現,心中是有數的……也對,自從崔王之戰夏龍淵出了手,海皇要是還不知道夏龍淵就等著露麵,那智商可就不配在音仁忡魔之中帶個“皇”字了。夏龍淵在釣,豈不也是在引夏龍淵離開京城?


    即使本體仍在京中,隻是神降或者是一種力量跨越空間的方法,以他們的實力也必定可以捕捉,傷及本體!


    隻不過夏龍淵明知道,還是繼續這麽做罷了,那是他的自負。


    最終依然看的是實力,勝者才有資格說“都在我的掌握”。


    夏龍淵確實橫壓今世,但麵對上個紀元就稱“皇”的頂尖,勝負如何?連最相信夏龍淵實力的趙長河都不敢預估。


    金色的龍形拳影被蛟龍咬實,一晃“變成”了一個夏龍淵模樣的人形虛影,拳頭依然被蛟龍咬在口中,卻似乎並不受限,繼而拳勁突兀暴漲,直接給蛟龍來了個深喉。


    “你等朕多時,就是來向朕顯示你的孱弱?”


    轟然爆響傳來,頭頂海藻在海中看戲的小倆口也不知道這拳勁在蛟龍口中是怎麽個交鋒的,蛟龍臉上那表情是痛苦還是享受作為人類也看不出來。很快悶哼聲響起,龍口卻依然咬著拳影沒有放鬆。


    夏龍淵的聲音有些驚奇:“你胸腹已傷,這都不肯鬆口……話說迴來了,你這咬合力倒也可圈可點,你的實力恢複得比朕預估的快了許多,暗中在王家範疇傳播信仰如此有效?


    趙長河倒是知道,可能未必是傳播信仰的緣故,這玩意兒生效應該是相對緩慢的,需要大範圍的人口傳播並且長年累月見效,王家那範圍沒到這份上。另外,此前海長空搞的讓海皇信仰崩塌的操作,即使現在已經傳開了,也不會立刻看見效如果說有什麽加速了海皇的複蘇,那必然是因為獻祭…….之前東安島外的海戰,死傷無數,獻祭已經生效了。


    趙長河有了一種海平瀾在微操的感覺……海平瀾明明也想弄死海皇,卻因為知道海皇的實力還不足以恢複到和夏龍淵抗衡的程度,反而先幫海皇加速提升了一把,這種冷靜無情的博弈,趙長河自命做不到。


    這是三個王者的高端局……可能還不止。


    他的思維隻是一瞬間,實則隨著夏龍淵這句話說完,空中再度降下另一道赤紅色的拳影,轟向被海皇緊緊咬合的夏龍淵。


    夏龍淵哈哈大笑:“朕就知道,枉稱,居然要勾連合作,圍攻你們眼中的凡人!哈…….哈哈哈哈!


    隨著狂笑聲,他的左手一振,又是一道龍形拳勁直轟而上,與新來的赤紅拳勁撞在一起。


    恐怖的爆炸聲響起,能量交鋒的氣浪掀得遠處偷看的小倆口都差點被餘波衝傷,駭然後退許多才勉強穩住,可卻看不見氣浪之中勝負到底如何。


    “那是誰?”夏遲遲低聲問。


    趙長河想了想:“當是草原胡神,大名可能叫長生天神?反正我感覺到了一種蒼茫之氣,兼之嗜血暴躁,和當時鐵木爾給我的感覺挺像。


    海皇多半是通過王家為使,暗地裏聯絡了草原胡神……怪不得寧願受傷,也要死死拖住夏龍淵不能動。


    兩大舊日圍攻當今第一人!


    “說你們是塚中枯骨便是如此,就憑這心氣,枉稱!”夏龍淵的笑聲在戰局中央響起:“若使朕活在當初,你們連成道的機會都不會有,廢物!”


    說是說廢物,但明顯可以聽得出他的笑聲略微變弱了,作為一個遠跨千裏而來的能量存在,聲音變弱就意味著應該是受到了一定傷害。


    但場麵煙塵散去,卻可以看見蛟龍渾身是血,那道赤色拳影更是虛弱得隻剩一點模糊存在了。


    以人敵神,以一敵二,三敗俱傷,並且還是兩個上古傷得更重!這天下第一的含金量,是真的爆了表。


    赤色拳影化作人形,聲音若有若無:“夏龍淵,你確實很強,有狂的資格……但任何人不可能全知全能,你過於剛愎自用,犯下了無數錯誤,你卻不知。”


    夏龍淵淡淡道:“你個胡神又知道什麽?”


    “你一統天下,為的是體驗禦此天下的過程,作為你踏破禦境的階梯。掌禦山河之勢已成,禦境既破,你便不再用心維持,好像一統天下隻是你的一把鑰匙,開過門之後,鑰匙就可以丟了……隻是帝位方便你做事,才繼續保留而已。”長生天神慢慢道:


    “此時你的目光隻在,一心修行,一心超越。天下漸亂,你不在意,反而成為你引出各方的餌,彌勒教、四象教、王家……你一一在等它們背後的影子出現,然後破之,以此為樂。”


    夏龍淵嗤聲一笑,沒有迴應。


    趙長河卻知道這基本應該是說到點上了。夏龍淵的最終目標可不是你們,多半是瞎子或者更高的存在,但他要練級,怎麽練?在當世他已經沒有敵手,總不成身為皇帝到處跑去探秘境?那和在宮中蹲著不理事又能有什麽區別呢?


    還不如在宮中,起碼能掌控全局。


    對於天下亂起,他一直是以一種看猴戲的態度對待的,甚至有一部分就是他自己刻意造成的。他的目光隻在背後的,在他眼中已經成為後續升級的台階,遊戲一關一關的boss經驗。


    就像現在。


    夏龍淵不迴應,長生天神也不在乎,他這道分身都已經快散了,目測本體也受了不輕的傷,不把話說完就來不及了。


    袖慢慢續道:“但是夏龍淵,你錯了....以這般戲謔不敬的態度對待自己的之門,渡過之後就棄如敝履,你必將受到反噬。你因禦天下而得道,當天下再也不在掌控,你的根基必亂。是不是不以為然,以為你的實力真想收拾山河,不過反掌之間?


    夏龍淵正想說什麽,神色忽地微微一變。


    遠在京師,唐晚妝正急匆匆入宮匯報:“陛下,胡人繞道玉門,守將獻關。胡人長驅直入,長安陷落。”


    交州民變,自號南天王,割據交州自立。


    “晉中亂起.…..


    “江淮萬天雄西進南郡!


    長生天神正在說:“連唐家人都有了異心,百官心思各異,勾結我們的、勾結王家的,乃至和西南厲神通暗通款曲的,多如牛毛。崔文璟被你自己打傷在床,崔元雍兄妹對你心懷怨望。楊敬修隻顧自家。你現在連一座皇宮都快禦不完整了,又禦的什麽天下?


    說完最後這句,他忽地大笑起來,最後一點能量在夏龍淵麵前瘋狂引爆:“再給你收拾山河加點難度!


    “轟!”一位禦境的能量引爆,便是再稀薄也非同小可。


    趁著夏龍淵心神微有震動之時,海皇龍身狂掃他的腰間。


    身後的黑夜霧靄之中,一個蒼老的拳頭從海浪之中破浪而起,直轟夏龍淵後背。


    海平瀾乘勢出手,一出手便是狂瀾暴起,海浪滔天,整片海域的浪潮都被帶起,天地人的修行徹底合而為一。


    這也是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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