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天氣怎麽反倒不好了,說下雨就下雨,天氣變化比翻書還快。”


    譚嬤嬤一邊嘀咕著,一邊手上將房中的窗戶關上,免得雨水吹進來打濕窗前的軟塌。


    楚瑩放下手中書,抬頭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柳葉眉微微蹙起,眸底劃過一絲擔憂。


    “天都黑了。”


    她輕聲開口,迴頭看了一眼譚嬤嬤,問道:“這個時候了,二姐姐還未迴府麽?”


    “聽著春華居沒有動靜,估摸著是還沒有迴來。”譚嬤嬤迴答。


    楚瑩聞言,眉頭壓得更低了。


    她知道楚明華今日要去京郊的道觀找人,京郊的路有些也不好走,這個時候還未迴府,在加上大雨滂沱,夜路愈發艱難。


    她擔心出什麽岔子。


    楚瑩還不知道厲封羽與楚明華同行,隻當她是一個人前去,雖然她知道楚明華厲害,但她畢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且這般大的雨,路都看不清,萬一連人帶馬車摔倒了怎麽辦?


    想到這裏,她一顆提起的心遲遲落不下去。


    楚瑩喝了一口茶,眉目間縈繞了一抹憂慮,她又抬頭看了看天,目光微沉。


    譚嬤嬤見她這個樣子,忍不住出聲勸慰:“小姐放心,二小姐的能耐你還不知道嗎?況且她又生了一顆玲瓏心竅,不會有事的。”


    “說不定是間雨下的大,便不會迴來了,留宿道觀也是正常的事情。”


    楚瑩歎了一口氣,低聲道:“但願如此。”


    正如楚明華所料,李氏開始縮減侯府開支,除了楚太夫人院子裏,其餘主子院裏的人都少了就三成,而楚瑩這個表小姐的位置就更加尷尬了,她本身有譚嬤嬤伺候,李氏往她院子裏還撥了兩個粗使丫頭,如今再一削減,竟給她一人也不留。


    她現在就是擔心楚明華也無人可用。


    ——


    “少爺,少爺,永安侯府到了!”


    瓢潑大雨中,一輛馬車停了永安侯府門口,車一停穩,馬夫迴頭掀開車簾,往裏高喊了幾聲。


    豆大的雨珠落在車篷上砸得劈裏啪啦作響,那人又提高了聲音,伸手推了推裏麵軟如一灘爛泥的人。


    “唔……”


    男人迷迷糊糊睜開眼,皺著眉頭嘟囔道:“永冬呢?”


    馬夫見狀,連忙賠笑,“少爺您讓您的小廝迴去了。”


    楚明昊去順天府的大牢裏關了兩天,好容易全須全尾的出來,永安侯府也終於度過了擔驚受怕的時期,甫一下來,就約上了一幫狐朋狗友去長樂坊瀟灑慶祝。


    他今夜本不打算迴府,所以一早就將永冬趕了迴去擋住齊氏,結果因為這天氣,各府陸陸續續出來尋人,一幫人喝得醉醺醺的,走得走散的散,也玩不成了,這才打道迴府.


    永冬不在,還是青樓的馬車送他迴來的。


    楚明昊被扶著下馬車,因玩得未能盡心,他的心裏極不暢快,就連前來攙扶的侯府下人都被他用力推到了一邊。


    “少爺,您迴來了。”


    再往裏走了幾步,永冬連忙撐傘迎了上來,瞧見楚明昊一副醉酒頗深的模樣,哎喲連聲。


    “少爺怎麽喝這麽多?少夫人如今還在生氣,怕是不方便迴去了。”


    永冬攙扶著楚明昊,一臉為難的開口。


    齊氏多精明?他被少爺打發迴來用了一套說辭,但少夫人根本不信,再一聯係到少爺平時的做派基本就猜到了八分,頓時臉色沉得嚇人。


    他本想著明日少爺再迴府時,少夫人過了一夜氣也都消得差不多了,誰能知道少爺喝得酩酊大醉又迴來?這少夫人還在氣頭上,不是趕上去挨罵麽?


    聽見永冬的話,楚明昊腳下頓了頓,抬起頭來一臉怒容。


    “她又發哪門子脾氣?”


    本來內心的躁動在外就沒得到紓解,一聽齊氏那邊不好,他賴得去貼她的冷臉,楚明昊隻停頓了一瞬,腳下轉向,望著妾室院子的方向走去。


    沒走多遠,忽然撞見了兩個丫頭,一個麵上焦急,一個手裏托著托盤,腳步匆匆,若不是永冬拉著楚明昊避開得誇,險些撞到了他的身上。


    永冬麵色一沉,冷聲嗬斥,“你們是去哪兒的?慌慌張張的做什麽,撞上了少爺小心挨板子!”


    “宋姨娘生了病,奴婢去叫大夫。”


    “宋姨娘病了?”


    那丫鬟抬起頭,楚明昊才認出她是哪個院子裏伺候的人,他正想去的也是宋姨娘的院子。


    “迴少爺,姨娘受了涼,發起了熱,奴婢著急尋大夫。”說話間,她麵上露出一絲焦急。


    楚明昊雖然在心底不悅計劃落空,但也不好攔著她去給宋姨娘找大夫,隻能心情沉悶的讓她走,轉而將視線落到了後麵一個丫鬟身上。


    “你又是做什麽的?”楚明昊問。


    “迴少爺,如今雨下得大,夫人怕紗窗擋不住雨水浸到屋裏去,命奴婢們去給主子們的窗外垂下棉簾,奴婢手裏的便是就送去表小姐那兒的。”


    楚明昊眸光一動,視線掃了一眼她手裏的托盤。


    “你是給表小姐那兒送去的?”他又問。


    說話時,腦海裏浮現了楚瑩那張傾城嬌顏和婀娜多姿的身材,心裏頭頓時有些火熱起來,他垂涎楚瑩不是一日兩日了……


    聽到楚明昊的問話,那丫頭連忙點頭。


    楚明昊忽然就笑了,笑得打了一個酒嗝,伸手推開了扶著自己的永冬。


    “我正好也要過去,順路就帶過去吧,你去給別的院子送去。”


    話落,他將丫鬟手裏的托盤拿了過來。


    聽見楚明昊的話,永冬麵上頓時浮現了一絲不解,少爺明明是要去後院妾室那裏,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地兒,怎麽和楚瑩小姐那裏順路了?


    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楚明昊的神色,目光在觸及他麵上那抹邪笑時,心裏頓時清明了幾分,隻得替楚瑩小姐暗自可惜。


    他少爺的心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原來就多多少少去試探了幾次,倒是沒動真念想,今夜借著酒勁兒,表小姐那邊怕是跑不了了。


    哎……天仙一樣的姑娘,配他家少爺確實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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