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原本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了,未想到他卻機緣巧合來到了長陵帝都,之後再遇見時,他已經是刑部三品副掌史了,著實讓本王驚訝。(.)”


    蕭清靜靜聽他說,一言不發,心中卻在暗自揣測。


    耶律碩忽然提起這些是何用意?他已是遼國的王,而她是大祁的武將,與她牽連過多對他並無益處吧?


    元宸輕笑,“此事倒從未聽蕭卿提起過啊。”


    蕭清斂目,“自入朝以來一直沒有機會,便未提起。況且遼王身份尊貴,蕭清不敢妄自非議。”


    “將軍這是哪裏話?當初在九嶷山,我們共曆生死,這份情誼可不是旁人能比的。你說呢?”耶律碩特意加重‘情誼’二字,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笑意,蕭清想起當時在洞穴中他的無禮,麵色頓時一沉。


    “嗬…時辰也不早了,本王還有事,就不多留了。”耶律碩朝元宸頷首示意,“告辭。”


    “慢走。”元宸懶懶開口,耶律碩目光落在對麵,“將軍不來送送本王麽?”


    蕭清眸光微閃,起身對元宸道,“殿下稍等,我去送送遼王。”隨即望了眼旁邊元祁,走了出去。


    元宸目送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眸光閃過幽光,目光落在對麵元祁身上。


    兩個男人皆一言不發,空氣透露著一絲壓抑。


    一個紅衣妖嬈,絕代芳華。一個素衣沉靜,平凡無奇。


    明明兩種截然相反的差距,卻擁有著相同的氣息,令人難以捉摸的神秘。


    ――“侄兒今日怎麽得空來此?”


    空氣驟然一滯。


    元宸懶懶開口,纖長的睫羽在眼尾留下一圈暗影。


    元祁神情無絲毫意外,似乎並不詫異他會知道。修長的指尖輕輕摩挲杯沿,“皇叔呢?今日應該是進宮覲見太後的日子吧?”


    “侄兒倒是很清楚,隻是你似乎並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元宸鳳眸微眯,“九五之尊,卻喬裝打扮混入臣子府中,是何緣由?”


    “朕來臣子府中為其慶賀生辰,有何不妥?”元祁緩緩放下手中的白玉杯,黑眸微抬,“皇叔究竟是擔憂朕,還是心緒不平?”


    元宸紅眸深處閃過一絲冰涼,“皇帝,你越發放肆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棉花糖”


    “皇叔勿惱,朕隻是擔心太後一日不見你,憂思心切,再病倒就麻煩了。”


    元宸鳳眸危險眯起,“你在威脅我?”


    元祁淡淡道,“皇叔多慮了,朕隻是希望您不要太過勞累,保重身體,畢竟大祁往後還要多多仰仗您。”


    元宸不怒反笑,懶懶勾唇,“侄兒如今是越發有帝王樣了,本殿有些失落呢。從前的日子一去不複返,終歸是雛鳥掙脫牢籠的時候到了麽?”


    元祁黑瞳深邃,“是皇叔從小教導我帝王之道,如今此情此景,皇叔怎會沒有預料?”


    元宸懶懶抻了個腰,“是啊,君王枕畔豈容他人酣睡,本殿雖料想會有這麽一日,隻是沒想到這麽快。”血紅深瞳望向他,“還以為你會清除了雲瀾閣再來對付本殿,沒想到竟提前這麽多。祁兒,你急躁了。”


    一聲‘祁兒’,讓元祁眼瞳瞬間一涼,“皇叔,十幾年過去了,朕早非當初那個任你把控的元祁了。”


    元宸嘴角微勾,眼底卻無絲毫笑意,“是嗎?祁兒,這麽多年你都隱忍下來,卻偏偏在此刻漏了手腳。為何?是因為她麽?”


    元祁深瞳平靜無波,元宸冷笑,“還真是沉不住氣,是什麽讓你這麽不安?甚至不惜搭上十幾年苦心經營的一切?祁兒,本殿曾經告誡過你,一旦有了讓你在乎的,就要遠離它,否則你定會萬劫不複。如今你對她的寵愛,已經引起了不少人關注。耶律碩,不就是其中之一麽?”


    “那皇叔呢?你對她的關注,也是因朕而起?”


    元宸懶懶勾唇,“你說呢?”


    元祁目光幽沉,“皇叔,你千方百計引起我與她之間的誤解,從當時的皇家園林,到你設法給她中下青陀羅之毒,再到帝都城外你故意拖延我,讓她以為那日種種皆是我所為,究竟有何目的?”


    “嗬…如此細枝末節都一清二楚,不愧是本殿調教出來的人。”元宸紅眸幽沉,靜靜望他,“祁兒,你身上背負的是元氏一族的血脈,不用我說你也明白。既然你坐上那把高不可及的位置上,就注定要一生孤獨。男女情愛,隻是鏡花水月,並不長久。若有一日你被蠱咒侵蝕,你覺得她還會待你一如既往,不離不棄?女人,都是自私肮髒的生物,這世上你能相信的,唯有自己。帝王心,隻有越冷硬,才無懈可擊。所有能動搖你的,皇叔都會一一為你斬除,無論是什麽。”


    空氣隱隱透出懾人的冰涼,那雙血紅雙眸詭涼無一絲人息。


    元祁麵無表情,眼底是無邊無垠的黑,“皇叔,你所作所為當真的是為了我,為了大祁江山?”


    元宸鳳眸微眯,暗芒幽沉。


    元祁忽然勾唇,平凡的麵容綻放出一抹妖異,“你這些話,究竟是說給朕聽,還是說給你自己聽?你想要蒙蔽的,究竟是朕,還是你自己?”


    “元氏一族的詛咒已經延續數百年,這偌大的帝宮就如同一座冰冷深淵,無數人困囚於此。皇叔,你和我一樣,沉淪於暗無天日的深淵,隻要發現一束光,就會毫不猶豫地抓住它。這不是你自欺欺人就能躲避過去,這是本能。迷失在深淵越久,孤獨,寂寞,背叛,淩辱,血腥將你陷得越深,就越不會放棄唯一的希望。哪怕你知道那是條不歸路,你仍會毫不猶豫選擇它,這就是本性,也是注定逃不開的宿命。”


    “你反抗得越激烈,就會讓你陷入得越深。如同深不見底的泥沼,要麽找到一株伸向你的藤,要麽…就永遠陷入暗無天日的黑暗中吧。”


    “皇叔,此時此刻,你會如何抉擇?”


    …


    **


    蕭清跟在耶律碩身後,穿梭過園林水榭,朝府外而去。


    她心中有些擔心,就這樣放任那兩人留在屋裏,真的沒問題?攝政王應該並未看出元祁的易容吧?否則怎會無動於衷地坐在那?好好的生辰,來了個耶律碩,又來了個攝政王,完全給攪黃了。


    “蕭將軍很擔心?”


    忽然前方傳來耶律碩的聲音,蕭清迴神,“遼王在說什麽?”


    “是擔心你那朋友?還是擔心要如何向本王解釋?”


    蕭清皺眉,抬眼望他,“解釋?解釋什麽?”


    耶律碩驀地停下腳步,緩緩轉身,目光犀利,“你當真不知?”


    這男人在發什麽神經?


    蕭清擰眉,“請遼王明示。”


    “明示?”耶律碩眯眼,一把拽住她衣領扯開,目光陰冷,“出門前蕭將軍就沒照過鏡子?你脖子上的痕跡,是誰留下的?”


    蕭清一怔,隨即猛地想起在她屋中發生的事,臉色一沉。


    難道是那時留下的?


    “放手。”


    耶律碩望著麵無表情的蕭清,心中怒火越來越盛,“你可真是淡定啊,我竟不知你如此**!我還詫異,為何祁王對你如此特別,原來你早已爬上龍床!還有那個月魈,他也是你的榻側之人?他們可滿足你了?若沒有滿足,怎麽不來找本王?蕭將軍**迷失的模樣,本王可是迫切想看呢!”


    蕭清目光冰寒,“遼王慎言,這裏是我將軍府,不是你漠北王宮。若你再口出狂言,別怪蕭某不客氣了。”


    “嗬…怎麽?惱羞成怒了?是被我說中事實了?還是你真的欲求不滿?”


    蕭清二話不說,轉身便走。


    “站住!誰準你走的!”


    蕭清仿佛沒聽見,大步朝前走去。忽然腦後生風,耶律碩已來到她身後!隻是還未靠近,一道黑影閃過,耶律碩胸前一痛,連連後退,迅速站穩後抬眼望去。


    噬魂擋在蕭清麵前,周身氣息如寒冰,“再上前一步,死!”


    空氣充斥一股濃烈的殺意。


    耶律碩麵色陰戾,“好個護主的奴才,就憑你,也敢跟本王這麽說話?!”


    話落,迅速從府外湧入一隊帶刀護衛,將耶律碩護在中央,薩巴走到他麵前躬身,“大王您沒事吧?”


    “你們都退下。”


    “大王…”


    “本王說了退下!”


    耶律碩厲喝,身上氣息凜然懾人!薩巴一驚,連忙跪地,“是,末將告退。”


    隨即帶人迅速退了下去,須臾,院中再次安靜下來。


    蕭清從噬魂身後走出,目光望向對麵耶律碩,“遼王,若之前蕭清有何得罪之處,請您明言,犯不著一次次用這種方式侮辱我。無論之前我們有何糾葛,事情都過了那麽久,還請遼王大人有大量,寬恕在下的無心之失。但往後若遼王仍一意孤行,繼續糾纏不清,那別怪蕭清不客氣!”


    “請遼王謹記,這裏是祁國,還不是你能為所欲為之地!今日多謝遼王駕臨寒舍,蕭清院中還有貴客,就不多送了,遼王,您請迴吧!”


    耶律碩目光冰涼,許久,緩緩開口,“蕭清,你會後悔的!”


    蕭清麵無表情,“遼王,請吧。”


    耶律碩冷哼,眼底的陰戾讓人心寒,他冷冷望了眼蕭清,轉身拂袖而去!


    ------題外話------


    元宸和元祁,注定不死不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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