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落英湖別院中。[.超多好看小說]


    蕭清正用晚膳時,院中來了一個意外的客人。


    “端木校尉?”


    端木陵褪下了一身鎧甲,身著一襲藏藍便袍,正立在庭院中。見蕭清出來朝他頷首,“忽來拜訪,打擾之處還請見諒。”


    蕭清輕笑,微微側身,“怎麽會?請進。”


    兩人一同進了屋子,蕭清望他,“端木用過晚膳了麽?若沒有,不如一起?”


    “好。”端木陵也沒有客氣,蕭清給他添了碗筷,兩人坐在桌前一起用起晚飯來。


    “怎麽今日過來找我了?”


    “辦事路過此處,就來來看看你。身上的傷可都好了?”


    “全好了,每日湯藥補品不斷,還能不好?”


    “看你氣色確實好了不少,那我就放心了。”


    蕭清挑眉,“放心什麽?”


    端木陵挑起一根青菜,“放心你不會讓那群武將給生吞活剝了。”


    蕭清挑眉,“怎麽迴事?”


    “城外駐營,城內巡房營,還有西境,南海,東島眾武將會在元節齊聚宮宴之上,你不會以為這次僅僅是個封賞眾將的盛宴吧?”


    蕭清不說話,端木陵道,“宮宴會舉行一日一夜,從白日起開始狩獵活動,捕到獵物最多者可獲得賞賜。還有許多餘興節目,但實則都是大多武將暗中較量的比拚。你如今身份不同,想全身而退不太可能。就算你能獨善其身,你身邊幾人也會受到牽連。原本你的封賞就惹來眾人眼紅,若此次宮宴不能震懾眾將,將來會後患無窮。”


    端木陵起身,“將軍讓我將這些話帶給你,你好好想想吧,我吃好了,多謝款待。”


    “我送你。”蕭清起身,與他一起出了院子。


    “還有一事,你可知最近帝都關於你的傳聞?”


    “除了那些,又傳出來什麽了?”


    “你原身居刑部副掌史一事,已經傳開了。”


    蕭清絲毫不意外,“還挺快。”


    端木陵轉身,“此事一經傳開,朝中那些大臣們恐怕就坐不住了。彈劾會很快將你推上眾矢之的,你不僅要防範,還要小心他人暗放冷箭。朝中不比關外,一舉一動都要小心,不然一旦被人抓住把柄,你就會有性命之憂。”


    半天,都不見蕭清說話,端木陵轉身望他,“怎麽了?”


    “為何忽然對我說這些?”在蕭清印象中,端木陵可不是這麽一個熱絡的人。


    端木陵的神情在晦暗的樹影下顯得有些不清,“那日我深陷地宮,九死一生,隱約知道有人救了我,那人是你吧。”


    “你當時應該昏迷了。”


    “意識仍一絲尚清,所以聽見了你叫我的名字。之後就昏了過去,醒來就迴到了青雲城。隨後我便奉大將軍之命,率軍攻打夷軍,隻是敵軍有意絆住我方,所以才未能及時救援你們。”


    “迴營後,原本想跟你道謝,隻是一直未能找到機會…”端木陵欲言又止。


    “所以今日過來並非大將軍之意,而是你的意思了?”


    端木陵神情出現一絲尷尬,轉瞬即逝,背過身,“多謝那日救命之恩,端木定當銘記。”


    蕭清嘴角微勾,這個人,其實並不像外表那般不近人情,雖然表達的方式有些別扭…


    “無需道謝,豆子和石洪他們之所以能調到虎嘯營,不也是你的意思?否則以他們的能力,想進虎嘯營並非易事。”


    端木陵眸光微閃,“虎嘯營不是誰都能進去的地方,我調他們進來,也是看重他們的能力,並非全因私情。”


    “他們有你照顧,我便放心了,雖現在能力不足,但若好好打磨,會是個好兵。”


    “你似乎很看好他們?”


    蕭清嘴角微勾,但笑不語。


    這時院外傳來敲門聲,端木陵轉頭,“時辰差不多了,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端木,過幾日我會送去請帖,還望你能賞臉。”蕭清淡笑,忽然說出這麽一句,端木陵疑惑地望了她一眼,隨即離去。


    在出院門時,與一個灰衣男子擦身而過。平凡的外表,卻透出溫潤謙和的氣息,男子看到他朝他微微一禮,隨即便進了院子。


    端木陵側身望著那灰衣男子半晌,須臾,轉身離開。


    院內蕭清坐在石凳上,見走進來的男人朝他招手,“來了,過來坐。”


    莫子言走到他麵前坐下,蕭清遞給他一個杯子,“嚐嚐小清新做的果茶,還不錯。”


    莫子言接過,一縷果香清新撲鼻,繚繞不散。輕輕啜了一口,口齒生香,甜而不膩,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小清手藝不錯,人雖然囉嗦了點,饞嘴了點,但做出的東西絕對沒話說。郝猛經常不在院中,他常待的地方就是城外軍營,還有城中北麵的一塊濕地,有機會帶你去看看。小力毒舌了些,你最好不要惹到他。”說著腦袋偷偷湊近些,“若他惹到你了,你可以偷偷往他飯裏放韭菜,保證能讓他吃了昏迷個兩三天,這可是他唯一的軟肋,別告訴他是我說的哦…”


    “你似乎不詫異我會過來。”莫子言靜靜望著她,臉上神情難辨。


    蕭清瞥了他一眼,“我可沒那麽神通廣大,什麽事都知道。”


    莫子言不語,為何他有種眼前人早看透他的感覺?


    “刑部與大理寺已經開始重新受理清風樓一案,想來這幾日就會傳我過去問話。”


    “恩,這幾日受審,十日內應該就可了解此案,不耽誤你行程。”


    “在我離開前,會將府院一切打理好。所以這次,是我在長陵最後一次見你了。”


    蕭清抬頭,輕笑,“嗬…我也不喜歡送行的場麵,所以今日,子言你可要好好陪我喝一杯。”


    莫子言望著對麵少年漆黑如曜的眸子,嘴角溢出一抹笑意,和熙似風,“榮幸至極。”


    月色正好,流瀉如水,將整個別院籠罩在一片光影中。不知何時,天空又開始下起雪來,紛紛揚揚,如鵝毛般,灑落大地。


    別院中的燈亮了一夜,溫暖了冰冷的寒冬。在靜寂的夜晚,灑落淺淡光暈。直到第二日白晝的降臨,才終於幽幽熄滅。


    **


    這幾日,帝都的人們在津津樂道一件事。


    原本清風的掌事被傳作偽帳貪汙白銀三萬兩,隻是還沒幾天,事情就來了個大反轉,不僅傳出有人故意汙蔑掌事莫子言,甚至還傳言是因樓中內部鬥爭,故意讓其背了黑鍋。


    民眾對這種街巷之事最愛喜聞樂道,雖不知傳言真假,倒也一傳十十傳百,沒幾日便弄了個人盡皆知。


    果然很快此案就再度受審,主審者是大理寺的一位官員還有刑部左侍郎曲晟。而莫子言也很快被傳訊過去,之後三日,這則引得全帝都關注的案件一直在秘密受審中。第四日,總算出了結果。


    而結果卻讓人大跌眼鏡。


    莫掌事確實被誣陷,隻是誣陷之人竟是清風樓的一個掌櫃?這如何不讓人訝異?


    這小小一個掌櫃如何有那麽大本事?這就不得不說此人的背景了。此人不單是掌櫃這麽簡單,與這清風樓的東家還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因不滿莫子言對其指手畫腳,便心生歹念,暗自籌劃了此次事件。原本他是說什麽都不肯承認,隻是此次主審此案的曲侍郎不知從哪裏得來的證據,竟然是上次證人親筆寫下的被他誣陷的經過,再加上證人的證言,這下證據確鑿,那掌櫃是無從抵賴了。[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之後很快便承認了罪名,自稱是因一次樓內紛爭才會對莫子言生出歹毒之心。再加上少東家一直對莫子言十分看重,所以心生嫉恨,一念之差,便釀成了這場構陷陰謀。


    此案一結,頓時引來一片嘩然。


    隻是也有些精明之人對結果心存揣測。僅憑一個有勇無謀的掌櫃,真能策劃出這一場騙局?還是說另有幕後之人推動?


    在眾人揣測期間,刑部忽然發生一起官員調動。新上任的右侍郎蔡升被重新調迴大理寺,隻是所任的官職卻隻是個從三品的寺正官。從二品到三品?這是調動?應該說是降職吧?


    朝中官員聞此事頓時議論紛紛,猜測不已。或不屑,或冷嘲,或等著看好戲,總之眾說紛紜,將蔡升推到了一個不上不下的尷尬位置。


    此時,蔡府。


    從正堂中發出一陣陣碎裂聲,伴隨著男子的怒喝,傳出好遠。


    “曲晟這個兩麵三刀的混蛋!竟然趁我不注意在我背後捅刀子?!陰險狡詐的卑鄙小人,我蔡升跟他沒完!”


    “老爺息怒,別氣壞了身子。”


    “滾!都給我滾——!一群沒用的東西,我要你們何用?都給我滾!”


    所有家仆和手下都被轟了出來,心驚膽纏地聽著屋裏一聲比一聲兇猛的摔東西聲,臉色發白。


    蔡升冷酷之名眾所皆知,平日對府上的人都十分苛刻,甚至動輒打罵,此次被降了職,自然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唯恐他遷怒自己。


    這時,有門侍過來通報,沐府來人了。管家一聽,頓時犯愁了。現在這個時候通報無疑是撞刀口上。隻是若不通報,事後老爺怪罪,他可擔不起啊!


    思量再三,管家一咬牙,還是敲了門,“老爺…”


    “給我滾——!再來打擾我小心扒了你的皮!”裏麵傳來一聲怒吼,管家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開口,“老爺,沐府來人了…”


    屋內安靜了下來,須臾,門被緩緩打開,蔡升陰沉著臉走了出來,“沐府來人了怎麽不早些通報?白養你們這群廢物了!”


    “是是,小的們知錯…”


    “帶貴客去前廳稍作,我等會就到。”


    “是。”管家躬身應道,讓人帶了進府的貴客去了前廳。


    很快蔡升便趕至前廳,當看到裏麵坐著的人時,頓時一驚,隨即忙上前行李,“蔡升參見沐小王爺。”


    來人,正是沐輕塵!


    比起前幾日更加削瘦了,隻是那雙眸子卻越發幽邃,深不見底。見到來人,笑道,“蔡大人無需多禮,本王隻是隨意走走,想著許久未見蔡大人了,就過來坐坐,沒打擾你吧?”


    “小王爺光臨寒舍,是蔡升的榮幸,怎會打擾?您請坐。”


    沐輕塵淡笑落座,立刻有奴仆奉上茶果點心,隨即靜靜離去。


    “蔡大人這府院不錯,本王一路過來,樓亭水榭,奇花異草不計其數。比起沐府,也絲毫不差啊!”


    “小王爺折煞蔡某了,蔡府怎能與鎮國王府相提並論?蔡某愧不敢當啊…”蔡升望著沐輕塵的神情,揣測他說此話的意思。


    “你倒很有自知之明。”沐輕塵勾了勾唇,手指摩挲著杯沿,忽然開口,“蔡升,你可知錯?”


    蔡升心一咯噔,忙起身跪地,“蔡某不知何處惹惱了小王爺,請小王爺提點。”


    沐輕塵冷哼,“你此次辦得好事,差點連累了沐府!有膽子做,沒本事善後,如此沒用,沐府要你何用?”


    果然是因清風樓一事前來!蔡升心一沉,垂首道,“此事是蔡升大意,才讓那莫子言鑽了空子,找出翻身的證據。雖然下官因此被貶,但絕沒有提沐府一字半句,更讓手下緘口如瓶!清風樓一事絕不會牽扯到沐府,還請小王爺放心!”


    “哼,本王自然知道你隻字未提,不然,你以為你還能安然無恙站在本王麵前?”


    蔡升一驚,頭更深地垂下,“蔡升謝小王爺寬恕之恩,日後定當謹言慎行,盡心竭力為沐府辦事!”


    “行了,起來吧。”


    蔡升叩謝後,緩緩起身。


    眼前的人,是沐府未來的繼承人,在其及冠之年便承襲了王位,這表示沐誌乾對他的重視和寵愛。沐誌乾曾是大祁唯一的異性王,權傾朝野,手握重兵,而這些,將來都是屬於麵前這個人的。所以,眼前之人絕不能得罪。


    “今日我來,是想告訴你。清風樓之事就此作罷,勿要再涉身其中,免得引起他人懷疑。”


    “是,蔡升明白。”


    “另外,爺爺吩咐你的事,還記得麽?”


    “自是記得。隻是原本沐老將軍吩咐蔡升借此機會,控製長陵城中所有清風樓茶肆。但沒想到莫子言得到證據翻了案,讓屬下的計劃功虧一簣,所以此次隻能暫且放棄此事。”


    沐輕塵垂下的眸子微閃,隨即道,“那個莫子言不用管,派人看緊他便是,若再生變,找機會做了他便是。”


    端坐在太師椅上的男人一身華貴,隻是說出口的話,卻讓人發寒。


    “蔡升明白,小王爺盡管放心。還有一事,下官前幾日得到的消息,那個曲晟曾經跟莫子言接觸過,下官猜想此事是否與清風樓一案有關?”


    “怎麽迴事?”


    “是這樣,屬下在莫子言府院周圍安插了人監視,前幾日有人迴報,曲晟去了莫子言府院。原因好像是幫一個姓蕭的少年擺平一場糾紛,甚至因此還跟巡防營的人衝突了起來。雖然不知道那少年是誰,但下官猜測,曲晟此舉應該是障眼法,為了掩蓋他與莫子言接觸,所以才拿那少年當擋箭牌。若是這樣,此次清風樓之事被他察覺,也可解釋得通了。不過這曲晟明顯針對下官,萬一此次我與清風樓東家接觸過之事被他察覺,那…”


    沐輕塵此刻已經聽不到後麵他說得話了,所有思緒都被那“蕭姓少年”帶出好遠。這‘蕭姓少年’是誰,不用細想,他也知道。


    隻是沒想到,他會從別人口中聽到那人的名字,還是以這種方式。


    腦海中少年的臉不受控製地閃現,占據他全部思緒。那人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一個眼神,一個勾唇,竟然如此深刻得銘記在心。甚至隻是聽到可能關於他的事,就讓他這般心緒不寧。


    沐輕塵握杯的手微微收緊,俊美的五官漸漸發寒。


    蔡升說了半天,都未見坐著的人反應。抬頭,“小王爺?”


    “本王看你是越來越沒用了,竟然讓曲晟有機會接觸到莫子言,給他翻案機會?”沐輕塵的眼冷若冰霜,輕輕掃來,讓蔡升頓時渾身發冷。


    “下官…”


    “此事我不想再追究,蔡大人還是待在府上好好反思吧。”沐輕塵起身,看也不看他,轉身離去!


    “小王爺…”蔡升望著離去的沐輕塵,眉頭緊緊隆起,心中頓時不安起來。


    蔡府門外停著一輛簡單卻不失華貴的馬車,侍從看見從蔡府出來的人,忙躬身上前,扶他上了車。


    “主子,可要迴府。”


    車內半天沒有聲音,過了許久,才聽到裏麵幽幽傳來聲音,“先去一個地方。”


    **


    落英湖別院,此刻正人仰馬翻。


    蕭清望著自己珍藏許久的‘寶貝’被弄成這副模樣,額角直抽,笑眯眯望著旁邊的郝猛,“阿猛啊,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麽?”指著破碎的瓶子一團紅紅綠綠之物,笑容親切。


    郝猛撓了撓頭,“二清子,不是俺說你。這東西都發臭了!再不扔都得生蟲了,咱們既然要搬家,這些破爛玩意還它做什麽?我就替你把它們扔了。不過你咋又給撿迴來了?多髒啊!”


    蕭清嘴角裂出更深的笑意,手又指向另一邊,“我那些琉璃瓶呢?你看見了麽?”


    “哦,我見都是些亂七八糟的瓶子,就全給裝袋子裏了,隻是…嘿嘿,裝車時不下心給弄碎了,就,也扔了…不過二清子你要是想要,我再去給你弄些來,放心!我絕對能給你弄出一遝來!”郝猛嘿嘿地傻笑著,對周圍越來越冷的氣氛絲毫未察覺。


    “我那些骷髏架子你也給扔了?”


    “放心二清子,我絕對沒給你扔!隻是看那東西太髒了,血淋淋的,就給你拿去外麵洗了,現在正晾著呢,放心吧!”


    蕭清,“…”


    一旁收拾東西的小清同情地瞥了眼郝猛,心中悄悄為他默哀。


    大哥啊你這白癡!跟你說了這裏他來收拾就行,你非要幫忙,這下好了,接下來你就自求多福吧!


    蕭清拍著郝猛的肩膀,點頭,“阿猛,幹的不錯,我要好好獎勵獎勵你。”


    “嘿嘿不用啦,就這點小事…啊——!”話未說完,迎麵一拳便砸向他眼睛,一隻熊貓眼頓時華麗麗誕生!


    接著“啊”“砰”“咚”“叮叮當當”的響聲從屋裏傳來,小清很有先見之明地遠離了‘戰場’,坐在屋外棱沿上無聊地數雲彩。李小力走進院中,在聽到屋內某人‘淒慘’聲後,挑了挑眉,隨即也坐到了一旁。


    一刻鍾後,屋門緩緩打開,郝猛頂著一張被揍得六親不認的‘豬臉’,晃晃悠悠地走了出來。


    “嗤嗤,好一張五彩繽紛的臉,比上次大哥你偷吃二哥的蜜汁雞下場還慘。”小清惋惜地搖頭,隻是那表情怎麽看都透著幸災樂禍。


    “臭小子你還說…”“啊二哥你出來了!”


    郝猛聲音驀地一頓,接著以旋風的速度,一溜煙便沒影了。


    “嘿嘿,讓你以後欺負我…”小清笑得一臉奸詐,身邊忽然傳來蕭清淡淡的聲音,“小清,是你讓阿猛過來幫忙的?”


    “額…二哥…”小清笑得一臉討饒,蕭清想也不想一個爆栗拍在他腦門上,“晚飯別吃了,給我好好反省!還有,屋裏的東西沒收拾完,別給我睡覺!”


    “二哥…”小清眼睜睜看著奪門而出的蕭清,臉瞬間耷拉了下來。


    他不要一個人收拾那堆恐怖的“收藏品”啊啊啊…


    天色慢慢暗沉下來。


    院外,蕭清正蹲在湖邊,撿著地上掉落的一塊塊人形骨頭,邊撿邊念叨著那個破壞他寶貝的家夥。李小力走來,沒說話幫他一起撿地上的骨頭。


    “東西都收拾差不多了,這兩日就能搬過去。我已找人去修葺府院,很快便能完工。”


    “辛苦了。”蕭清道,“府院周圍的人呢?”


    “莫子言已經離開府院,藏在附近的眼線也一一撤去,我會讓人留心,看是否還有紕漏。”


    “恩。還有,在子言走之前,我想去趟暗眼。”


    李小力望了她一眼,“想挑選隨他去空海城的人?”


    “恩,也想看看隱樓在帝都的勢力,最起碼他們有權利知道,自己現在效命的究竟是誰。”


    “或許他們早就知道?”


    “什麽?”


    “我會去安排,你何時去告訴我一聲。”將最後一塊骨頭放進袋子裏,“天色不早了,迴去吧,剩下的明日再收拾。”


    “恩。”兩人一起朝別院走去。


    “院中的東西有一部分已經搬去那邊,剩下的最多兩日就能搬完。時間剛好…”李小力聲音忽然一頓,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蕭清抬頭,當目光觸到不遠處那輛馬車時,眸光微頓。


    車簾微動,一襲大氅的男子下了馬車,立在車旁遠遠地看著她。


    “小力,你先迴去吧。”將手上袋子遞給他,“這個幫我放迴,謝了。”


    李小力接過袋子,“恩,早去早迴。”話罷,朝別院走去。


    蕭清望向不遠處的沐輕塵,一步步朝他走去,“吃晚飯沒?一起進去?”


    “你要搬走?”沐輕塵打斷她的話,深眸直直望盯著她。


    蕭清輕輕點頭,“恩,前幾日找到一個宅子,還不錯,就準備搬過去。在你這蹭吃蹭喝這麽久,該離開了。”


    “若我說不介意呢?”


    蕭清不語,沐輕塵盯著她,“若我說不介意,你會留下麽?”


    “沐輕塵。”


    “嗬…夠了,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的答案。無論我做什麽,都無法挽留你,就像你毫不留情拒絕我一樣,是麽?”沐輕塵眸光似冬日寒風,“我迴到沐府,封閉自己多日。拒絕想你的一切,拒絕打聽你消息。今日出門,卻在別人口中聽到你的名字。不知不覺來到這裏,你卻讓我看到這樣一幕?”


    “你毫不留情地離開,甚至不顧念我們之間的情誼?若我今日不來,你是不是會一聲不吭就這樣離開?你竟連一絲一毫都不顧念我?我在你心中,是否連普通的路人都不如?清清,你真的很絕情。”沐輕塵居高的俯視她,聲音無一絲起伏。


    “輕塵,有時離得太近,就更容易迷失。”蕭清淡淡開口,“就像現在的你,我離你越近,你越無法理清自己。”


    “理清自己?有什麽需要理清的?清清,你說這話好容易啊,你連理清感情的機會都沒給我,我需要理清什麽?!”聲音驀地上揚,沐輕塵身體湊近一分,“你之所以選擇搬走,是不是為了避開我?不打算再見我?”


    “沐輕塵,你並非普通人,你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沐府。我住的這間別院,誰人都知道是歸你沐府所有?我也不是原來的蕭清,自封賞下來後,諸多眼睛便盯在我身上。朝堂之上,黨爭不斷。我住在你沐府的別院,受你沐輕塵的庇護,他人會如何看?是你沐府在做我的後盾?還是我歸順你沐氏一黨?沐輕塵,這些話我不說,難道你不明白?”


    “那又如何?我原本就不想你涉足朝堂過深!若別人以為你身後是沐府撐腰,那正合我意!到那時,這帝都,整個大祁,還有有何人敢動你?”


    蕭清麵無表情望著他,“這話,還是等你坐上沐府家主之位後,再跟我說吧。”


    沐輕塵冷笑,“怎麽?你不相信我有這個能力?”


    “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這都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與你無關…”沐輕塵眸若冰霜,一把抓住蕭清胳膊,“與你無關?你說得還真是輕鬆!你以為我不明白你想什麽?你選擇離開,都是因為你選擇了那個男人!若你不是為了他,為何急於跟我撇清關係?是怕他懷疑?還是怕他怪你?與我在一起就是結黨營私?就是你選擇了沐府?可笑!這全部都是你的狡辯之詞!你可以為了那個男人拋棄你的堅持!為何不肯為了我稍稍讓步?這就是我在你心中跟他的差別?!”


    蕭清緩緩垂眸,眼瞼睫羽微微輕顫,“沐輕塵,我不想再與你爭辯。”話罷甩開他的手,轉身便離開。


    “站住!”沐輕塵一個跨步上前,擋在她麵前,眸中的怒火破堤而出,“現在,你連話都不願跟我說了?”


    “對。因為每次說完,都是這個結果。”蕭清抬頭,“你在我麵前,已失去冷靜。無論我說什麽,你都聽不進去。你隻想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我身上,我說出的話,對你來說都是無謂的辯解。既如此,我何必白費口舌。”


    沐輕塵望著麵前的人,“我一直都很冷靜,但我就怪自己太冷靜了,才沒有盡早說出對你的感情。讓那男人有機可趁,將你奪走!若我能早明白自己的心意,是否現在就不是這樣了?”


    “無論何時,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莫逆之交,不會改變。”


    “莫逆之交?嗬…清清,現在你說出這番話,不顯得太可笑了?!你有何資格做我的莫逆之交?我也從未將你當成少澤那般來看待!我怎麽看你的,難道你不知?”驀地一把摟住蕭清,將她緊緊扣在懷裏,“我從頭至尾都是將你當成一個女人來看!想一直看著你,護著你,終其一生,將你留在我身邊!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沐輕塵散亂的氣息近在耳邊,手臂的力道似要將她的身子勒斷,未鬆分毫。低沉悅耳的聲音此刻透著沙啞,聲聲低吼清晰迴蕩在空氣中。


    蕭清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無力,還是無奈?胸口像被什麽東西揪揪地扯著,悶疼。


    “輕塵,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我無法迴報你的期望。我的心很小,再容不下第二人。放下吧,否則它隻會給你帶來痛苦。”


    沐輕塵不說話,手臂卻越收越緊,“我可以放下,我們也可以迴到從前,隻要你能做迴從前的蕭清。”


    這樣近乎無理的話語,沐輕塵沒想過自己也有說出口的一天,嘴角揚起一絲苦笑,眼眸黯淡。


    “我們誰都迴不到從前了,輕塵,若你執意如此,我們就隻能形同陌路,變成陌生人了。”


    沐輕塵身子一僵,過了許久,才緩緩放開她的身子,眸光黑的看不到光亮,“你說什麽?”


    蕭清靜靜望他,“比起看你痛苦,我情願與你從此形同陌路…”話未落,嘴唇就被封住,蕭清雙眼大睜,望著近在咫尺的男人,詫異不已!


    沐輕塵此刻隻想封住那不斷說出絕情之話的嘴!他不想聽!什麽都不想聽!


    氣息狂烈,如暴風雨般親吻著那渴望已久的唇!僅是唇瓣相觸,聞到那清冽的氣息,竟然他心中湧出難以言狀的激動!想更深地吻她!得到她!想擁有她的一切!這念頭一生,就如魔障,控製著他的身體,讓他再無絲毫理智可言!


    更緊地擁住她,將她牢牢鎖定在懷中!唇更深地壓上去,廝磨,啃噬,如同失去束縛野獸,*支配一切!


    “啪——!”忽然一聲脆響,四周驀地安靜下來。


    沐輕塵偏頭,抬手緩緩擦過嘴角的血跡,望著麵無表情的蕭清,勾唇,“我以為你會刺我一刀。”


    蕭清沒有說話,眼眸漆黑一片,靜靜望著他,那眼神,像高而遠的冰山,冷淡無光。


    沐輕塵忽然心中閃過一絲慌亂,下意識抓住他,“清清…”


    “放手。”聲音平靜無波,如破碎的冰晶。


    沐輕塵下意識想鬆手,卻又倔強地重新握緊,嘴上揚起一抹苦澀,“我怕這次若放手,自己會後悔一輩子。”


    睫羽輕顫,望向她,“清清…不要恨我。”


    蕭清眸光一閃,隨即隱於無形。望著眼前眉宇間透著濃濃的哀傷的男子,竟一時無言。


    夜色低垂,天際烏雲遮擋住光束,將整個湖岸染上一層陰鬱,壓抑莫名。


    蕭清垂眸,忽然目光瞥到不遠處,驀地一頓。猛地轉頭,就看見一襲白衣的梵君華立在一顆樺樹下,不知在那裏站了多久。


    沐輕塵緩緩鬆開攥住她的手,望向遠處的梵君華,“師傅。”那神情竟無絲毫意外,似乎很早就知道他在那裏。


    梵君華走了過來,目光落在沐輕塵身上。溫潤清雅的麵容隱隱閃過一絲無奈,卻一句話未說。隨即目光望向蕭清,“清清,我來接你進宮。”


    蕭清心中一緊,“出什麽事了?”


    “路上再告訴你,現在先跟我走。”


    蕭清點頭,跟在他身後準備離開。


    “不準你去!”沐輕塵一把拽住蕭清手腕,眼冒怒火,“不準你去見他!”


    “放手。”


    “我不放!我不準你進宮去見他!”那模樣仿佛是心愛的東西被搶走,慌亂無助。


    梵君華望著這樣的沐輕塵,心疼,無奈,複雜的情緒閃過眼眸,最終都化為一聲歎息,隨即先行走向了遠處停著的馬車旁。


    “清清,若你今日走了,你我之間,就此恩斷義絕!再不相識!”沐輕塵有種直覺,若今日放這個人走了,他恐怕一輩子都難以再留住她了。所以,就算說他卑鄙,說他無恥也罷!他也要想盡辦法留住他!哪怕賭上的,是他們之間最後的情誼!


    蕭清望著眼前慌亂的男人,緩緩一點點掰開他的手,“沐輕塵,你對我的感情,就隻有這種不顧一切的占有麽?”


    沐輕塵一怔,“清清…”


    蕭清不再與他多說,直接甩開他的手,大步離去。


    沐輕塵望著她離開的背影,久久未迴神。


    難道是他錯了麽?


    **


    夜幕深深,一輛馬車穿過帝都街道,迅速朝帝宮駛去。


    蕭清閉眼靠在馬車上,神情無波,隻是眉宇從始至終都未鬆開過。


    忽然眉間一暖,一隻手指輕輕撫平那裏的褶痕,蕭清睜開眼,“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梵君華望著她,“清清,世間有太多的看不開,塵兒是太在乎,所以才會迷失自己。”


    “我知道,隻是現在的我什麽都不能做。恐怕遠離他,才是對他最好的結果。”


    梵君華輕輕歎息,揉了揉她的額頭,“清清,有時太理智會很容易傷到自己,不要自己一人背負這些。我雖從未將你當作孩子,但事實上,你還是一個孩子啊…”


    蕭清一怔,望著男子寵溺擔憂的目光,目光恍惚。心底被某種柔軟的東西輕輕觸碰,暖意緩緩溢出。


    “謝謝…”


    梵君華嘴角湧上一抹笑意,隨即微微正色道,“清清,今天是最後一日。”


    蕭清點頭,“我知道,他怎麽樣?”


    梵君華神色微肅,“不太好,我逐漸控製不住他體內的蠱咒,剩下的隻能靠他自己了。”


    “蠱咒情緒波動越大,侵蝕速度就越快。原本我怕自己出現,會影響他的情緒。隻是現在,顧不了那麽多了。”蕭清眸子漆黑。


    梵君華道,“清清,蠱咒侵蝕全憑他的意誌。他能撐到現在,是他不想被體內另一個意誌取代。你要答應我,無論等會發生什麽,都不要勉強自己,不要讓自己受傷。否則,你會成為他的心魔,懂麽?”


    “幾十年他都一人度過,之後的路,我會一直陪他,無論發生何事。”蕭清望著軒窗上透出的一縷月光,折射的光束灑落在她眼眸,澄澈堅定。


    梵君華眸光微閃,緩緩垂眸,一絲落寞湧上眉間,卻轉瞬即逝。


    “將這個披上,外麵冷…”


    馬車暢通無阻駛入帝宮,所有守宮禁軍未做查探,就直接放行。暗沉的宮宇巍峨壯闊,在這樣的夜晚多了一份陰沉。


    穹華宮外,寂靜無聲。華貴的宮闕此刻黑暗一片,仿佛一頭猙獰巨獸,在暗夜中悄悄露出獠牙,吞噬靠近的獵物。噬魅守在宮門一角,遠遠聽見馬蹄聲由遠及近駛來,雙眼微眯。


    數道黑影瞬間電射而出,如幽靈鬼魅,悄無聲息間殺機現!


    ------題外話------


    今日的奉上,咱們的輕塵小爺終於忍不住了,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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