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賤民!竟敢說本公主是紅毛狐狸?!”


    蕭清淺淺掃了眼勃然大怒的千染嫣,“請公主不要對號入座,這樣一來所有人都知道,是公主令人在長陵主街駕馬傷人,未果而惱羞成怒,汙蔑蕭某無故傷馬,以泄私憤。[]”


    “你…”千染嫣臉上一陣紅,一陣青,霎是好看。目光一轉,對上千淩羽毫無情緒透著冰涼的目光,頓時一顫,慌忙道,“皇兄不是的…”


    “閉嘴。”淡淡卻透著一絲無限威懾的陰柔聲傳出,讓千染嫣臉色一白,連忙息聲不敢再辯解。


    千淩羽轉頭,望向對麵蕭清,“本王皇妹一向不知禮數,還請兩位能見諒,就當賣本王一個麵子,如何?”


    蕭清垂眸,神情淡淡。


    一旁沐輕塵見狀,慵懶輕笑,“三皇子客氣了。兩位都是遠到我大祁的貴客,自然應該以禮相待。那些不愉快的事便讓它過去吧。但輕塵有言在先,若有人想背地裏搞小動作,行報複之舉,傷害輕塵身邊的人,那就別怪小爺我不客氣了。”


    沐輕塵俊逸麵容透出一絲犀利。目光靜靜望向對麵兩人,眉宇間是隱隱肅戾。


    那是警告,同樣是宣言。


    千淩羽鳳眸微眯,幽光閃過。


    這個沐小王爺…


    “嗬,沐小王爺放心,本王說了,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千淩羽朝身後鬼修示意,鬼修立刻上前,對麵色慘白的千染嫣行禮道,“公主,請跟屬下迴去。”


    態度雖恭敬,卻是傳達千淩羽毋庸置疑的命令。


    千染嫣輕搖櫻紅唇瓣,麵露不甘。


    皇兄的旨意,她從來都不敢違背。隻因皇兄其實才是鬼夷國手握實權之人,就連父王也隻是聽從他的命令行事而已。雖不甘,卻也隻能遵從。


    眸子閃過一絲陰毒,餘光望向對麵的蕭清。哼!今日就先放過這個賤民!她千染嫣想置於死地的,沒有人能逃過!


    將手中鞭子收起,衝一旁的千淩羽淺淺施禮,隨即轉身離去!


    “公主。”垂首的蕭清忽然開口,叫住欲離去的千染嫣。


    “公主座駕傷人無數,可能連傷過之人的性命也記不清了。但蕭某想提醒公主一句,這是在我大祁,不是在你鬼夷。若公主還依然行今日之舉,蕭某不介意當一迴獵人,捉了這紅毛狐狸做狐裘。畢竟大祁寒冬將近,沒有一件禦寒之物也著實不妥。公主若不信,便盡管一試。看看這紅毛狐狸究竟如何被蕭清拔下,製成狐裘。”


    空氣是一陣詭異的安靜。


    周圍傳來暗衛冷冷的抽氣聲,還有千淩羽滿含興味的目光。


    千染嫣眸子是洶湧的寒光,還有血色的暴戾。殺意在眼中徘徊,須臾,冷冷道,“本公主記住了。”


    不知是記住了他的話,還是記住了蕭清這個人。遂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蕭清目光幽深,透著毫不掩飾的冷厲。


    一旁的沐輕塵微微蹙眉,望向一旁少年。


    就算是想將千染嫣所有的怒意都轉向他,不讓她暗害那老嫗。也不能以這種過激的方法啊!微微歎息,想起餛鈍攤前眾人的議論,那老嫗的兒子前段時間因衝撞某公主的座駕,被打成殘廢一事。再想想大祁如今這般囂張,又有公主之稱的人,誰是罪魁禍首便可想而知。


    嘴角微抿,眸中一閃而過的,是經常因麵前少年而出現的無奈。


    既如此,那他便全力護她。就算將來是條兇險之路,那他也無怨無悔。


    對麵千淩羽望著沐輕塵,眸中疑惑閃過,麵上是若有所思。


    “三皇子,既然誤會已解開,那輕塵與蕭兄就不多停留了。”沐輕塵轉身望向一旁蕭清,“蕭兄,我們走吧。小侯爺還在那邊呢。”


    “蕭副史且慢!”千淩羽出聲打斷沐輕塵的話,徐徐上前,“沐小王爺,本王還有些事要向蕭副史請教,還望小王爺見諒。”


    轉頭望向蕭清,“蕭副史,可願到本王的驛館一敘?”


    沐輕塵蹙眉,“三皇子,蕭兄還…”


    “好啊。”蕭清抬頭直視麵前千淩羽,嘴角勾起一抹奇異弧度,“蕭某也正好想與三皇子敘敘舊,那便趕在今日一起吧。”


    千淩羽雙眸微閃,臉上露出魅人淺笑,柔美驚豔。


    沐輕塵轉頭,劍眉擰成一團疙瘩,“蕭兄,我陪你一塊…”


    “沐輕塵,你先迴去,過兩日我再找你來吃李記混沌。”蕭清神情淡淡,卻不容置疑。


    沐輕塵一滯,眉宇中的憂慮不減反增。


    “嗬嗬…沐小王爺無需擔憂,事後本王會送蕭副史安全迴到住處。蕭副史,請。”


    蕭清麵無表情點頭,在千淩羽領路下,緩緩離去。


    沐輕塵望著少年倔強的背影,臉上是滿滿的凝重。


    “能讓小王爺表情如此大變的,恐怕也就隻有蕭兄一人了。”元少澤緩緩走來,站在一旁望向少年離去的方向,“蕭兄年紀雖小,卻極有主張。心思沉穩,不驕不躁。他這樣做定有他的緣由,何況這是在大祁,就算是手握重權的鬼夷國三皇子也不能對蕭兄怎樣,沐小王爺也無需太過憂心了。”


    沐輕塵眸子微閃。


    這些他都知道,隻是一旦事關蕭清,他便總是不由自主擔憂。何況,清清…是女子。


    她一個女子偽裝身份,在這些危險重重的勢力間遊走,可他卻不清楚她內心真正想法,這點也讓他極為不安。若是她一不小心被人發現了女子身份…


    沐輕塵蹙眉,望著已經沒有少年身影的街道,麵色深沉。


    **


    “本王不知蕭副史竟會讓大祁如此多手握重權之人擁護,還真是讓本王驚歎啊。”


    偌大的紫檀軟香木梨馬車上,兩人分坐在紅木桌案前。千淩羽丹鳳眼靜靜打量對麵的少年,陰魅的麵容透出淺淺興味。


    少年還未及冠,一頭烏發用白帶隨意紮在腦後。一襲棉質青衣包裹瘦弱身軀,五官平凡,透出一絲淡淡的稚氣。


    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貌不驚人的少年,連番看破他的計劃,拆穿帝都隱藏權利下的陰謀,為七年前震驚天下的才子亦風平反,且讓帝都諸多身份顯赫之人,圍繞在他身邊為她鞍前馬後。


    沐輕塵,元少澤,朱鈞,曲晟…這些都是在大祁頗有名氣之人,卻一個個甘願幫助這少年。


    千淩羽眸子逐漸幽深。最主要的是…


    “聽聞大祁帝君曾多次召蕭副史去穹華宮?可有此事?”


    蕭清抬眸,目光淡然,“三皇子想知道什麽?”


    “嗬…一向不近人身,冷漠無情的無極帝君,為何會對一個小小的刑部副史如此特別?本王很好奇呢!”


    蕭清神色不變,“既然三皇子十分好奇,何不親自去問陛下?想來陛下也會不吝賜教的。”


    千淩羽眉梢輕挑,“世人誰不知大祁帝君從不讓人近三尺之內,絕情絕欲,冰冷無心。這樣的人又怎會為本王解這疑惑呢?”


    “冰冷無心。”蕭清眼中閃過莫名,“若對心懷不軌之人,冰冷無心是理所當然,就像三皇子對待膽敢背叛謀害你之人,鐵血殺伐絕不手軟一個道理般。[]”


    千淩羽雙眼微眯,“蕭副史這是何意?”


    “落霞湖被關押犯人,皆是你的人。可你卻任由沐誌乾的人將牢中犯人通通殺害,僅救了那個刀疤男子。以你安插在帝都中的眼線,在得知被關押犯人即將被殺時,卻未及時出手。一是想借他人之手,鏟除有可能泄露消息威脅到你的廢子。再則,是為了探查清楚你的對手在帝都中的勢力。也就是鎮國將軍沐誌乾的勢力。”


    千淩羽眸中透出陰冷的暗芒,幽幽盯著對麵少年。


    “不管是落霞湖爆炸案也好,還是帝都失蹤案,鬼夷國在其中究竟起了什麽作用,三皇子心中清楚。在攪亂了這趟渾水後,不管是動搖了大祁民心,還是令朝綱混亂不穩,都對你鬼夷百利而無一害。隻是蕭某不知,幾方勢力共同攪動這帝都風雲,企圖引起混亂。若真如你們所願,這些勢力該如何平均謀劃得來的利益?”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有人淡然隱在幕後,看帝都風雲起。也有人充當一把利器,刀刃鋒利,劍指所向,卻仍逃不出被人操控的命運。九州平靜了近百年之久,如今已經漸生波瀾。天下本歸一脈,在先人祖輩的征伐戰爭下,四分五裂,造就如今的諸國勢力,隱地絕境。三皇子是想做這真正的攪弄風雲之人,還是被人操控的利器?利器雖堅,終有破碎之日。三皇子淩霄之誌,不會任由他人擺布,也不會任由帝都和漠北趁虛而入,不是嗎?”


    千淩羽深瞳幽光閃爍,嘴角勾出一抹漫不經心,“蕭大人知道本王一向心狠手辣,對待敢威脅本王的人絕不心慈手軟。”聲音是隱隱透出一絲弑氣,“蕭大人隻憑這兩樁案子,便推測出隱在背後的勢力,著實令本王驚訝。隻是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命都不會長。蕭大人既然知道了那麽多秘密,本王是不是該現在殺了你,以絕後患?”


    蕭清眼眸漆黑似幕,“三皇子可以殺了我,但比起要了我的命,蕭某的利用價值應該更高些,這不也是三皇子接近蕭清的目的嗎?”


    空氣驀地一滯。


    馬車內隱隱流淌出一絲莫名的氣氛,令人窒息。


    千淩羽靜靜打量對麵少年,“蕭副史小小年紀,不得不說真的很聰明,一次又一次讓本王驚歎。”若這小子不是敵人,他是真的想將他收攏到麾下。畢竟以這少年的驚世之能,定會對他們將來大業有所輔就。


    隻是…他卻偏偏有了一個令所有人都垂涎不已的利用價值。


    “大祁無極帝君,對於九州天下是神一般的存在。嗬…即使他已經久不聞朝政,他無上帝君的地位無人可撼動。十幾年來,他一直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帝王,冷漠淡然,無一絲縫隙可循。他身邊的隨侍郭白,是天下鬼羅般存在,一把麒麟戟嗜血四方,從骷髏堆中血戰而出的地獄使者,令天下魂飛魄散。這樣一個人,甘願臣服在那個男人之下,忠心耿耿,鞠躬盡瘁。這讓無極帝君周身更是若銅牆鐵壁般牢固,無絲毫漏洞。”


    “隻是如今,竟然出現了一個意外,那就是你。”千淩羽黑白分明的雙瞳望向麵前麵容普通的少年,“那個男人竟會讓你靠近他身側,單憑這一點,你的價值就足以震驚天下人!你是那個冰冷無心帝王的唯一特例,這麽長時間以來,本王總算等到了那個男人有了情緒波動的一天。你說,本王怎會殺了你這個足以動搖帝心的人?你的存在,是命中注定足以撼動整個九州,再沒有一個人能像你這般價值連城。”


    男子聲音低柔,卻冰涼,徹骨。


    蕭清眸中湧出洶湧的漩渦,越聚越深,就要衝出桎梏時卻煙消雲散。淡淡勾唇,笑意淺淺似無。


    “嗬,沒想到手握天下重權的你們,竟會如此懼怕那個男人。”


    千淩羽漫不經心的氣息忽然一凜,雙眸殺意一閃而過。


    “人類往往最容易相信他們眼中看到的,卻不知,眼睛看到的,是最能蒙弊事物本質的存在。那個帝王,心思詭譎莫測,就算是對某個人特別,為何要特意讓天下人皆知?把自己的軟肋光明正大的放在眾人眼前,這似乎是在說,這個人是我的弱點,他可以動搖君心,結果,所有人都轉移目光,望向那個被推出的棋子,自以為利用這顆棋子,就能竟那個帝王掌控。卻不知自身才是最愚鈍無知之人,被那個冰冷的帝王隨意使出的障眼法蒙蔽,輕鬆玩弄在股掌之間。這便是你三皇子想要的?”


    “嗬…你以為那個男人會用這種方式來迷惑別人?你太不了解他了!”千淩羽嘴角勾出一絲譏諷,“那個男人從骨子裏透出的狂妄,無人比擬。他若想對付一人,根本不屑用這種手段。他會悄無聲息將敵人最重視的東西毀掉,身份,權利,地位,都會在那個男人彈指間灰飛煙滅。這樣一個人,怎會使出你所說的障眼法來米或他人?他無情無心的地步,令人發指。怎會為了某個目的,而打破自己多年的慣例?”


    蕭清麵色不動分毫,“若真如你所說,那個男人高深莫測,心思難辨,你又如何知道他不會這麽做?既然他都能打破自己多年年的慣例?又為何不會改變自己的行事作風?九州風雲漸起,有誰,哪方勢力皆做了改變?若隻有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掌控者不動分毫,那隻有被取代的命運。新舊交替,時事更迭,這天下風雲巨變的序幕,是該掀起了。”


    少年聲音毫無波瀾,卻仿佛有指點天下的淡然,令人驚異。


    車內是長久的沉靜,透出一絲莫名。直到馬車緩緩停下,外麵傳來護衛的聲音,“殿下,驛館到了。”


    千淩羽淡淡應聲,轉頭望向少年,“蕭副史,下車吧。本王帶你去見一個人。”


    蕭清眸光微閃,隨即跟著千淩羽下了馬車,朝驛館而去。


    走過亭台樓閣,假山流水,還有重重的鬱蔥竹林,兩人來到一棟久未失修的小院前。


    院內破敗了無人煙,院內幾隻孤鳥環飛而過,也不願多做停留。


    “進去吧。”一旁千淩羽道,緩緩走進院中。


    蕭清舉步跟上,院內是兩個異族護衛,見千淩羽走進,連忙向他行禮。


    “你們退下吧。”


    “是。”


    兩名護衛躬身退下,院內便隻剩下千淩羽蕭清兩人。


    “蕭大人不想知道本王帶你見的,究竟是何人?”


    蕭清麵無表情,“從獄中被劫的刀疤男子。”


    “嗬…果然什麽都瞞不了蕭大人。隻是蕭大人可知他為何會被關進這裏嗎?”


    蕭清眉宇淡然,望他,“這不正是你帶我前來的目的嗎?”


    “嗬嗬…蕭大人請進。”


    緩緩推開麵前的大門,一絲濕冷之氣撲麵而來,伴隨著的是些許血腥氣味。


    蕭清眸光微閃,透出一絲幽冷。


    兩人走進左邊的屋中,幹草鋪滿整個屋內,血跡斑斑的拖延痕跡出現在眼前。順著痕跡望去,是一個高大男子。手腳皆被粗大繩索所縛,身上傷痕累累,衣衫破敗。


    聽到有人走近,緩緩抬起傷痕累累的臉,已經血肉模糊的麵容讓人看清楚他的長相。隻是那左眼處深深的疤痕,依然沁出冷冷的猙獰。


    他是牢中那個刀疤男子。


    蕭清眼中是一閃而過的流光,轉瞬即逝。


    千淩羽勾唇,目光陰柔盯著狼狽不堪的男子,“暗一,本王帶人來看你了。”


    刀疤男子望著麵前的千淩羽,眼中兇煞閃過,“你個陰邪小人!要殺要剮隨便!我是不會透露任何關於主子的消息!”


    “嗬嗬…暗一,你跟了本王十幾年,本王也未曾想過,你竟然是別國派來的奸細。漠北遼王,果真是一代英豪,手下能人無數,竟然培養出如此出色的偽裝者。在本王眼皮子底下潛伏了十幾年,本王竟毫無察覺?”


    話尾語調驀地一揚,透出濃濃的森寒!將不大的小屋完全籠罩,錚錚滲人。


    遼王耶律烈!這個刀疤男子竟是耶律烈的人!蕭清眸中掀起驚瀾。


    漠北遼王,是名震天下的一代梟雄。他統領北方二十多個部落,手下猛將勇士無數,靠牛羊牲畜為食,因此民風多彪悍,老少皆兵。是個跺一跺腳便震懾四方的人物。


    隻是近段時間有傳言,已經年逾六十的遼王耶律烈病危,其下二十多個部落勢力蠢蠢欲動,都將目標對準了遼王這個王位。漠北表麵相安無事,實則內部已經開始動蕩。從幾個王子爭褚,到部落為了爭奪勢力範圍而勾心鬥角,漠北已經漸漸四分五裂。


    耶律烈費勁一生收複的部落,可能就要付之東流!


    而沒想到,這個刀疤男子是耶律烈的人!他無論是從長相、身手、還是習性方麵,這個人都毫無破綻!他竟然偽裝了那麽多年,未被任何人察覺!


    隻是,既然此人有能力偽裝十幾年不被察覺,又為何在此時露出了馬腳?讓千淩羽察覺?


    “暗一,你在本王身邊偽裝了十幾年,原本已經取得了本王的信任,就要讓你進入幽冥殿,而你卻如此迫不及待,露出破綻,讓本王猜出了你的真實身份。此次落霞湖計劃,你故意將傾城閣暴露在眾人眼前,已經犯了本王的大忌。而知道傾城閣與本王關係的,隻有你和鬼修。鬼修是經過幽冥殿的血禮,不會是他。那麽,就隻有你。再加上你在此次計劃中的古怪行動,本王便知道,你就是別國派來潛伏在本王身邊的細作。”


    “讓你孤注一擲甚至冒著不惜泄露身份的危險,也要破壞本王的計劃,看來,漠北遼王病危的消息,十有*是準確的呢…”


    “住嘴!你挑唆我漠北部落發生內鬥,還暗自支持大王子爭奪王位,卻又與三王耶律碩暗自勾結!試圖趁亂奪我大漠北莽,你這個奸佞小人!手法實在卑劣,令人憤恨!”


    “說得好!本王確如你所說,隻是勝者為王敗者寇,失敗者是沒有資格言語的。而你知道本王那麽多秘密,若是讓你將消息透露給漠北遼王,本王會很煩惱的。所以,你便老實待在這吧,本王不會輕易殺了你。敢欺騙本王之人,本王讓其死得那麽輕巧。”


    千淩羽紅唇微勾,聲音陰魅卻滲人。


    一旁蕭清眼簾微垂,麵上看不出絲毫情緒。


    怪不得落霞湖爆炸一案中,傾城閣會那麽輕易便暴露出來。若不是有人故意為之,以千淩羽縝密的心思,怎會露出這種破綻讓她察覺?


    一旁千淩羽餘光掃過一旁的少年,麵上閃過一絲莫名。


    “今日本王過來,給你帶來了一位帝都的名人。正是偵破此案的刑部副掌史,蕭大人。本王想兩位應該有過一麵之緣,就不介紹兩位認識了。”


    千淩羽望他,“蕭副史曾說本王為何要獨獨將此人從牢裏救出,如今,蕭大人是否有答案了?”


    蕭清麵無表情,“敢與你作對的人,你都不會輕易放過。這便是你今日找蕭某過來的目的?”


    “嗬嗬,蕭副史果然聰明,不用本王明說便一清二楚。如何?蕭大人做出決定了嗎?”


    “最簡單的威嚇,就是利用別人來起到震懾他人的作用。三皇子若真有誠意,便不應隻是警告,最起碼拿出一些真材實料給蕭清,否則,這種程度,蕭某看不上眼啊!”


    淡淡瞥了眼一旁血跡斑斑的暗一,眼中毫無波瀾。沒有懼怕,也無憐憫,隻是如湖水般平靜無波。


    千淩羽細眉高高挑起,訝異中又帶著一絲意外,“都說新上任的刑部副史目空無人,猖狂至極,本王倒還不信。如今看來,倒真是確有此事啊。”


    “蕭某以為三皇子在落霞湖岸邊就應該知道,蕭某最不懼的,就是被人威脅。狂妄對蕭清來說,不是手段,也不是本質。”緩緩抬眸,望向千淩羽,“三皇子會利用殘忍手段來威懾他人,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是你的本性。而蕭某則是利用自己,來探查出想知道的結果和答案,這就是我們的不同。”


    “你問蕭某是否做出決定?很早便有了。”蕭清眸光幽涼淺淡,望著麵前男子,“道不同不相為謀。蕭清與三皇子殿下,不是一路人,不能成為夥伴,隻能是敵人。”


    少年聲音淡淡,卻在千淩羽心中掀起軒然大波!深瞳驟然一厲,殺意頓現!


    那是真的血腥陰戾的冰涼,要將麵前少年置於死地!


    空氣一顫,驀地一道寒光閃過,直直朝蕭清胸口襲來!


    殺意攜著屋內令人窒息的陰冷,瞬間撲麵而來!蕭清負手而立,動也不動,眸中銳利鋒芒似要撕裂天際!


    “鏗――!”兵器相接,火花四濺!蕭清身邊忽然憑空出現一道黑影,輕飄飄接住襲來的利刃。兩方內力衝撞瞬間掀起一陣洶湧氣風,將冷冷對峙的千淩羽和蕭清兩人衣衫吹得簌簌飛卷!


    “砰――!”強大氣流瞬間掀翻破敗不堪的屋頂!蕭清身子一輕,隱隱有內力包裹她全身騰空而起,從破開的屋頂上直搖而上,落在了院中。


    千淩羽緩緩走出,一張陰柔漂亮的臉上蒙上一層冰霜。


    院內鬼修手中紅玉彎刀閃爍寒光,彪悍身軀緊繃,一臉謹慎望著忽然出現的包裹在黑色鬥篷中的男子,眼中閃過震驚!


    這人竟然輕易接住他的全力一擊!且此人內力驚人,絕非普通高手可以比擬!


    這人究竟是誰?!


    千淩羽細長的眼中閃過寒光,靜靜打量院內的噬魂。


    院內之人全身似乎籠罩在黑暗之中,周身彌漫著地獄般幽冷氣息,似噬人心魂的陰曹使者,冰冷到毫無人息!


    隻是在屋內瞬間短兵交接,他便知道,鬼修,遠遠不是他的對手!這人身上的氣息,是真正從死人堆裏廝殺出來的,不是剛經過血洗的鬼修能對付得了的。


    目光一轉,望向神色淡漠的少年。難道,這人是在保護他…?


    忽然,千淩羽眸光一滯,細長鳳眼中滿是詫異!


    黑袍男子手中握著的,是一把通體烏黑的長劍。劍身漆黑隱隱透著神秘氣息,劍刃刻著淺淺花紋,長劍輕鳴,隱隱顫動,似有生命般,透出嗜血的低吟。


    千淩羽幽幽抬頭,眼瞳是平靜無波,但深處似隱隱驚濤匯聚。


    “天月黑刃,烏袍死神,地獄暗鬼,人間噬魂。”


    千淩羽聲音平靜,卻隱隱透出不可置信,“你是弑神穀中的人?有烏袍死神之稱的暗鬼,噬魂!”


    院內安靜得詭異!


    空氣微微一滯,瞬間驚起飛鳥幾隻!


    鬼修雙目大睜,滿臉驚駭!


    此人便是天下第一鬼袍,噬魂?!


    若他不知這人的名號,便白白生在在這九州之上!此人在三年前,憑借手中一把黑刃,阻擋了圍攻穹華宮的千名暗衛死士!詭異的身形,懾人的氣息,變幻莫測的劍法,所過之處,不見血影,劍劍封喉!千名死士僅一刻鍾,全部倒地身亡,無一人生還!


    當時無極帝王便坐在不遠處的攆輿上,周圍全是諸國前去拜訪的使臣。


    當晚血腥黑暗的一幕,嚇昏了無數權貴大臣,眾人心神俱散間,隻有那翻飛的烏色黑袍,還有隱隱低鳴的嗜血黑刃,在冷冷月光下,現出懾人寒光!


    天月黑刃,人間噬魂的名號,便由此而生。


    而那不遠處閑散坐在攆輿上的男人,從千名暗衛死士出現後,臉上的神情未有一絲波動,冰冷而孤寒,幽涼而睥睨。仿若三界神明,冷冷俯視世間蒼生,淡漠無波。


    自此後,無極帝王的名號,成為世間人人畏懼存在,輕易不敢再提起。而那隻身屠戮千人的長劍死士,也有了第一鬼袍的稱謂,不再輕易現身與人前,從此隱匿了蹤跡。


    如今,他竟再次出現在人前!且還以這種方式!


    “這真是令本王驚訝啊!令天下人聞之膽寒的第一鬼袍噬魂,竟會出現在這裏!且還保護一個小小的刑部副史。恐怕此消息一出,定會引來天下諸侯和各國勢力的震撼啊!”


    千淩羽眼中淩厲更甚,深深望著不遠處垂眸而立的少年,鳳眸微眯,“本王確實錯了。沒想到,你竟然會讓那個男人如此在意!竟會讓噬魂跟在你身邊保護你?!嗬…哈哈哈…!”


    千淩羽驀地展顏大笑,笑聲柔媚卻透出一絲尖利,讓人莫名生寒。


    “本王是大錯特錯!原本還以為那個男人對你有一絲不同,或許會成為本王一個突破口也說不定。卻不想,原來,你已經是那個無情無欲的帝王的致命弱點!這世上,從未有一人能讓那個男人如此對待!而你的出現,卻完全顛覆了這一切!蕭清啊蕭清,本王真不知道,這到底是你的幸,還是你的禍。”


    蕭清漆黑的雙眸仿若古潭,眸子深處似沉澱了千年,無波瀾。


    千淩羽眼底微微一怔。


    “三皇子,蕭清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弱點,因為無心之人,沒有擁有弱點的機會。今日蕭某前來,就是為了告訴你一聲。”蕭清眸中厲芒閃現,宛如利刃出鞘一霎鋒芒,“不要再心存利用之心,也不要以為蕭清會任由你們擺布。寶劍之所以令人垂涎又畏懼,不隻因它的嗜血利刃,最主要的,是其未出鞘收斂的鋒芒,隨時都會劃傷握劍者的手掌!”


    緩緩轉身,背影纖瘦卻挺直如鬆,“若三皇子不信,盡管一試。還有,不要再在蕭某身邊安插眼線,殿下至今日起應該知道,蕭清身邊跟著的是什麽人。”


    話落,頭也不迴徑直出了院子。一旁噬魂身影一閃,瞬間消失無蹤。


    院內的千淩羽靜靜望著少年逐漸消失的身影,鳳眸中閃過深沉的陰戾。


    鬼修轉身,“殿下,此人不除定成禍害!讓鬼修…”


    “你以為就憑你,能在那個噬魂手中走過幾招?”千淩羽陰沉著臉打斷鬼修的話,“有那個第一鬼袍保護他,這世上沒有幾人能傷得了他,更何況是你。”


    鬼修低頭,眼中懊惱一閃而過,“那小子知道了我們那麽多秘密,若是她說出去…?”


    “原本今日若是他不答應本王的要求,便殺了他。卻不想,那個男人竟然早有防備…”細長雙眸微閃,隨即嘴角勾起一絲陰柔,“隻是,今日本王的收獲也不少呢。若是讓別人知道那個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有了一個致命弱點,該是怎樣有趣的一幕呢…”


    聲音柔和,卻透著滲人的涼意。


    千淩羽嘴角微勾,眼中是令人發寒的陰狠。


    **


    蕭清走出驛館沒多久,胸口便微微傳來痛意。


    不動聲色拐到一旁的巷子中,扶牆輕輕咳喘。須臾,才緩過勁來。


    看來,應該是之前的內傷還未好全。雖然有那個男人用內力幫他修複了受損筋脈,但也需要休養。如今又加上剛剛小院噬魂和高大男子內力的衝擊,傷勢可能又複發了。


    蕭清靠牆。


    這個身子還真是虛弱啊,動不動就受傷。這些古人的內功還真是麻煩,要是有辦法對抗內力…


    微微蹙眉,抬頭。


    日光當頭,有些刺眼。


    是該迴去了…


    驀地,空中閃過一道墨金黑影,眨眼間便出現在身側,耳邊是熟悉的幽涼冰雪氣息。


    “朕給你的簪子呢?”低沉宛如千年古琴的悅耳聲傳來,隱隱竟透出一絲怒意。


    蕭清轉頭。身旁帝王妖瞳深邃而幽冷,遠山黛般的修眉微微蹙起,表示男人的極度不悅。寬大的墨金披風,將男子修長身影包裹,卻包裹不住那令人顫栗的冰寒。


    蕭清眼中詫異閃過。


    這個男人怎會出現在這裏?


    “朕在問你話。”帝王氣息逼近,如雪般幽涼,可蕭清卻覺得有些灼熱。


    微微退後一分,淡淡道,“陛下怎會出現在這裏?”


    帝王鳳眸危險眯起,墨袍一展,直接罩住蕭清纖瘦的身軀。空氣一動,便瞬間沒了蹤影。


    安靜的小巷似乎從未出現過兩人身影,再次恢複了安靜。


    落英別院。


    墨黑暗紋披風在空氣中劃過翩襲一角,驀地出現在院內。披風下是帝王孤高修長的身影,若隱若現高貴清華的完美側臉,仿佛是曇花驚現。


    蕭清從男子懷中抽離,徑直走進屋中,到桌前倒了杯茶,仰頭灌下。


    “多謝陛下相送,微臣身子有些不適,就不遠送了,陛下慢走。”


    帝王緩緩將身上的墨黑披風解開,隨意仍在一旁的榻上。身披一襲淺銀便袍,袍角暗金紋繡,低調中是不露聲色的尊貴高華。


    淡淡轉身,宛如天人的臉上不露情緒,“朕給你的簪子呢?”


    “丟了。”蕭清頭也不抬。


    話落,空氣中驀地攏上一層冰寒。


    男子幽涼氣息緩緩靠近,蕭清能感到頭頂上有一道冰涼懾人的光芒在直直盯著她。


    “你再說一遍。”


    蕭清微微蹙眉,抬頭,“不小心弄丟了。”


    “愛卿可知欺君之罪,會受什麽處罰?”帝王雙眼危險眯起。


    蕭清麵無表情,“微臣並未欺君,為何要受處罰?”


    帝王妖瞳漸漸匯湧幽深的黑霧,雲袖輕揚,一道淺藍光芒揮出,那道光暈似帶著生命般,遊蕩飄舞,似一縷仙霧,縹緲無蹤。


    片刻,停留在竹青紗帳紅木床上,幽幽飄散,了無痕跡。


    蕭清望著這一幕,眉梢挑起詫異。


    不是吧…!


    帝王淡淡睨了眼驚愕揚眉的少年,冰雕般修長手指朝紅木床上一勾,幽藍光芒一閃,瞬間出現在他手中。


    如玉般手指上是一把仿若曼珠沙華雕就的玉簪,幽藍華光在男子手中熠熠生輝。


    淡淡望了眼麵前少年,“愛卿將它丟床上了?”


    “恩,不小心…嘶。”下頜忽然被一雙冰涼無溫度的手緊緊箍住,抬眸,麵前是男子令人窒息的絕美容顏,那雙幽暗深邃的妖瞳此刻正泛著冷冷寒光。


    “陛下想聽微臣如何說?因為這東西莫名的詭異,因此臣便對它敬而遠之,正如臣對陛下一般,遠離,才等得以安寧。”


    蕭清聲音毫無波瀾,眸子卻似刀刃般鋒利。


    “繼續。”帝王淡漠冰涼的聲音傳出,妖瞳一瞬不瞬盯著麵前少年。


    蕭清目光無絲毫躲閃,“陛下是高高在上的帝君,微臣隻是大祁微不足道的小官。下官不清楚陛下為何獨獨選擇臣做這個萬眾矚目的人,陛下的所作所為已經成功引起各方勢力的注視,也成功將他們的目標轉移到了臣身上。隻是,臣不願做這個出頭鳥,也不願成為陛下萬千棋盤中的一顆棋子。若陛下執意如此…”


    少年黑眸似出鞘利劍,凜然生輝,“下官必窮極畢生,打破陛下的禁錮!”


    帝王眼中是少年倔強堅韌的麵容,妖瞳下深邃似無間冥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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