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百官從無極殿走出來時,已經是接近晌午。[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眾人魚貫湧出,三五成群地離開無極殿。


    沐誌乾緩緩從殿內走出,神色依舊,隻是那雙眸子卻陰沉到極致,且危險莫名。


    “蕭副史果然沒有辜負陛下對你的一番期望啊,今後老夫也拭目以待。”


    望了眼蕭清,拍了拍他的肩膀,緩緩湊近,“想要扳倒老夫,蕭副史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就憑你一個小小副史,有那個資格?蕭副史以後最好小心些,你已經成功惹惱老夫,好自為之吧!”


    蕭清麵無表情開口,“你也一樣。”


    沐誌乾雙眼微眯。


    “你也成功激發蕭某想要徹底扳倒你的心,沐將軍,小心將你老狐狸的尾巴收好了,別讓我給抓到了。否則,蕭某會將它擰成麻花,當繩玩。”


    沐誌乾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嗬,老夫等著。”話落,拂袖揚長而去。


    朱鈞與曲晟來到蕭清麵前,麵露憂慮,“今日之後,你小子是徹底得罪這位隻手遮天的沐老將軍了。”


    曲晟習慣性地摩挲光潔的下巴,“不過,他在朝中的勢力也折損了大半,失了沈博通這個左膀右臂,想來他最近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的動作了。不過,你還是要多加小心。沐誌乾的手段,是殺人不見血的殘酷。他若想對付一人,不會那麽簡單就讓他死的。”


    蕭清麵無表情,眸子卻漆黑如幕。


    “二哥,你的手!”


    身後的小清忽然驚唿,望著蕭清身側滴血的手,大步走到他身側。


    “二哥!你…你手怎麽成這樣了?!”小清一臉不可置信,小心抬起蕭清的手腕,焦黑中血肉翻飛的掌心映入眾人眼前。


    曲晟微微蹙眉,想起方才在無極殿中,蕭清握住正在燃燒的火線,隱隱傳來一陣焦糊味…


    這小子就拖著這樣的手一直撐到現在?而且從頭到尾都沒表現出一絲異常?


    曲晟內心隱隱有一絲波動,眸子深邃似潭。


    “二哥!你受傷了怎麽也不跟小清說一聲啊!這樣下去會留疤的好不好!”


    二哥你一個女人,有點自覺好不好!


    “臭小子!受傷咋不吭?!死扛著幹啥?!”郝猛怒斥,轉身瞪向小清,“你小子幹啥呢!快把身上的藥拿出來給二清子糊上!”


    小清蹙眉,“治療外傷的藥前幾日用完了,現在身上沒有。隻能趕快迴到別院再給二哥包紮了。”


    “你小子!真是用到你時你就嗝屁了!那還等啥,趕緊走!”郝猛撈起一旁蕭清就往前拖。


    “這位壯士請留步――!”身後傳來一人急切的聲音,郝猛不耐煩轉身,看到褚睿正大步朝他走來。


    “壯士留步,能否給在下一點時間,褚某有事要與壯士相商。”


    郝猛眉梢擰成一個疙瘩,“你有啥事?俺現在著急要走,改天再說吧!”


    郝猛心中惦記著蕭清的傷口,哪裏顧得上跟他說話的,是大祁的二品武將,宣武將軍褚睿。


    一旁的朱鈞眼皮跳了跳。


    這小子身邊的人怎麽跟他一個臭德行?!等以後,非得將他們這些臭毛病徹底治好了不行!


    褚睿是戍守邊境的二品宣武將軍,近期剛迴到帝都。他統領著大祁十萬精兵,長年戍守在大祁北境,多次退敗前來擾境的漠北遼蠻土莽,戰功赫赫,在軍中間頗有威望。


    今日如此屈尊與一個新上任三品副掌史身邊無官無爵的大漢講話,還被毫不留情得拒絕,碰得一鼻子灰,這場景簡直是挑戰朱鈞的承受力!


    “咳咳咳!”朱鈞拚命咳嗽,想提醒郝猛說話客氣點。可像郝猛這樣的榆木疙瘩腦袋,能明白才怪。


    “在下想詢問壯士製作那弓弩的方式,不知可否相告?”


    郝猛擺手,一臉急躁,“俺現在沒工夫!改天改天!”說著就要拖著蕭清離去。


    “等等!”褚睿連忙拽住郝猛的胳膊,三步並作一步繞到他麵前,“改日也行,不知壯士住在何處,褚睿好前去拜訪!”


    蕭清望著麵前一臉急切卻仍然耐心詢問的褚睿,嘴角微勾。


    輕輕將胳膊從郝猛手中抽出,望向褚睿,淡淡道,“褚將軍跟我們一道出宮吧。蕭某和兄弟住在落英湖的一處別院裏,將軍若今日無事,就去蕭某的院子坐坐吧。”


    褚睿一聽,神色一亮,忙不迭點頭,“無事無事,褚某今日一天都閑得很!那就多有打擾了!”


    一旁朱鈞眉梢微挑。


    閑得很?身為二品宣武將軍,每日不僅要視察帝都城外駐紮的軍營,還要檢閱其軍械糧草。尤其是近期諸多勢力湧入帝都,褚睿更是要在帝都周邊布好一切警衛點,安排好巡查將士,每日可算忙得很。


    現在竟然說閑得很?朱鈞微微搖頭。


    這個褚睿將軍一直對武器軍械極感興趣,時常研究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在平日裏訓練的士兵中做實驗。如今見這郝猛製作出這麽威猛的武器,豈能輕易放過他?


    不過,這小蕭身邊的人一個個還真是不能小覷。


    “小蕭,今日你就先迴去吧,刑部的事有我和曲晟。”朱鈞望了眼蕭清受傷的手,“迴去好好把傷口包紮一下,休息幾日再來刑部。”


    如今案子已經解決,暫時不會出什麽大亂子。但是後續的工作也不省事,尤其是朝廷一次性關押三名二品官員,還有一個是當朝一品尚書,說不定之後還會牽扯出更多官員。想必此案審問結果一出,定會引起朝野內外動蕩。所以,他們要格外小心,將後續的一切事宜安排妥當,安撫人心。


    蕭清淡淡點頭。案子已破,之後的後續工作也並非他所長,他就無需跟著摻和了。


    “走吧。”


    “蕭大人。”忽然一道溫和男聲從身後傳來,叫住欲離去的幾人。


    季然一襲白衫溫潤如風朝他走來,從袖中遞來一個瓶子,“這是季然特質的治療外傷的藥,每日三次塗抹在傷口,不出七日便可好全了。”


    蕭清接過,望向他,“多謝。今日也感謝季大夫能為蕭某走這一趟,隻是以後你可能在沐府可能不會那麽自在了。”


    畢竟他得罪了沐誌乾,而季然又替他做了證,以沐誌乾的性格,定不會再重用他了。


    季然笑得溫和,“無妨。季然若不是擔心好友,也不會留在沐府。如此一來,正好有理由從那裏出來了。”


    接著麵露猶疑,蕭清眸光微閃,望向朱鈞,“這位是此次失蹤者沐輕遠的好友,就讓他跟你們一同去趟刑部吧。”


    沐輕遠此刻應該也在刑部。


    季然一愣,隨即了然,麵露感激,“多謝。”


    “二清子快走吧!你瞅瞅你那手都成啥樣了!宮外正好停著一輛馬車,到裏麵了讓小清幫你包紮傷口。”


    一行人迅速朝宮外走去。


    麵前忽然一道黑白鬼影閃過,接著郭白那張冰冷如死人般的臉出現在眾人麵前。


    蕭清眉梢微蹙。看來又走不了了。


    “蕭副史,陛下有請。”郭大監木著一張臉,冷冷出聲。


    果然。


    蕭清眼簾微垂,須臾,轉身望向郝猛幾人,“你跟小清就先迴別院吧。”


    “可是二清子,你手上還有傷…”郝猛麵露擔憂。


    “是啊二哥,先把傷口處理一下再過去吧。”


    一旁郭白神色愈發冰涼。


    蕭清晃了晃手上的藥瓶,“沒事,我自己先簡單處理一下,等迴別院了你再幫我好好包紮。”


    “可是…”


    郝猛兩人還欲說什麽,被一旁的朱鈞攔住。


    朱鈞望向蕭清,“既然陛下召見,你就快去吧,別讓陛下久等了。”


    蕭清點頭,與一旁的郭白朝反方向離去。


    望著少年纖瘦的身影,朱鈞眉頭微擰。


    “陛下似乎對蕭清有些不同,否則不會讓郭白親自來傳他。”一旁曲晟淡淡開口。


    而且方才在大殿上,蕭清被魏騰劫持性命攸關時,陛下竟然親自去救他。這一點恐怕讓所有人都震驚。


    一旁朱鈞麵上閃過一絲憂慮,“陛下心思一向詭譎難測,小蕭又初入官場,鋒芒太盛,希望他能謹言慎言,莫要在陛下麵前失了禮數才好。<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隻是,陛下為人一向淡漠,這麽多年來,一直都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神靈般俯瞰眾生,從未見他有過絲毫情緒波動。可是方才在大殿上,陛下竟然罕見地露出了殺意。這是他入官場以來,第一次見帝君有了不一樣的情緒。


    而這都是因為一個少年!


    朱鈞搖頭,幽幽歎息,“哎…真不知這究竟是好是壞…”


    曲晟神色莫名,轉身望了眼通往帝宮深處的道路,眼中是若有所思的深邃。


    一行人很快出了帝宮。


    **


    郭白帶著蕭清七拐八繞,來到了一處幽冷無人的宮苑前。


    四周是了無人煙的死寂,偶爾傳來一聲不知名動物的叫聲,將這個空曠的宮苑前染上一絲詭異。


    清風徐來,樹影斑駁,發出“刷刷”的低鳴聲,蕭清雙眼微眯,麵無表情開口,“郭大監想要帶蕭某去哪裏?”


    這不是去穹華宮的路。


    郭白雲錦袍黑鍛披風在風中揚起詭異的弧度,聲音冰涼到無一絲溫度,“蕭副史可還記得本監曾對你說過的話?”


    “郭大監想說什麽?”


    郭白緩緩轉身,一張平凡無奇的臉上似乎印上了最深的陰暗,煞氣盡現。


    “本監曾經警告過你,不要妄想得到不屬於你的東西,否則這個後果…是你無法承擔的。”


    蕭清麵無表情道,“郭大監請明示。”


    郭白一步步走向蕭清,步伐輕微沒有一絲聲音,卻散發出莫名殺意。


    “不要再試圖接近陛下,你以為就憑你那點伎倆,本監會不清楚?”


    蕭清眉梢揚起淩厲的弧度,淡淡勾唇,“試圖接近陛下?嗬…若不是那人的允許,試問這世上有誰能接近那個心思詭譎的男人?”


    郭白眼中一厲,驀地抬手狠狠掐住蕭清的脖子,煞氣卷起一層風浪!


    蕭清脖子被緊緊箍住,唿吸漸漸困難,臉上因缺氧變得通紅。


    眼前是一陣迷霧,耳邊是郭白冰冷的聲音,“本監再說一遍,不要再試圖動搖君心,這是本監給你的最後一次警告了。”


    蕭清耳旁轟鳴,微微睜開眼簾,艱難開口,“郭大監…在害怕什麽?”少年目光淡淡,隱隱透出一絲譏誚。


    “找死!”


    郭白眸中一厲,殺氣似浪潮朝蕭清席卷而來,空氣中也染上一層陰冷。


    手瞬間收緊,頃刻就要捏碎蕭清的喉嚨!


    忽然,一道鬼影閃過。轉眼間,一把透著寒氣的黑劍抵在了郭白頸間。


    “放開他。”仿佛是幽暗地獄傳來的陰魂之聲,幹啞如枯樹枝。


    郭白頭也不迴,手仍然緊緊錮著蕭清的脖子,“誰給你的權利敢對本監刀劍相向?”


    噬魂周身籠罩在寬大的披風中,緩緩抬起漆黑的冰涼麵具,“你不能動他。”


    “嗬…當年的小鬼如今已經長大了,竟然也敢命令本監了。”郭白緩緩鬆開錮著蕭清的手。


    蕭清大力喘息,倒退幾步,扶著脖子輕咳,麵前的景象漸漸清晰起來。


    郭白負手而立,脖子處還抵著一把薄如蟬翼的黑色長劍,拿劍的,正是麵罩黑色披風的噬魂。


    兩人周身空氣卷起洶湧的漩渦,在激烈碰撞。這是高手對峙時,殺氣與內裏的較量!


    郭白下頜揚起譏誚的弧度,“這把劍,還是本監給你的。如今,你竟敢拿著它要挾本監?你好大的膽子!”


    身上氣息陡然一盛!洶湧的內力卷起凜然的殺氣毫不留情朝噬魂襲去!


    噬魂淩空一躍,身子在空中翻轉,手中長劍匯聚出內裏,與下方的漩渦激烈碰撞!


    周圍狂風大作!卷起無數樹葉,嘩嘩作響,那場景震撼驚心!


    蕭清眼中閃過訝異。


    沒想到他們的攻力已經到達這種境界。恐怕,郝猛在他們手中,都走不過十招。那個男人的勢力,果然深不可測。


    “嗬嗬…幾年未見,你的功力見長啊。隻是你不該用在本監身上!”


    郭白身影閃過詭異弧度,速度快得宛如閃電,無絲毫蹤跡可循。


    噬魂收劍靜立,周身氣息盡斂,凝神捕捉那道忽隱忽現的身影。


    “本監從以前就告訴過你,你這把黑刃是用來清除一切阻撓陛下道路的人。你的存在,就是為了陛下而生。如今,你竟然違背本監的話,保護那個企圖動搖帝心的人!”


    忽然鬼影閃現,錦緞披風在空中劃過凜冽弧度,噬魂身子一滯,驀地抬頭,一道腿影卻從空中狠狠砸落!


    “砰――!”噬魂頭部硬生生承受這道重擊,身子一個踉蹌跪在了地上!


    郭白身影忽現,冷冷地立在噬魂麵前。一個抬腳踩在噬魂胸前,緩緩碾壓,臉上勾起淡而又淡的譏諷,“若你以後再敢用黑刃指著本監,本監,就殺了你。”


    聲音淡淡,毫無波瀾,卻透出濃濃的殺意。


    噬魂漆黑麵具下流出一縷血跡,緩緩滴落在地上,濺起一絲妖嬈。


    “噬魂的命主子的,就會服從主子的命令。”噬魂聲音嘶啞,氣息有些不穩。


    “砰――!”又是一腳狠狠踢在噬魂的臉上,那力道毫不留情,是能撼動鐵壁的力量。


    “本監說過,你的存在就是為了掃除障礙,不是自作聰明。”郭白身上透出一絲暴虐,目光陰殘的睨著單膝跪地的噬魂。


    “服從主子的命令?你以為你有這個資格?若不是本監留著你這條賤命,你九年前就被仇人給廢了!竟敢對本監刀劍相待?”一把捏住噬魂的脖子,目光露出森森寒氣,“不自量力!”


    噬魂身上氣息微變變,轉瞬即逝。揚起戴著麵具的臉,一如既往道,“噬魂隻遵從主子的命令。”


    郭白冷哼,氣息森然,“本監說過,你還沒這個資格,小鬼!”


    手中力道一緊,眼中殺氣盡現。


    驀地一頓,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目光微轉,望向一旁,“就憑你?”


    蕭清手中的袖刀正抵在郭白胸口,一雙幽深的眸子此刻泛出淡而又淡的冷。


    沉靜,漆黑,深不見底。


    “你可以試試。”少年毫無波瀾的聲音傳出。


    郭白仿佛聽見了什麽天方夜譚,桀桀冷笑,笑聲漸漸肆意,響徹空蕩的宮苑。


    “蕭副史,你以為本監真的不敢殺你?就因為陛下對你稍有不同?”


    蕭清臉上毫無情緒。


    郭白將手中的噬魂甩到一旁,麵對蕭清,嘴角勾出滲人的冰冷,“蕭清,別自以為是。你如今的想法,很危險。那個人,是天下最無情無血的人,他不會對任何人動心,更不會留下你這樣的人在身邊。若你執意要繼續下去,等著你的,會是暗無天日的地獄,還有悔恨終生的折磨。”


    “而這些,終會伴隨你一輩子,到時,你會求著本監殺了你。”郭白眼若黑鷹,陰戾。


    蕭清麵無表情,“你說完了嗎?”


    郭白一滯,雙眼微微眯起。


    “你想殺我,卻又害怕殺了我。你表麵殺氣重重,其實內心還在猶豫。你在擔憂,害怕,還有一絲恐懼。蕭某不知,能讓郭大監如此情緒起伏的,會是什麽?”


    望著殺氣越來越甚的郭白,蕭清目光毫不躲閃,“是因為那個男人?”


    “你沒資格提及陛下!”


    郭白氣息翻湧,瞬間將蕭清震飛出去!身子飄忽而上,殺氣已經聚集到極致!


    他是真的要殺了蕭清!


    一旁噬魂猛地蹬地而起,身子電射飛出,披風在空中劃過一道光影。


    “嚓――!”兵器相接,發出刺耳的低鳴聲!


    噬魂黑刃下是一把通體赤金的麒麟長戟,隻是那長戟卻僅有三尺長(一米),前端是橢圓形狀,沒有尖銳刀刺,隻有麒麟纏繞,凜凜生寒。


    而這個形狀怪異的武器,卻讓噬魂周身氣息大變!


    “本監想要殺一個人,就憑你,能阻止得了?何況,本監既已將它拿出,代表什麽你應該很清楚。”


    麒麟戟一出,噬殿所有人聽令!


    噬魂手中黑刃不鬆分毫,與郭白的麒麟戟相抗衡,麵具下的臉透出一絲猶豫。


    “讓開!”郭白冷冷嗬斥,望著噬魂身後的蕭清,殺氣凜然。


    噬魂拚勁內力對抗麒麟戟的威壓,氣息灼灼,“不可能!”


    “那就阻攔本監試試!”郭白手中的麒麟戟驀地一縮,“呲――!”前端麒麟旋轉,隔開黑刃。長戟在郭白手中閃出無數黑影,令人眼花繚亂。


    手持長戟一端,背在身後,周身是經曆過無數血腥洗禮的煞氣。長袍翻飛,氣息簌簌。這是真正從死亡地獄中攀爬出來的人才能有的氣息。


    目光犀利而冰涼,望著噬魂和蕭清仿佛是在看死人般。


    噬魂手持黑刃,麵具下是從未有過的謹慎和嚴肅。


    這個男人,是認真的!


    黑刃隱隱發出低鳴,仿佛感到了主人身上狂躁的氣息,從內而外渴望著廝殺和鮮血。


    空氣是令人窒息的壓抑,周圍透出安靜的詭異。


    “轟――!”兩股氣流同時爆發,迅速衝撞在一起!所過之處卷起狂烈風暴,飛沙亂舞,寸草不生!


    這樣的破壞力簡直可以比擬現代微型炸彈的威力!


    蕭清被兩人強大的內力震得睜不開眼,身體中氣血翻湧,耳旁轟鳴。口中微微透出腥氣,臉色慘白到極致。


    火光交接,鬼影閃動,風馳電掣,聲勢驚人!


    就在蕭清被兩股氣流震得要失去意識時,忽然,一道神聖不可侵犯的氣息從天而降,輕飄飄便打散了兩道激烈衝撞的氣流。


    一道孤高清絕的身影緩緩出現,周身是漠視一切的冰寒。深邃的妖瞳散發著懾人於千裏之外的冰涼,宛如往生河畔的地獄魔物,又似昆侖山顛睥睨眾生的神君。


    “你們在做什麽。”幽涼低沉的聲音響起瞬間,天色驟暗,空氣凝滯,周圍一切瞬間失色,隻剩下這個宛如地獄魔蓮般的聲音。


    淡漠,睥睨,詭涼,幽沉。


    **


    兩股漩渦瞬間消散!郭白麵上驚慌一閃而過,連忙跪地,“帝君。”


    噬魂也同樣跪了下去。


    帝王一襲墨紫色簡易華袍,雲袖玄紋,步步高華。銀色衣帶在風中悠悠散開,揚起妖嬈詭異的弧度。一頭如瀑般漆黑的長發隨意披在肩後,沒有束發,也沒有帝冠,發絲微微透著一絲濕氣,為天人般的容顏添上了一絲魅惑。


    “朕在問你們話。”


    帝王聲音淡而又淡,也輕到極致,卻莫名透出要撕裂蒼穹般的冰寒,要將一切吞噬。


    一旁的蕭清努力壓製著身體內不斷翻湧的氣息,周身像是被碾壓過一般,疼痛難忍。


    糟了…以他的身子,根本無法承受他們內力釋放所形成的氣壓,恐怕現在他的器官已經多處受損。


    蕭清望向對麵的帝王,努力咽下口中翻湧而出的血腥,“陛下,臣今日身子不適…就先告退了。”


    不再看男子的表情,蕭清緩緩轉身。眼前忽然一陣旋轉,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


    帝王氣息一滯,身影似魍魎般閃過接住蕭清倒地的身子。


    感覺到那熟悉冰涼的氣息近在咫尺,蕭清下意識推拒,“臣…”


    隻是話說一半,猩氣哽喉,“噗”一口血吐了出來,接著就陷入一片黑暗。


    望著昏過去的蕭清,帝王臉色微變,妖瞳慢慢浮現出一絲暗紅,妖嬈嗜血。周身仿佛籠罩在一層黑霧中,幽冷沉寂,似醞釀著滔天的怒火。


    一旁跪在地上的郭白能清晰感覺到帝王氣息的變化,蹙眉上前,“陛下…”


    “砰――!”


    毫不留情的冷冽氣風狠狠打在郭白身上,“噗――!”郭白口中噴出一口鮮血,摔出很遠倒地不起。


    帝王將蕭清橫抱起來,緩緩轉神。臉上是罕見的徹骨冰寒,還有滔天怒意,宛如魔君降臨,“你竟敢對她動了殺意?誰給你的膽子?”


    郭白嘴角流下一縷鮮紅,垂首跪地,臉色慘白得滲人,“陛下,這個女人不能留,他在動搖君心。”


    帝王妖瞳眯起危險弧度,“留不留是朕說得算,何時輪到你決定了?”


    “陛下!您不能再放任她的存在了!這個女人遲早有一天會害了陛下!更何況,馬上就是新月之夜了,陛下的身子…”


    “砰――!”未等郭白說完,又一陣氣風重重打在他身上。


    “咳咳。”郭白輕咳,氣息逐漸散亂。


    帝王冰眸似虛無的深淵,無絲毫溫度,“看來朕對你是太放縱了,再多說一句,朕便殺了你。”


    聲音幽沉,似無間地獄裏的低喃,驚悚得讓人不寒而栗。


    郭白似才反應過來,身子一僵,全身血液似乎被瞬間冷凍,說不出一句話來。


    帝王看也不看地上動彈不得的郭白,抱著蕭清,朝穹華宮方向而去,隻留下一抹孤絕睥睨的背影。


    許久,跪在地上的郭白才顫巍巍起身,雲鍛黑袍上已經血跡斑斑。


    一旁的噬魂周身籠罩在漆黑的鬥篷中,看不出一絲情緒。


    “主子的命令無人能違背,老師,不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去試探主子的心意了。您應該知道,主子是個無情無欲的人。他不會對任何人有一絲憐憫,手下留情。”


    噬魂話落,不再過多停留,轉眼沒了蹤影。


    郭白麵容冰涼而無一絲氣息。


    不會對任何人手下留情?可是陛下卻一次次放任那個女人,對她的無禮毫不在意。那個女人是個禍害!她與耶律碩有脫不了的關係!陛下明明知道這點,還仍然將這個女人放在身邊,不止一次為她破例。十幾年來,他不曾看到過陛下有一絲情緒波動,可自從那個女人出現,陛下會不滿,甚至會動怒!開始有了正常人的反應!


    這一切的反常都足以說明,陛下待那個女人不同!


    那個女人,已經讓陛下十幾年來冰封的心有了脈動。陛下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存在對他百害而無一利,卻仍然留著那個女人的命到現在!


    郭白眼中是滔天的殺意,濃烈到令人窒息。隻是一瞬間,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清風卷起樹葉,飄落飛舞。樹葉落地時,周圍已經空無一人。


    徐徐清風吹散那一絲僅剩的血腥味,空無一人的宮苑再次恢複了沉靜。


    **


    蕭清恍惚中,隻覺得身體四處疼痛無比。朦朧中,仿佛看到了前世的曉曉,興高采烈地拉著她去吃張吉家的臭豆腐。


    “清清,這家的臭豆腐好香啊!我最愛吃這家做出的味了!”曉曉一臉陶醉狀。


    一旁的她帶著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頭發亂成鳥窩狀,麵無表情啃著手中的臭豆腐,道,“確實好吃,而且味道比我剛剛驗的那具屍體味好多了。”


    “噗――!”一旁的曉曉瞬間將滿嘴的豆腐渣噴了出來!濺了小攤前的油鍋中。


    她剛剛驗過屍?她手裏的這塊豆腐好像是從她手中拿過來的吧。


    “嗚…!”曉曉捂嘴幹嘔。


    不、是、吧!


    忽然感覺出一陣殺氣,曉曉身子一僵,轉身,一旁正在等待豆腐出鍋的人額頭上飛過千句‘草你妹’,狠狠瞪著她。


    “這…這不是我的錯哈,是…是她故意惡心我,我才會一個情不自禁…”


    不由自主朝身旁拽去,卻摸了個空。轉過頭,發現原本的始作俑者早就沒了蹤影。


    “不是吧?!蕭清你個戀屍麵癱狂――!給我滾迴來――!”


    遠處傳來曉曉憤怒的大吼聲!走在路邊的蕭清淡然地吃著臭豆腐,嘴角卻揚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昏迷中的蕭清嘴角微勾,沒有了往常的老成淡定,隱隱透出一絲孩子氣。


    重重銀色冰雪蓮寶羅帳旁,一襲華紫色長袍的帝王慵懶靠在床邊。


    淡淡望著迷糊中笑得純淨無瑕的少年,眸子罕見地一愣。


    這個女人,在他麵前一直都是冷靜,淡定,理智的,很少見她流露出這樣毫無防備的樣子。


    元祁目光微閃,伸出玉雕般棱骨分明的手,輕輕撫摸少年蒼白的側臉。目光下移,執起少年已經包紮好的右手,眸子似雪幽涼。


    昏迷中的少年多了一絲沉靜,嘴角微勾,似夢到了什麽開心的事。


    須臾,眉頭緊鎖,眉梢透出一絲壓抑和不安,額角緩緩浸出了薄汗。兩側的手緊攥,身子微微發顫。


    元祁輕輕握住蕭清那隻受傷的手,以防傷口裂開。


    兩道似遠山雲霧般如畫的飛眉微微蹙起,望著夢靨中始終不安的蕭清,眸光閃爍。


    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蕭清額頭,一縷若有似無的藍光閃現,源源不斷輸進少年腦中。


    須臾,蕭清漸漸恢複了平靜,臉上的不安也逐漸褪去。唿吸沉穩,安靜睡去。


    元祁靜靜望著麵前少年,聲音低幽,“你這樣的女人,為何會出現在朕麵前?明明可以更簡單活著,卻偏偏闖入這無邊地獄。”


    將少年一綹垂在額角的發絲捋到耳後,元祁似冰封千年的寒眸微微消融一分。


    “既然如此,那便試試吧,看能闖入朕眼中的你,究竟能否打破禁錮朕多年來的詛咒…”


    帝王輕聲呢喃,似情人間的低語,又似幽冥地獄的魔音,魅惑卻又危險。


    緩緩低頭,修長手指牽起少年如墨的發絲,冰唇輕輕印了上去。


    似一種承諾,又似一種神聖的儀式,男子宛如天人般冰雕的側臉,此刻隱隱鍍上一層淡藍色光暈。


    高貴,神聖,縹緲,宛如三界遙不可及的謫仙,攝人心魂。


    **


    當蕭清醒來時,眼前的景象讓他足足愣了半刻鍾。


    千金一匹的水雲銀綃流紗帳,龍紋暗繡的淡金蜀鍛錦被,還有周身六尺於寬的沉香木床,讓蕭清一時還恍在夢中。


    麵無表情下地,腳下觸感柔軟順滑,低頭,蕭清嘴角微抽。這可是難得一見的極北冰原上好的雪雲鍛,萬金難求,這個男人竟然將它當地毯踩?!


    環繞四周,是他第一次進穹華宮時看到的模樣。


    華貴,奢靡,卻又透出絲絲冷然,死寂。


    他怎麽會在這裏?現在什麽時間了?那之後她昏過去了,如今卻出現在這裏,難道是那個男人帶他來的?


    蕭清抬手,輕撫還有些眩暈的額頭。


    忽然一愣,望著用雲冰沙包紮完好的右手,眸中詫異閃過。


    能用雲冰紗來包紮傷口的人,這世上除了那個男人,別無二人。將紗布層層解開,露出裏麵還有一絲猙獰的傷口。


    看來掌心這處會留下燒傷的痕跡了。


    隱隱一絲熟悉的清幽藥香傳來,蕭清微微蹙眉,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起身朝外麵走去,正殿還是一如既往的空寂,冰涼,了無人息。仿佛是一座已經禁閉了千年的地宮。


    “吱――”宮門發出低沉的聲響,在安靜空曠的穹華宮中顯得格外清晰。


    穹華宮坐落在整個帝宮最東麵,占據了約四分之一的地方。而此處卻是人煙最為稀少的地方,百尺之內,都未見一人蹤跡。真正宛如一座冰宮,毫無人息。


    蕭清漫步目的遊蕩,經過血腥妖嬈的曼珠沙華花海,霧氣縹緲的碧湖仙境,千姿百態的岩壁山石,還有蒼翠欲滴的秀勁竹影。


    目光環顧四周。這個穹華宮還真夠大的,走了那麽長時間還沒…


    忽然,步子一頓。


    蕭清眸子漆黑,犀利閃過。就算是再大,也不可能走了近一個時辰,連穹華宮的牆壁都沒看到。


    怪不得穹華宮身為世間三大極地之一,即使殿內無一人守護仍無人能闖入,看來此處是設置了十分詭秘的陣法。


    隻是,他對這些太極八卦,奇門遁甲是一竅不通。


    眉梢微微擰成一團。


    早知道就老實待在殿裏了,這下誤闖了迷陣中,再加上他路癡的毛病,恐怕走斷了腿也出不去。


    微微環顧四周,周圍是一片縹緲霧氣,隱隱傳來水流聲。


    既然找不到出去的地方,那就沿著水聲走,應該能找到出口吧?


    蕭清仔細辨別水流的聲音,七拐八繞朝前走去。


    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濃,漸漸遮擋住了視線。蕭清微微撥開眼前的白霧,仔細辨別水流的方向,一步步朝前移。


    漸漸地,水流聲越來越清晰。眼前的白霧也漸漸散去,須臾,一片銀白素裹的雪景出現在眼前。


    漫天飛雪,飄舞似蝶。紛紛揚揚灑落在蕭清發絲,肩膀,指尖。


    潔白無瑕的雪花落在他修長的指尖,瞬間消融,留下一絲冰涼。


    直到手中隱隱傳來了涼意,蕭清才確認眼前的一切,不是夢。


    現在才是七月末,夏末還未過去。雖然晚上會有一絲涼意,但怎麽可能會有雪?還是漫天飛雪?!


    難道這不是大祁?蕭清蹙眉。怎麽可能?他確定此處還是穹華宮,隻是,為何帝宮裏會出現這副不可思議的場景?!


    蕭清緩緩步入這似夢境般的雪景中。


    四周是白的耀眼的雪,晶瑩剔透,在光芒下泛著冰涼的光。透明,唯美,虛幻,周圍一切仿佛如墜夢境。


    隱隱有水流聲傳來,清冽,悅耳,神秘。似某種古老的召喚,又似世間最動聽的樂聲,吸引人不由自主靠近。


    蕭清緩緩走在一片銀白上,腳下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片刻後,一汪碧藍色清泉映入眼簾。


    那水,似被什麽洗過般,發出純粹的碧藍,仿佛是天山雪水下凝聚而成,幽深,純淨,冰涼。


    漫天飛雪飄灑而下,落入水中的瞬間,似乎被幽涼泉水染上一層淺藍色光暈,華美神秘。


    雪花飄落匯入湖水中,水麵淡淡閃出一層碧藍色幽光。在縷縷陽光映照下,璀璨耀眼。


    岸邊竟然是大片大片的曼珠沙華,隻是不再是妖嬈豔麗的血紅,而是澄淨如泉般的冰藍。


    深邃,靜然,悠遠。幽香撩人,綿綿不絕。


    就算是在冰雪封鎖之地,仍舊安然綻放,彌散天地。神秘朦朧間,即便地老,即便天荒,都褫奪不了鐫刻入髓的淡然。


    眼前的一切仿佛是一副唯美的畫卷,而蕭清感覺仿佛是誤入了世外桃源的仙境,目光所及之處都是虛幻的存在,而非現實。


    眼中是滿滿的詫異,蕭清在被眼前的景象足足震驚了一刻鍾後,才緩緩迴神。


    沿著岸邊前後踱步。不是吧?這真的是在宮中嗎?為何這水竟是藍色的?還有這花,居然能開在漫天冰雪之地?顏色還是與水同樣的冰藍?仿佛是汲取這冰泉的成分才生成的般。


    蕭清緩緩蹲下,手托起冰藍的花瓣,隱隱一陣熟悉的幽香傳來,深邃而清冽,神秘而冰寒,就像那個男人。


    蕭清眸光微閃。


    驀地手指一痛,指尖被花莖上的倒刺紮了一下,一滴血滴在了花瓣上。


    那血深深浸透到花瓣中,血滴完全融入莖中,冰藍瞬間一閃,華光浮現。花瓣似乎被灌溉了般,變得愈發剔透深澈。


    眸中驚色閃過。望了眼帶著血腥的指尖,抿了抿指尖,臉上若有所思。


    “嘩”,忽然不遠處水聲傳來,蕭清起身,望向聲音處。


    碧藍色水麵泛起淺淺漣漪,隱隱有一絲黑色浮現。那處的泉水比周圍的顏色更深一些,隱隱發出一絲深藍色光暈。


    蕭清微微蹙眉,舉步朝那處走去。


    越是靠近那處,感覺周遭的空氣越發冰涼,仿佛闖入了一層冰寒地宮。


    蕭清淺淺唿了口氣,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望向散發深藍色光暈的水麵。


    冰泉悠悠波動,散發神聖的氣息。除了顏色有些不同外,並無其他。


    難道是她聽錯了?


    微微蹙眉,轉身離去。卻不想腳下一滑,身子瞬間失去平衡,直直朝冰藍的泉水摔去。


    眸子陡然大睜!


    不、是、吧!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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