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小小三品副史休要在此口出狂言!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


    “三日查出真兇?好大的口氣!”


    “可笑至極!”


    眾人麵露譏諷,厲聲斥責。[]


    朱鈞眉梢微蹙,神情透出不讚同。


    失蹤一案牽扯眾多勢力,撲朔迷離,如何能在三天之內破案?更何況,此話一出,若破不了案,那他一輩子的仕途就毀了!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


    “諸位稍安勿躁。”沐誌乾再次開口,眼中閃過一道幽光,“諸位有所不知,這位是陛下親封的刑部三品副掌史,探案能力一流,既然蕭副史斷言要在三天內破案,定能偵破此案!本官請諸位不妨再多等三日,以待結果,如何?”


    在場眾人隱約聽過這個少年的名聲,隻是就算他當初在湖邊湊巧發現了火藥並抓獲了犯人,也不代表此人能解決刑部和大理寺都覺得棘手的案子!何況,看這少年還未及冠的樣子,怎麽都沒辦法想象他都偵破此案。


    沈博通道,“沐老將軍,並非我等有所質疑。就憑他一介區區副史,如何能在三天內偵破此案?若是查不出個結果來,那又當如何?萬一就在這幾日我小兒一命嗚唿,這責任究竟誰來擔?”


    方瑞附和,“是啊,我們小兒都是要參加今年的才子大選的,如今卻發生這種事,我等實在是擔憂,寢食難安啊!”


    蕭清唇角微勾,“方大人麵色紅潤,外形又如此的珠圓玉潤,精神煥發,小兒失蹤月餘還在大殿上侃侃而談,不受絲毫影響,蕭某不得不說,方大人心態真好。”


    少年聲音淡淡,卻讓方瑞臉色驀地一變。


    “朝堂重地,本官就算再擔憂也不能將萎靡情緒帶到無極殿中!陛下日理萬機,諸位大臣又公務繁忙,本官再心痛難耐,也不會在無極殿中失了分寸!”


    蕭清內心嗤笑,這些個官場老油條,還真是個個狡詐無比。


    “方大人如此高潔,對自家孩兒失蹤這麽痛心,為何前幾日還進了傾城閣?難道是去那裏感傷的?”


    方瑞聲音驀地上揚,“本官去那裏隻不過是正常應酬,實在是熱情難卻難以拒絕而已,並非本官自己願意的!”


    “哦?那你懷裏的舞妓也是別人硬塞給你的?”


    方瑞麵露心虛,“…當然!”


    蕭清麵無表情環胸,“那你那雙上下亂摸的手也是別人強迫你做的?”


    “這…”


    “臉上那副享受的表情也是別人強迫你的?”


    “本官…”支吾一半,忽然醒悟,“胡言亂語!本官隻是去那裏正常應酬罷了,你說得那些本官通通不知情!你莫要誣陷本官!”


    蕭清淡淡挪開眼,“臉皮還真夠厚的,堪比城牆。[]”


    “你――!”方瑞氣的直喘,胸脯不停聳動,臉上肥肉直顫。


    那副心虛模樣讓眾大臣瞬間了然。在這裏的,都是察言觀色的高手,方瑞如此明顯的情緒波動,這些人如何看不出?


    範通麵露不滿,“蕭副史小小年紀倒是有一張好口才!隻是在這裏的都是大祁的朝廷重臣,你初來乍到的三品副史還是謹慎些的好,莫要在此出言不慎!”


    蕭清瞥他,“出言不慎?我說得哪句話不對嗎?實話實說便是出言不慎?蕭某今日倒是長見識了!”


    範通一噎,臉色難看。


    “範大人勿惱,蕭副史初出茅廬,還不懂得為人處事的道理,範大人身為朝廷一品重臣,就別為了一介未及冠的孩子惱恨了。”


    朱鈞笑得儒雅,話語嚴謹無絲毫毛病,卻讓範通暗自咬牙。


    他與刑部的朱鈞向來不和,這人表麵一副正人君子模樣,內裏卻奸詐得很!幾次想扳倒他都沒能得逞,如今竟然暗自嘲諷他心胸狹小?!


    “朱大人對手下很是愛護啊,但是此處並非你刑部,大祁講究的是執法嚴明,若因他初出茅廬,年紀尚幼就對他區別相待,豈不會有違陛下初心?”


    話語扯到了帝君,讓朱鈞無法反駁。


    蕭清淡淡開口,“範大人說得沒錯,大祁最講究法治的地方,不會因年齡大小,身居何位而區別對待,有所偏重。相信諸位大臣會做出表率。”


    範通蹙眉,感覺少年似乎話裏有話。


    “嗬嗬,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蕭副史僅憑一張利嘴便舌戰我大祁重臣,實在非等閑人也!”沐誌乾負手而站,笑得頗有深意,“既然蕭副史在如此莊重的無極殿中做了承諾,那麽本官還是要問一句。若是蕭副史三日後查不出結果,又當如何?”


    蕭清麵無表情,“悉聽處置。”


    “好!既然如此,那本官就拭目以待!”沐誌乾眼中閃過一絲陰狠,轉瞬即逝。


    “既然蕭某承諾了三日後查出兇手,那麽請諸位大人配合。若有傳喚,也請諸位不要推辭。‘本官很忙’,‘我家主子豈是你能見的’,‘我家大人不在府上’等等這些借口,不要再說給蕭某。若是因此蕭某未能如實查出兇手,那就是各位大人原因,怪不得蕭某了!”


    眾人臉色齊齊一黑。


    這人,說話實在…


    朱鈞不由自主抿嘴。


    不知怎的,看著這些倚老賣老的大臣們吃癟,他竟感覺有些高興?


    連忙收起臉上的表情,重新換迴那副笑眯眯的官場模樣。


    “蕭副史還是想想三日後如何向眾臣交待吧!不要在此大放厥詞,令人恥笑。”


    沈博通麵露不屑,那神情似乎料定蕭清不會查出真兇。


    “沈大人這麽說,蕭某倒是想起一事來。您幼子平日裏最愛去哪裏?”


    沈博通一愣,似是對他忽然換話題感到不解。


    “蕭大人真好笑,本官身為吏部侍郎,公務繁忙,怎麽會知道幼子喜好遊玩之地?”


    “那您幼子今年多大?”


    沈博通蹙眉,“…十八。”


    蕭清目光漆黑,直直盯著他,“臉上有無黑斑或痣?”


    “這個…”


    “通常什麽時間去給你請安?”


    “…”


    “幼時哪裏受過傷?”


    “…”


    “對什麽東西過敏?就是吃了什麽東西會渾身長瘡?”


    “…”


    蕭清一個又一個古怪問題提出,都讓沈博通無言以對。


    眾人滿臉不解。


    這人究竟在幹什麽?


    蕭清一句句問完後,麵無表情轉過頭,“哦。”


    “?”眾人頭上出現大大的問號,一臉不解。


    “哦”一聲,就完了?沒有要說的了?


    蕭清目光一轉,望向禮部尚書方瑞,“方大人,據說你二兒子十分頑劣,當初根本不願參加才子大選。後來不知怎的竟然又同意了,可否有什麽原因?”


    方瑞臉上神情不變,“犬子是頑劣,但是卻還知道分寸。這種謠言不知是哪個糊塗東西瞎傳,蕭副史還是不要輕信這些謠言的好。”


    蕭清神情淡淡,目光卻如炬,“聽侍奉方公子的小廝說,方公子是在晚上戌時失蹤,小廝迴去稟明情況後,方大人沒有即刻去報案,這是何原因?”


    “蕭副史也說了,犬子頑劣,一向不著家,本官得知犬子不見後便以為他又跑到哪裏去了,未曾想過他會遭人綁架,因此就沒有報官。”


    “在方公子失蹤之前,已經有六名公子先後失蹤,方大人就沒有警惕心?擔憂方公子真的遭歹徒綁架?”


    方瑞神色一冷,“蕭副史這是何意?難道本官還會明知犬子被綁而不去報案?真是荒唐!”


    “方大人,蕭某隻是簡單詢問幾句,你不必做沒必要的臆測。畢竟多了解一些失蹤者的信息,有利於蕭某調查案子,案子水落石出了,諸位大人才能安心,你們說對吧?”


    方瑞被堵個正著,冷哼一聲,不再開口。


    “蕭副史,若有想了解的事,可以下了朝堂再去調查。畢竟這裏是無極殿,大祁重臣商議朝政的地方,不是你一個副史詢問案子的地方。”沐誌乾道。


    蕭清聳肩,“正好蕭某也已經問完了,你們繼續。”


    轉身重新走迴到位置上,垂首靜立。


    百官暗自咬牙。


    沐誌乾眼中冷光閃過,“既如此,那諸位就繼續吧。”


    上首的郭白從頭到尾都木著臉,冷冷站在上首俯視眾人。


    此刻卻眼瞼微掀,瞥了眼隊伍末尾一直垂首不語的少年,臉上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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