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治安所。


    狄克大搖大擺的找上門。


    “報案還是諮詢?”值守人員禮貌的問道。


    “找人。”狄克大大咧咧的說道,“你們這兒關著一個叫做魯法洛的人吧?”


    “這個……”值守人員打量了一下狄克,這人的打扮不太像正常人,但還是心平氣和的解釋道,“按照規定,除了直係親屬或者指定遺產繼承人外,旁人不能探監。”


    “哦……”狄克想了想:“那我把他指定為遺產繼承人需要什麽流程?”


    “隻能是他的遺產繼承人。”值守人員有些哭笑不得。


    “就不能通融通融嗎?”狄克說著掏出了自己那枚大學士的徽章,“你看,我還是個大學士來著。”


    “大學士?別逗了,”值守人員終於忍不住笑道,“你要是大學士……”


    唉?徽章好像是真的。


    “您等我去通報長官。”


    沒多會兒,治安官便匆匆跑了出來,作為一個在大朝會上打了四位帝國重臣還沒受懲罰的新任大學士,狄克在帝國官僚的圈子中還是很有名的。


    “大人,您有何貴幹?”


    看著這人低下的姿態,狄克默默的將徽章收起,這東西比想象中還好用啊,不枉昨晚迴家後,花了兩個小時翻騰著找它。


    “你這裏有沒有一個叫做魯法洛的人?”


    “您也是來找他的?”治安官驚訝道。


    “有就好。”狄克點了點頭,“他被關在十七號間嗎?”


    “是的。”


    “殺了二十二個人?有老有小?”


    “是的。”


    “跟我說說他。”


    “這個……”治安官有些猶豫,“小人也不是特別了解。”


    “告你我你知道的就好。”


    “是的大人。”治安官小心翼翼的答道,“他是一個老兵,大概兩個月前剛剛退役。他有一個稍年長些的戰友叫做漢克斯,早他半年退伍,入伍前和他是同鄉,前段時間生了惡病。恰逢帝國征召新軍,軍務官伊凡思爵士為了召到足額的新軍,便挪用了部分撫恤金,使得漢克斯因為沒錢買藥死去。


    這件事傳開後,因為伊凡思爵士並沒有將挪用金私用,所以隻是被革職。魯法洛不滿審判廳的判決,所以連夜潛入了伊凡思爵士的家中,殺了他們一家老小,據說隻有伊凡思爵士的幼子因外出幸免於難。”


    狄克點了點頭:“聽說他要被赦免了?”


    “據說昆圖將軍出麵為他擔保,由死罪改為流放。”


    “我能去見見他嗎?”


    “這……這不合規矩。”治安官猶豫道。


    “我可是大學士,帝國五位重臣之一哦,我隨便找個人說兩句就能把你開除了。”狄克語氣誇張的威脅道。


    “……”就是您這幅德行我才不敢讓您進去啊。


    治安官憋了半天:“那您得簽名登記。”


    “沒問題。”狄克滿口答應。


    簽好名字,狄克在治安官的帶領下,進入了牢房之中。


    治安官一邊走著,一邊數著鑰匙:“他在特別牢房裏麵,由鐵門關著。”


    狄克點了點頭扭頭看向治安官:“你有手絹嗎?”


    “手,手絹?”治安官一臉懵逼,“沒有。”


    “那沒辦法了,接你的衣服一用。”狄克說罷,扯起治安官的衣袖,一時間,撕下來巴掌大的布片。


    治安官:“……”


    咬破手指,拿血開始在布片上劃拉。


    黑旗殺手動手前必須要先送黑劵,這是釘死的規矩,如果不遵守,哪怕目標死了也不算刺殺成功。


    走到了十七號囚室前,治安官打開了門:“大人,職責所在,我不能讓您與他獨處。”


    “嗯。”狄克迴了一聲,手上畫畫的動作沒停,抬眼看向前方,一個帶著鐐銬的魁梧的漢子,正靠牆坐在其中。


    “你是魯法洛?”狄克問道。


    “是我,”魯法洛抬眼看了狄克也一眼,“你是昆圖將軍的人?”


    狄克搖了搖頭。


    “想來也不是,那種地方怎麽會有法師。”


    “聽說你殺了二十多人?”


    “二十二個,”魯法洛帶著厭惡說道,“他們該死!”


    “哦?”狄克頭沒抬,這玩意比他想象的難畫,嘴上則繼續問道,“還有隱情?”


    “一個為了自己的政績,讓一個為帝國出生入死數十載老兵在病床上含恨而死,這種狗官當然該死!”魯法洛說的斬釘截鐵。


    狄克不可置否,又開口問道:“那有幹他的家人什麽事?”


    伊凡思家族上下二十二人死在他的手中,其中可不乏婦孺老人。


    “狗官的兒子是小狗官,狗官的爹是老狗官,他們當然都該死。”魯法洛說的理所當然。


    “嗯,”狄克點了點頭,隨口道,“合情合理。”


    “你是來救我的?”魯法洛眉頭一挑。


    “不是,我是來殺你的,”狄克的語氣好像是在說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一樣,旁邊的治安官都沒反應過來。


    狄克伸手把布片一遞:“給。”


    他的畫功不咋樣,勉強能看得出來是個骷髏腦袋,早知道就開著“一庫”咒作畫了。


    魯法洛一頭霧水,但還是接過了布片,低頭一看,隨後驚訝的抬眼看向狄克:“你是黑旗殺手?”ъimiioμ


    “對,是我。”狄克下意識的迴了一句,隨後就皺起了眉。


    為什麽他會知道?黑旗殺手雖說最近刺殺皇帝,弄得朝野震動,但真正知道黑旗殺手這個組織的人應該並不多。


    至少他一個的退伍老兵,不該知道那麽多。


    這恐怕是個局,一個設來吸引黑旗殺手的局。


    狄克背後陡然傳來轟隆一聲,狄克但對這種聲音並不陌生,牆沒壘穩塌了就是這動靜。


    不過還不等他反應,一把劍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當然,這並沒有嚇到狄克,他依舊轉過身來,嗤~那鋒利的劍刃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一圈血痕,不過入肉不深,沒割破血管。


    他剛剛轉過身,領子便被抓起,一張大臉便湊到了他的麵前,狄克也認識,是黎明劍聖。


    黎明劍聖的鼻子抽了抽,確定了狄克並沒有進行易容,眉頭緊皺的說道:“真的是你?”


    而狄克則伸著頭,看向黎明劍聖的身後,那裏的牆上有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洞穴,地麵這是各種磚塊、碎石,應該是黎明劍聖直接切出的出口。


    “是你刺殺的陛下?”黎明劍聖問道,同時,心中飛速運轉,以狄克現在表現出的隨意出入冥界與世俗的能力,也不是沒有可能。再進一步想想,這是否從頭便是蒼白之塔設下的陰謀,為的就是將狄克這人送到他們身邊來。但這是為什麽?蒼白之塔沒有道理如此針對一個世俗的皇帝,哪怕陛下是千古一帝也是如此。難道說,他們的目標是我?或者說是我背後的猩紅之塔,蒼白之塔已經是七塔之首,為什麽還要謀求……


    被他提起來的狄克當然不知道黎明劍聖心中已經轉了好幾輪,他還在跟脖子上越來越重的死亡之扼作鬥爭呢。


    突然之間,狄克的氣息消失了,很詭異的情況,他明明還被提在黎明劍聖的手中,但在在場所有人的感官中,他卻消失了。


    奇技,潛匿之心。


    騙過了在場三人感知的同時,也騙過了黑旗夢母的監察,就聽狄克大喊道:“刺殺皇帝的那人已經被我殺死了!”


    話音剛落,就聽哢吧一聲,狄克的脖子一歪,死了。


    隻留下扔提著狄克領口的黎明劍聖,臉上驚疑不定。


    接著,他的手一空,狄克身上的巫袍消失,狄克的裸屍啪的一聲掉在了黎明劍聖的腳邊。


    黎明劍聖抬頭,看向在場的魯法洛和治安官,氣氛,稍稍有些尷尬。


    …………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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