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記得呆在裏麵莫要亂跑,不然到時可無人能□□來救你們。”


    “別哭了,無事的,有這麽多仙人在這裏還怕個什麽……”


    “娘,我害怕!”


    “不要害怕,好好照顧孩子。”蒼倚劍把小小的嬰孩放入火目怒妻子懷中,也輕聲安撫道。


    那女子感激的笑了笑,抱著孩子退入了村民所呆的地方,那裏被一個大陣包圍,可說是這裏最為安全的地方,如今所有普通人都已經安置在了這裏,修士則負責平息掉一切不安定的因素,確保這些村民不會惹出事端來,無端失了性命。


    此時這樣安排也是因唯心的緣故,或者說是因為一個契機,一個往生河再現,兩個世界再次遵循陰陽先天大道至理,扭轉自身偏離的軌跡,再次重現陰陽大世界的契機。


    當初在那條長長的通道內,生死道人言及往生河,稱其乃是一條蘊含此方世界本源之力的河流,乃是兩界相接之處陰陽之力匯聚而成,而蒼倚劍也曾在典籍中看到過隻言片語,曾經怕也是赫赫威名。


    唯心得遇油燈的確是莫大的機緣,可對一心求得超脫的修士而言卻也並非幸事,當初蒼倚劍本能的不願被其束縛,又有唯心相助才有了脫身之機。隻因這兩個萬年前起走入歧途的大千世界也有重歸正途之願,隻是他們終究永遠隻是懵懂意識,無法真正幹涉天道運行,需要一個媒介方能真正影響這天地,而成為媒介之人雖可了悟萬千變化,成就無上威能,卻終究乃是媒介,根基缺失之下難有真正超脫之日。


    唯心雖然對其中曲折言語不多,但她發下大願,心甘情願的成為這個媒介,便一日都沒有懈怠,終於令那往生河能重現世間,雖隻是個開始,卻也令人振奮。


    不過以當初蒼倚劍所見的那條汙濁至極的淤泥通河道,不知有多少穢物藏身其中,無人知曉到時會是何種變化。再者也要防備極陰大世界有鬼怪修士趁機搗亂,雖那裏怕也隻是一些修為有限的修士,可數量定是大大多過這方世界,且也不能不顧忌那裏也會有像風雷一般,沒有被波及的高手。


    極陽大世界此時可說還極為脆弱,最損失不得的就是包括這兩萬人族在內的生靈,若是真的斷了根基,不知要到何時才會重新演化,是萬萬不能出差錯的,便是這裏的修士都死絕了也要保全往才是。


    因此由蒼倚劍這個在陣法一道修為最高之人布下陣法,直接勾連靈脈,不惜損耗靈脈也要確保陣法能起到最大的作用。


    酒色坐在蒼倚劍的肩頭嘟嚷道:“主人你這般賣力幹什麽,若陣法被破也要受到牽連,還不如早日去找迴去之法。現在親親主人已經是金丹修士,如今這一身行頭哪裏還配得上這劍門嫡係之名,等迴去了老祖、長老還有門主必定會賜主人一些寶物防身,想想奴家這般忠心護主,那賞賜定然也是少不了的,那該是多少寶貝,哪裏像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凡是個像樣點的東西都是人家的……”


    蒼倚劍聽酒色叨念了一陣就伸手一彈,就像趕走了一隻蒼蠅一般。


    安排好種種事情,她抬頭向看對日淩空而坐的唯心,她能感覺到身上的業力正在飛速的被化去,想必唯心行事還算順利,功德迴饋之下才能也這般明顯的效果。


    隻見那大日慢慢走到了唯心頭頂處,似有一道日光直直的射下入了那鹵門之中,唯心的臉色瞬間就一片紅潤,周身似有火焰騰起,稱得她一身紅衣鑲上了一層金色,如同是神人降世一般。


    此時那大陣內的村民已經被這樣的景色所惑,情不自禁地跪了下來,跪拜不止。


    “不行,唯心妹子要撐不住了。”不多時風雷瞬間到了蒼倚劍身邊道,臉上也是少見的嚴肅之色,“她肉身不就不強,此時太陽真火灌體,陽氣太盛,她根本壓製不住,撐不到太陰出世之時。”


    蒼倚劍經風雷一提也察覺出了異狀,也許是因被唯心引動,此時的太陽星太盛了,已經有些超出了常理。在這樣劇烈的太陽真火烘烤之下,魚仙湖中的水都開始蒸發起來,令煥玉直接沉到了湖底,何況是那些本就喜水的田間作物,葉片已經出現了焦黃之色。若是太陽再這樣照射下去,在唯心撐不住前,他們這一年來的辛苦就要先白費了。


    而此時唯心也漸漸顯出不支來,她的發梢衣角也慢慢有了燒灼出來的痕跡,若真的渡不過這一坎,她隻怕隻能真火焚身而死,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大哥可有辦法?”


    風雷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到底隻是一介散修,哪裏又有通天的法門能在此時添一助力。”


    兩人身邊早就有看出不對的修士圍了過來,個個也都是愁眉苦臉,原本以為會是一場大戰,結果居然是這樣讓人束手無策的情形。


    蒼倚劍權衡了一會,看著唯心瘦小的身影道:“如此隻能賭上一賭了!”


    風雷疑道:“妹子你有辦法,可別是什麽解體*,現在可還不到拚命的時候。”


    “此法雖有冒險之舉,但也不是全無勝算,與我也有莫大好處。”蒼倚劍手中已經握住了莫離劍,莫離劍在她手中輕輕顫動著,似有流光在劍身流轉而過。


    風雷看到那些普通人已經開始扛不住現在的熱浪,唯心也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一咬牙道:“妹子小心,若是有何差錯,大哥我拚著這身修為不要也必定去救你。”


    蒼倚劍一笑:“還請大哥護法。”隻見她直接在地上盤腿坐下,那莫離劍高懸在頭頂,依然輕輕顫動著,似在蓄勢待發。


    此時太陽真火已經開始灼燒唯心的身體,卻不見唯心臉上露出半點痛苦之色,隻得一片虔誠依舊,令下方的眾多修士無一不心生歎服,又滿心憂慮,不願親眼見到唯心身死的慘事。


    就在這生死關頭,隻聽天際傳來一聲清脆的長鳴之聲,一隻一身火紅的鸞鳥騰空而起,雙翅展開便遮天避日一般,那灼力的熱力瞬間就消散了不少。那鸞鳥直接飛到了唯心的上空,全身的火焰熊熊燃燒著,卻並不讓人感到一絲絲的火熱,實在像是看到隻是幻景一般。


    風雷守在蒼倚劍身邊,見那莫離劍上也有一道形似天上鸞鳥的火紅印跡在遊走,便知這鸞鳥正是自蒼倚劍而來。風雷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種傳說中的神鳥,可隻一眼就不會將之錯認,怕不是那種有著鸞鳥血脈的飛禽精魂煉成的貨色,而是貨真價實的鳳凰。


    就在風雷在心中胡亂猜想的時候,那天上的火鳳一身火焰漸漸也轉為了金色,而唯心身上的氣息也漸漸強盛了起來,已經有些幹枯的皮膚也恢複了過來,一如最開始的時候,危險顯然已經過去了。


    不像那些劫後餘生一臉欣喜的普通人,修士們可以一眼看出那火鳳身形正在真正的燃燒著,它吸收太陽真火於自身,卻也並非那般輕鬆,若是這般持續下去,身形隻會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隻是他們此時也無技可施,均靜靜的坐在蒼倚劍的周圍調息,以便有用到他們之時。


    漸漸的,天上大日向西而去,成了墜在西方天際的小小一團,又有一輪圓月的身影在這昏黃的天空顯現出來,隻是隱隱約約看不真切罷了。而就在這時,展膀已經不足三丈的的鸞鳥也發出了一聲鳳鳴,它身上的火光猛然劇烈起來,漸漸的形成了一束火焰在空中搖曳著,而後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投入了莫離劍中。


    莫離劍包裹在金色的火焰中,同樣發出了一聲輕鳴,而後劍身上的光芒漸漸淹沒,莫離劍也斂去了一身的光華,如同普通飛劍一般在空中盤旋了幾圈,便投入了蒼倚劍的體內。


    蒼倚劍也在此時睜開了眼睛,眼中看不出悲喜,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高挑身影。那是一個黑發上點綴著多彩的羽毛發飾,全身都戴有閃亮飾物,一身紅衣張揚至極的美人。那美人對著蒼倚劍一笑,當真有傾城絕色,令蒼倚劍明知道那就是前世的自己,也覺得有些眼暈。


    “想不到這次離開的是我,我們怎麽也是一個人,真不放心你漫漫歲月獨自一人,不過這樣也好,該放下的也是該放下了。”紅衣美人有些唏噓之色,“總之這次之後就真的是再也不見,保重。”


    “你也……保重。”


    “妹子,你覺得怎麽樣,身體沒事吧,修為有沒有出何問題,這種事上可別憋著,有一點事都千萬要說出來。”風雷湊到蒼倚劍麵前,一臉關切地問道。


    “無事。”蒼倚劍一躍而起,見唯心的確並無大礙了,才又道,“這一次雖然支撐過去了,也不知到了太陰星出時會不會也有變故。”


    “反正多想無益,隻要晚上我們撐過去了便是可誇耀一生的大事,實在太過劃算。”風雷也猜出了一些內情,此時大發感慨,“我原本以為事情比如今還會棘手得多,畢竟此事當有改天換日之效,實在不是我們這般小人物能夠插手,如今已是不可思議,太過不可思議。”


    不過不論他們如何感歎,那輪圓月也漸漸顯現出來,清冷的光芒壓過了天邊太陽的火熱,甚至有了一絲絲的陰寒之感,有霧氣慢慢凝結了起來。


    “真是好事不靈壞事靈。”風雷拿下了眉毛上凝結的一片冰霜,臉色被凍住了一般有些難看,此時又是太陰之力太強,湖麵都開始結起冰了。若不是在此地的修士多修習陽性功法,用自身真氣護持了田地,這些可憐的嫩苗再是堅韌也受不住也一熱一冷的煎熬了。


    “此事交給我就是了。”突然有煥玉的聲音傳來,令眾人都是一驚。轉頭看去時,隻見煥玉麵色冷凝,一步一步向著天上而去,他身上的湖水居然也同他一樣緩緩向上升起,在銀白的月光中波光粼粼,如同其中自成了一片幻境。


    “煥玉前輩?”


    “自知罪孽深重,一聲前輩不叫也罷。”


    那湖水漸漸越過煥玉的頭頂被他托在了手中,而後不見湖水蒸騰卻能看到湖水越來越少,漸漸地形成了一個球形聚於煥玉手心之上,更顯得剔透晶瑩。煥玉手輕輕一上揚,那不過拳頭大小的水球就慢悠悠地向著那輪圓月飄了過去,而後和那月亮重合在了一起。


    此事說來輕易,可這水球不論從哪裏看去,都是和太陰星嚴縫絲合的重疊著,實在很是玄妙,而那投下的月光也因此柔和了不少。


    這時再看唯心,她看上去並無多少異樣,可她頭頂三尺之處卻漸漸形成了一黑一白兩條遊魚相互嬉戲著,忽近忽遠,一時不分彼此,一時又遠遠分離。


    看著那遊魚在空中舞動,幾乎所有的修士目光都被投注在那上麵,看得如癡如醉,再無人發出一絲聲音。


    “天心仁慈,想不到在下還有親眼見到這一日之時。”


    蒼倚劍卻並沒有像出現此方世界的修士一樣任憑自己的心神沉浸進那陰陽變化之中,她聽到此言後微微行了一禮:“想不到還能再見道人。”


    依稀可看出乃是生死道人的虛影也迴了一禮,隻聽一陣大笑聲,那虛影如露水一般消失在了晨曦的光芒之中。


    仰頭看去,一條閃爍著無數星光的銀河從天際奔騰而來,散下了一路的星輝,劃過萬裏長空不知流向了何方,然後太陽再次漸漸升起,星光漸漸隱去……


    而在那星光籠照之下的修士紛紛隨地而坐,直接入定了。


    背對著星光,煥玉抱著雙目緊閉的唯心落到蒼倚劍麵前,把她交到了蒼倚劍的手上。


    “前輩?”


    煥玉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慘然,他伸手在唯心額頭輕點了一記,便直接飛身而起,投入了那星河之中,帶走了最後一片星光,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了。


    蒼倚劍情不自禁地歎了一口氣,然後伸開了手掌,隻見裏麵靜靜的躺著一顆色五彩珍珠,卻是一枚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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