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築基,拜在元嬰期前輩門下,一切安好,二十年後或可一見。”因收到青鳥來信,買了海葫蘆後蒼倚劍找了個清靜些的地方稍作停留,查看了李天玉的來信,也簡短的迴複了一封,信中並不多言,隻是祝賀了一番。


    李天玉在裂天道門外門混了近一年後,終於一鳴驚人引起了些許注意,順利進入內門,也算達成心願。


    李天玉在家族不受重視並非無因,他的資質的確差了一些,道途必然艱難,若無外力進展困難,自然無人期待培養。其他人又不像蒼倚劍一般,知道這一尋常無其的小子實則氣運加身之人,必然曆經坎坷卻也奇遇連連,隻要不死,未來可期。


    然他能在十八歲築基,雖比不上那些妖孽,卻也不差,不會像對資質逆天如蒼倚劍這般苛求,進入裂天道門的內門也是順其自然。至於是否惹人懷疑,進而奪寶,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因海葫蘆已經到手,蒼倚劍也不需久留,想著幹脆直接迴去了。


    “師妹,等等我。”一虛弱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喊道。


    “你不是還要賺靈石贖身?”蒼倚劍倒有些奇怪,不明白這童師弟怎麽跟著她了。她方才贏的倒還算輕鬆,托羅天倚把海葫蘆帶給玉蘿漣後早把這可憐要重新積累十連勝的童師弟拋到了腦後。


    童師弟被問得一哆嗦,期期艾艾地挪倒蒼倚劍麵前,欲哭無淚道:“迎仙島的年師姐說看我可憐,便免了我的罪過。可我的修為暫時被封,於凡人無異,又能去何處,隻能尋師妹庇護一二。”他雙手捂胸,穿著一身破爛不堪的衣裳在夜風中瑟瑟發抖,那模樣看著極為可憐。


    他看著蒼倚劍滿眼幽怨,湮光棋玩起來劍氣縱橫,考得就是那分眼力和計算能力,方才與蒼倚劍的第一局他就沒算準,漏的上千道劍氣把他全身淩遲了一遍,好好一件光鮮的寶衣生生成了廢物。


    不想蒼倚劍不但破了他的連勝,贏了一局後又來一局,輸得連迎仙島的同門都於心不忍,不忍細睹,後來更是直接放了他,他的禍害之舉一筆勾銷。


    蒼倚劍覺得這位同門奇怪得很,她道:“你憑著劍門弟子身份去城主府借住幾日,等修為恢複了再迴去也不遲。”


    童師弟道:“我隻覺有些丟人”


    “我不覺得你還有什麽可丟的,那麵大幡在夜間的確顯眼至極。”


    童師弟一臉無言以對的神情掙紮了片刻,頹然地轉過身,一步一迴頭的走了。


    “嘶噝噝……”隻見一道微光劃過,蒼倚劍腕上一條小青蛇彈射了出去,落到了童師弟的頭頂上。青蛇不知用何種辦法蒙蔽了童師弟的知覺,他對此事沒有半分察覺。


    蒼倚劍微微皺眉,指甲在餘下的幾條小蛇身上緩緩劃過,直到“噝噝”聲急促的響起,她才改為輕撫。看了童師弟的背影一眼,蒼倚劍嘴角微翹,然後一個念頭把小蛇都扔進了海葫蘆。


    迴到鋪子後,蒼倚劍便發現秦掌櫃在特意等她,似有什麽事情讓他為難。


    “唉,此事倒不知如何於東家分說,隻是看我那老友實在難過,便應承下來要迴來請示。”秦長老輕咳了一聲,越發像行將就木的老人,他拿出一個做工精細的發釵,呈給蒼倚劍道,“這就是那上品法寶,謝城主隻有一事相求。”


    蒼倚劍拿起發釵,微微一探就發現這法寶沒有禁製,稍加煉化就能為己所用,的確誠意十足。


    蒼倚劍身上不缺上好法器,而且對此依賴過多並不利於修行,但並不意味著她連一件上品法寶也不在眼中。


    “我有何得何能能讓一位元嬰前輩相求,不如把這兌給宗門,更能成事。”


    秦掌櫃苦笑道:“此事倒真要求上東家不可,你且聽我細說。這發釵是秦城主早年九死一生,在一前輩洞府中得來,後來送給發妻。其發妻是他未修道前娶的妻子,隻是一個凡人,並不能修煉,他卻一生未棄,直至發妻百歲時無疾而終。他敬愛其妻甚深,至此心神不得圓滿,雖驚才絕豔之人,兩百二十年破丹化嬰,但其心魔不去,便始終無法跨出那一步,隻能蹉跎至今。唉唉唉,他如今怕已經無法鎮壓心魔,隨時有隕身之危。”


    蒼倚劍轉了轉手腕上念珠,淡笑道:“我敬他人品,歎他情深,可修行之路求仁得仁,他人也隻能感歎兩句罷了。”


    秦掌櫃搖了搖頭,道:“真是老了,說話也囉嗦了一些,我就要說到了。白日見到的是海珠,是其為發妻中年所得獨女,算是他唯一的想念。海珠出生便先天不足,勉強修煉也隻能延年益壽,她雖用了駐顏之物,但如今也壽元將盡。原本謝城主怕自己時日不多,願用這上品寶器換海珠幾十年平安喜樂,可海珠這孩子……”他唏噓中夾雜著敬佩和淡不可察的驚懼,“她悟性驚人,又道心堅定,若不是身體拖累……”


    “不說這些了,我那老友隻求知道海珠現在何處,之後不時可有消息傳迴就可。”秦掌櫃頓了頓,道,“若能把這發釵也交給海珠,他便以一消息相換,便是當初找到發釵的前人洞府的位置,他當時隻破了第一層禁製,裏麵如何還需再探,也再無旁人知道地方。”


    “這發釵就放於你手上,讓他等我們的消息吧,到時再用到不遲。”蒼倚劍緩緩道,又把海葫蘆交給秦掌櫃,讓他幫忙安置一群蛇妖。


    蒼倚劍名下商號有自己傳遞消息的渠道,且多在修士不以為意的俗世,消息範圍的確廣些,也讓修士世界之人意想不到,找起需要吃喝拉撒,行住皆不方便的低階修士來的確容易得多。不過她想關注這海珠也並非全因為一個前人洞府,她也想看一看這海珠能走到何處。


    秦掌櫃離開後,蒼倚劍並沒有迴房間,而是走下了一處暗道。這暗道極長,且沒有一絲光亮,安靜得隻聽得到腳步聲和唿吸聲。原本修士腳步極輕,唿吸也隻是習慣,微不可聞,可是在此時聽來如同響雷。


    蒼倚劍在暗道中走得不快不慢,極為閑適的模樣,如此走了近一刻鍾。


    再見到光芒時,蒼倚劍前麵出現了一個海底水晶宮一般的屋子,晶石發出的柔和光芒讓這裏無一絲陰影。這中央是占了一半地方的水池,池中水花翻騰,霧氣騰騰,似是一個天然溫泉。若是凝神細看,砌成水池的玉石中刻滿了種種玄奧的紋路,似雜亂不堪,又似渾然天成。


    蒼倚劍手上拿著那個玉盒把玩著,還顯稚氣的小臉上隱去了平日的那一抹少女嬌俏,顯得有些凝重。玉盒在手上轉了兩圈,她便笑了笑,手指挑開玉盒,一株形似雜草,隻有兩瓣嫩葉的翠綠植物如同剛被從土裏折下,看著就極鮮活。


    蒼倚劍把小草扔進了水池,就見它在水麵上漂浮了不過兩息,就打著璿陷進了水中,如同是被吞入的一般。僅僅過了片刻,就有絲絲紅色液體蔓延在了水麵上,再迅速染紅池水,不過一會池水就像血水一樣翻滾著,應得這水晶屋也泛起了紅光。此時的場景變得有些可怖起來,如同那些邪修在用血肉作法一樣,汙穢至極。


    “效果還是差了不少,不過也難得了。”蒼倚劍有些出神的自語道。她緩緩取下了念珠,又除去了一身衣物,慢慢的步入了血紅的池水中,被霧氣掩去了身形。蒼倚劍如今的身體還稚嫩,泛著健康的粉色,看不出於旁人有何區別。


    而這池水看似翻騰得厲害,其實難以察覺到溫度,即不覺得冰冷,又感覺不但絲毫溫度。隻見她在池中越走越深,直至池水沒過頭頂方停,而後盤坐在了池底。


    張嘴喝進一大口池水,蒼倚劍而後閉上眼睛,雙手隨意垂下,嘴唇微動。隨著水麵漸漸歸於平靜,蒼倚劍卻陡然發出一聲悶哼,牙齒緊緊咬著不放出□□聲,秀麗的臉孔扭曲得不成模樣。似乎是越來越難受,蒼倚劍身上骨頭卡茲作響,白皙的脖頸上也現出了青筋,背脊漸漸佝僂起來,像是要把自己卷曲起來,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


    時間漸逝,那池水漸漸又褪去了紅色,重新變得越來越清澈。蒼倚劍也突然輕吟了一聲,睜開了眼睛,有些渙散的眼瞳中泛起一絲喜色,又漸漸平靜下來,閉眼入定了起來。


    待蒼倚劍整齊的出現在鋪子中時,外麵豔陽高照,已過了晌午,可除了龍楠,一個人都還未迴來。龍楠極悠閑的在後院中耍著劍法,是入門時所學的基礎劍法,卻被他舞出街頭雜耍的感覺來,若是被教授劍法的師傅看見,定要他規規矩矩舞上千遍才罷休。


    “早啊,劍兒師妹,我怎麽見你好似長高了些?”龍楠很是稀奇地問道。


    蒼倚劍就當沒聽到一般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拿出聽天玉簡在手中,瞟了龍楠一眼道:“怎麽停了,師兄耍得不錯,哪天修不成仙人找個地方賣藝也可混口飯吃。”


    “要聽師妹一聲誇獎可是太難了,我自然要買個麵子,看我止風十七式……”


    “撲哧!”


    “看在師兄我這般賣力的份上,師妹你就不能裝得認真些。”


    蒼倚劍忍笑道:“師兄要不要也看看,我們那童師弟又出名了。”


    龍楠也探入了自己的聽天玉簡,卻看到童師弟一臉嬌弱的被一高挑美豔的女子抱在懷中招搖過市,看方向正是衝著這裏來了。他黑著臉道:“他是嫌還不夠丟人?”這時又一道神念擠過來,卻是童師弟修為突然恢複,招出飛劍後也不反擊,使出觀迷島的看家本事,遁走而去。那美豔女子反應更快,幾乎與童師弟貼著飛了出去。


    “噝噝~”幾條長約一丈,手腕粗細的蛇從屋內遊了出來,圍著蒼倚劍“噝噝”了一陣,又各自遊開,轉眼就不知去了哪裏。


    龍楠摸了摸手臂,提著劍迴房去了。


    又到了晚上,龍楠出門找樂子去了,其他人也捎了信暫時不迴,蒼倚劍就隻在房中靜坐,到了昨日那個時候,她睜開眼睛,又走到了那池邊。隻見原本已經清澈的池水再次一片血紅,隻比上一次稍淡一些。


    “效果不是弱了些。”蒼倚劍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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